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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八章 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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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物有陰陽,陰陽存在於萬物。”


  這句不知是哪位先輩高人提出的至理之言揭示了萬物和諧的根本。


  陰與陽相反相成,相生相克,既屬對立,又為統一。起初的亙古時代,人們僅僅是簡單地發現,天地自然中有一雙雙對立而又相聯的現象,天與地自身就是一例。再比如日與月、晝與夜、暑與寒、上與下、火與水等等。後來,人們又意識到,男與女、魂與魄、生與死亦是如此。最終,修真者經過長時間的修煉傳承後發現,人體內本來就有陰、陽二氣,二者也是丹田、經脈之中內力運轉周天的關鍵。


  結合陰陽二氣的差別,大赤界卓越的修真者創出了不同法門的修真典籍。以口訣催動體內的玄力或是靈力運轉,提高修為境界,從人道逐漸升為仙、魔二道。不過有一點蕭天河不太明白,按理黑刀祖師乃是由盤古大神的陰氣所化,那他創出《煜天刀典》為何卻是中性法門呢?

  “前輩,道理我懂了,那修煉的環境對修煉法門又有什麽影響呢?”蕭天河問道。


  “純陽之氣,在白天、日下、酷暑等環境之中會變得更加活躍,當然,這點兒影響對修習威力強大的刀典之人來說可謂是微乎其微,不過總是聊勝於無嘛。”蕭寶清回答,“所以,這充滿了岩漿散發的極致熱氣的火焰塔可謂是輔助我蕭氏一族修煉的絕佳環境。”


  “蕭大哥,還有一點,當處於極端惡劣的環境中時,更能磨練軀體與意誌,也更能激發出身體的潛能,對修煉也是有很大益處的。”南宮雪補充道。


  “唔……的確。”蕭天河點了點頭,“想必其他外族之人也都非常羨慕蕭家有這塊修煉寶地吧?”


  “沒錯。自從火焰塔的消息在南宮府散播開去,許多家族都特來拜訪,與我蕭家拉近關係,意圖分享,甚至有實力強大的外族前來威脅恫嚇,逼迫蕭家讓出這塊風水寶地。直至建塔的那位族長將此事上報南宮家族,南宮族長宣布火焰塔歸南宮家所有之後,其他家族才打消了念頭。為了報償我蕭家掘坑建塔之功,南宮家答應火焰塔暫歸我蕭家使用一百年,如今還有十七年就要到最後期限了。”蕭寶清似乎有些不舍。


  “這事兒我倒是沒聽說過……”南宮雪道,“不過既然火焰塔對修煉威力強大刀典之人的影響很小,那些實力強大的家族為何還要覬覦呢?南宮家也是,為何要占去此塔?真不明白……”


  “恐怕火焰塔還有更大的益處。”蕭天河回頭望了一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益處和鑄刀、煉丹有關。對嗎?”


  蕭寶清點了點頭:“熾熱的火焰塔,是鑄刀、煉丹的絕佳場所。這才是南宮家與其他家族真正想要的好處。”


  兩人沉默不語。


  蕭寶清苦笑:“雪小姐,抱歉,我並沒有歸咎於南宮家的意思。南沙城這塊地方本就屬於南宮府地境,火焰塔也的確該歸南宮家所有,更何況南宮家還許我蕭家使用百年,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對此蕭家絕無怨言。我惆悵的是,盡管定下規矩隻有達到空冥的族人才能入塔修煉、鑄刀、煉丹,可在已過去的八十三年間,蕭家竟無一人在這三方麵有所建樹。好不容易出了蕭道雲那樣的天才,卻又誤入歧途。可惜啊可惜,這一百年,恐怕是被蕭家給浪費了。”


  “原來如此。蕭家的那位族長想必是為了利用百年期限充分發揮火焰塔的優異條件,培養出修魔高手,亦或是鑄刀、煉丹方麵的高手,以壯大蕭氏一族的勢力。”南宮雪道。


  “沒錯。蕭家進入火焰塔的子弟必須研習鑄刀與煉丹之術,所以塔中才長年有這些異味。”


  對此硬性規矩,蕭天河有些不解:“修魔之道,畢竟修煉才是主流。鑄刀、煉丹乃是副技,連南宮家這樣的大家族都不強迫子弟修習,而是以個人的興趣、意願以及天賦為準。僅靠定下強硬的規矩,恐怕也難以逼出人才吧?”


