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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疑雲密布

  雙衍紀最新章節

  陸柏峰與吳素櫻向房內看去,葉申榮正蹲在一具屍體前,手中還拿著一截帶著殘肉的斷骨。


  “葉宗主有何發現?”吳素櫻走了過去。


  葉申榮揚了揚手中那根骨頭:“這是一截大腿骨,你們仔細看斷裂處,稍有參差,邊緣還布滿細碎裂紋,再看看筋肉的傷口,並非整齊的切痕,而是碎肉翻卷。由此可見,凶手使用的武器乃是無鋒重劍。”


  陸柏峰低頭仔細看了看斷骨,又查探了另外幾具屍首。他自己用的就是重劍,對重劍造成的傷口情形自然再熟悉不過,遂稱讚道:“的確如此,葉宗主當真好眼力。”。


  吳素櫻道:“普天之下,使用重劍的寂滅境界高手並不多,這下查找凶手的範圍就小多了。”


  葉申