  “蕭天河,你想錯了。你孤身一人闖蕩江湖,需要的是實力;而對我們這樣的小家族來說,最需要的則是勢力!試想,南宮子弟哪怕尚未築基,外族人也不敢對他怎麽樣,這就是勢力的作用!小家族人數少,實力弱,缺乏高手,有些時候難免遭人欺負或是蔑視。族中的子弟何嚐不想有朝一日揚眉吐氣、一鳴驚人?所以,他們入塔研習鑄刀、煉丹之術,並非是因為規矩,而是為了蕭氏一族!”蕭寶清忽然停住了腳步,“好了,我們到了。”


  這裏是火焰塔的第四層,也是地麵以下第六層。蕭寶清走到一間房前,拿出一把鑰匙打開鐵鎖,推開了門。


  門“吱呀”作響,從門楣上方撲撲簌簌掉下許多灰塵,又被忽而卷過的熱浪托起,在半空中飛舞。房中有一座石台,上麵放著一個落滿了灰塵、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麽顏色的蒲團。蒲團旁邊則放著一副同樣灰塵密布的刀套以及一些衣服、飾品、雜物。在房屋的兩角各有一座磚砌的爐台,一座爐台中架起一個煉丹爐,另外一座爐台中則是一副鑄具。蕭天河還留意到,房間沒有窗戶,牆上有許多通氣孔似的方形小洞。


  “這裏就是當初蕭道雲修煉過的房間。將他逐出家族的族長規定,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這間房屋,直到蕭道雲自己回來。我也是據此猜測,蕭道雲的丹田可能未被毀去。如今你

  出現了,我覺得該是打開這間房的時候了。”蕭寶清道。


  他走到石台邊,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拂去了蒲團上的灰塵,又拿起刀套抖了抖,露出了刀柄上的花紋。“你先隨便看看,說不定會想起什麽。”他對蕭天河說。


  其實再怎麽看,蕭天河也不可能是蕭道雲的兒子,可麵對這樣一位從頭至尾都充滿了期待的老者,蕭天河也不忍心敷衍。於是他走進屋內,仔細打量起四周來。


  “咦?熱氣居然是從這通氣孔裏冒出來的!”南宮雪訝異道。


  “那不是通氣孔,而是連通到塔底的‘通熱孔’。不僅是牆壁,那座丹爐和鑄爐底部都有氣孔通往塔底。之所以不設窗戶,就是為了防止熱量散失。”


  “難道整個火焰塔中的熱量都是從塔底那道細微岩縫中散發出來的嗎?”蕭天河難以置信。


  “當然不是,塔底的岩洞僅是為了觀察而開掘的,塔中的熱量來自另外一處岩壁缺口,不過也不算大,也就井口粗細。”蕭寶清道,“蕭天河,你過來看看這些東西,我估計蕭道雲也有可能是在外曆練時與你母親結識的,這其中也許會有什麽可以當作證明的信物。”


  蕭寶清已將石台上一幹物品表麵灰塵一一拂去了,有幾件配飾與藥瓶甚至被他拿起卷在袖中擦拭幹淨。


  蕭天河走近一看,無非是一些腰佩、綸巾、布袋之類的物品,幾個丹藥瓶都是空的,連瓶塞都沒有,那柄刀也不過是一柄上品魔刀,算不得珍稀。


  “怎麽樣?”蕭寶清的眼神中滿是期待。


  蕭天河將魔刀放回原處,對蕭寶清無奈地搖了搖頭:“前輩,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父親肯定不是蕭道雲,我也絕對不知道什麽速成的修煉之法。”


  “是嗎……唉。”蕭寶清的眼神暗淡下來,輕輕靠在石台上,“是我太心急了,沒有弄清狀況就前去認親,還讓你和雪小姐為此特地來南沙城一趟,真是抱歉了。”


  蕭天河與南宮雪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位老人。身為一族之長,時時刻刻得為家族著想,他這麽做並沒有錯。


  忽然,蕭天河感到懷中的傳訊石傳來一絲波動,他拿出一看,是南宮炎傳來的訊息:“蕭兄弟,鄧先覺將於兩日後到達南亭城,務必速速趕回。”


  “前輩,炎族長有要事喚我倆回去,先告辭了。”蕭天河拱手道。


  “好,我們後會有期。”蕭寶清強作歡顏向兩人道別。


  ……


  出了南沙城後,蕭天河與南宮雪禦刀疾飛,好在南沙城與南亭城同屬昆吾部,相距還不算太遠,傍晚時候出發,第二天晌午就能趕到。


  “蕭大哥,我覺得蕭前輩挺可憐的。”南宮雪道,“身為小家族的族長,平時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即便是我們南宮家族內部,勾心鬥角、爭權奪勢的事情也不少見,何況是那些附屬家族之間,總會有人恃強淩弱,有些時候也隻得忍氣吞聲。”


  “弱肉強食,這是沒辦法的事。不管是何處,隻要有實力的強弱差別,就一定存在著不公平,所以小家族隻能在大家族的夾縫中謀取生存。雪妹,如果附屬家族之間鬧起了衝突,南宮家會如何處理?”蕭天河問。


  “這個……要視情況而定。如果是兩個小家族,就讓他們自行商議解決;如果是一大一小兩個家族,南宮家會出麵調解,不過或多或少會偏向大家族一些,有時甚至會幫助大家族吞並小家族,畢竟大家族勢力成長對南宮家有益;如果是兩個大家族……我還真不太清楚,因為附屬的大家族都與南宮家族關係密切,真起衝突的話,南宮家也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經過數百年關係交錯傳承,又經曆數次‘天下四方大戰’的洗禮,南宮家與幾大附屬家族已經猶如鐵板一塊,所以大家族之間從未爆發過矛盾。”


  蕭天河感慨:“這正是小家族的悲哀。也難怪有些小家族仿佛牆頭之草,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其實那隻是為了保護家族的無奈之舉。”


  兩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披星戴月地飛行倒也不覺得無聊。


  ……


  兩天後。


  南亭城迎來了貴賓西門家族的鑄刀大師鄧先覺。


  在南宮苑的一座大殿之中,早已為鄧先覺布置妥當。大殿正中有三座鑄台,每座鑄台旁還分別砌起一座水池、架起一座火爐。鑄台後麵不遠處還有一座供休息用的石台。畢竟鑄造高品質魔刀耗時很長,鑄刀師也需要恢複體力與玄力。


  以鑄台為中心,周圍十丈左右的區域是鑄刀區,外圍則是一圈高起的看台。鄧先覺規定南宮家隻能來三十人觀摩鑄刀過程,所以環繞一圈的席位足矣。


  按計劃,鑄刀從第三天上午辰時開始。南宮家族十二位係主悉數到齊,在正對鑄台的一麵入了座。剩下的十八人中,有南宮家的高手,也有陳、童、藍三大附屬家族的人。南宮雪與南宮霆的師父張東正憑借其不錯的鑄刀水平也占得一個席位。場中修為不到第三層次的人,唯有蕭天河、南宮雪、南宮威與南宮曦四人。


  所有人都靜靜地等待著鑄刀大師鄧先覺展現其精湛而又玄妙的鑄刀技術。


  在一片寂靜之中,辰時漸漸過去了,巳時、午時也悄然離去,可場中依然

  沒有鄧先覺的身影。


  終於有人沉不住氣了,問道:“炎族長,鄧先覺是不是還沒到南亭城啊?”


  “鄧大師的確已於昨日下午抵達南亭城,是我親自前去迎接的。他也吩咐從今日起不得打擾,大家稍安勿躁,靜心等待吧。”南宮炎道。


  未時……申時……酉時。日頭已漸漸西落,鄧先覺仍然沒有出現。


  “族長,‘不得打擾’那是說在他鑄刀的時候,現在都六個時辰過去了,連人影都沒看見,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霸天部主南宮容小聲道。


  正在打坐的南宮炎睜開雙目看了南宮容一眼,搖了搖頭,又繼續冥想起來。


  場中陸續響起了低沉的議論聲,無論如何,讓三十人在這裏幹等半天也說不過去。


  戌時……亥時……子時,現在已夜半三更,該來的人還是不見蹤影,殿中已經嘈聲一片。


  “這鄧先覺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今天不想鑄刀也應該知會一聲啊!”南日係主南宮寒氣忿地抱怨。


  “就是,撂我們在這裏幹等!”桂溪部主南宮桐也沉不住氣了。


  “哼,自從鑄出極品魔刀之後,那個家夥就開始目中無人了,也不想想當初他練習鑄刀時是誰給他提供的材料!”南河係主南宮立冷聲道,“珍稀的材料浪費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現在居然這樣對我南宮家擺譜!”


  脾氣暴躁的南星係主南宮陽更是“騰”的一下站起,高喊道:“我去找他!”


  “都給我安靜!”一直靜坐的族長南宮炎罕見地動了怒,大喝道,“既然請了大師來鑄刀,就一切都依他,你們若有能耐就自己去鑄刀!”


  南宮炎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南宮陽一屁股坐回了原位,額上青筋直跳。


  從此,殿中再無人多言。


  皓月西落,旭日東升。第二日巳時,殿門終於被人推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立即匯聚到了跨進大殿的人身上。


  那是一位骨瘦如柴的老者,須發灰白,臉色蠟黃,身穿一套黑色衣衫,背著一個大包袱,看其弓背的程度,似乎包袱很重,以他那看上去弱不禁風的身板,都讓人擔心是否會被包袱給壓垮。


  “難道那個糟老頭兒就是鑄刀大師鄧先覺?”蕭天河心想。


  “你是何人?”南宮炎的喝問證明蕭天河猜錯了。


  那老頭兒被南宮炎的喝聲嚇得一哆嗦,一看就是沒見過大場麵的人,他用沙啞的嗓音戰戰兢兢地回答:“我、我是鄧大師的徒、徒孫,奉師公之命前去北堂府取水的……咳、咳……”說到最後,老頭兒竟被自己的口水嗆了,連連咳嗽起來。


  南宮陽沒好氣地挖苦:“你比人家爺爺都大還好意思當人家徒孫?真是棺材被偷丟死人了!那個鄧先覺也真會占人便宜……趕緊去把你師公叫來,我們都在這兒等了一天了!”


  那老頭慌得連忙擺手:“不行不行,師公是絕對不許別人打擾他的,要去你去,我可不敢!”


  沒想到老頭兒居然怕成這樣,眾人都笑了起來。


  南宮陽啼笑皆非地斥道:“他能殺了你還是能吃了你啊?你必須給我去!”


  老頭一愣,索性將包袱甩在鑄台旁,然後往地上一坐,耍起了賴皮:“要不你打死我吧,就算你打死我,我都不去!”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哈哈,這老頭兒還挺倔!我說陽長老,他區區一個給鄧先覺打雜的,你又何必為難人家呢?”南宮炎笑道,“既然徒孫都出現了,那離師公出現也就不遠了,再等等吧。”


  “哼,堂堂南宮家族,居然如此戲弄一個枯槁老者,說出去豈不讓他人恥笑?”正當眾人笑聲漸消的時候,有人朗聲闊步跨入了殿中。那男子中年模樣,個頭不高,身材微胖,眼睛不大,鼻梁略塌,留著兩撇小胡子,背著一個木箱。論外貌,此人要多尋常就多尋常,站在大街上都難以引起他人注意。


  “鄧大師,你總算來了!”南宮炎起身拱手行禮。


  “再不來的話,我的徒孫恐怕就要沒命了吧?”鄧先覺冷冷地瞥了南宮陽一眼,口氣甚是不滿。


  南宮炎趕緊賠笑:“哪裏,陽長老隻是說笑罷了,我代他向你和你的徒孫致歉。”


  “不需要。”鄧先覺負手道,“炎族長,別怪我不給你麵子。他自己有嘴,要道歉讓他自己說。”


  “鄧先覺!你不要太過分了!讓我們左等右等一直等了一天多,你還好意思在這兒擺譜?”南宮陽壓製不住內心的怒火。


  “嗬嗬,是你們炎族長請我來鑄刀的,也是你自己要來看的,等不起你可以走啊,沒人逼你留在這裏。”鄧先覺冷笑,“擺不擺譜看我樂不樂意,我心情好了才能鑄刀,若是心情不好鑄出次品,難道你來負責?”


  “你!”南宮陽正欲爆發,一旁的南宮容在背後拉了他一下,小聲提醒:“大局為重!”


  “好,你願意擺譜就隨便你,我眼不見為淨!”南宮陽一甩衣袖,憤懣地離開了大殿。


  南宮炎打圓場:“鄧大師,不必動怒,陽長老他就是個火爆脾氣。請趕緊開始鑄刀吧!”


  不料鄧先覺卻雙手一攤:“請恕我現在無法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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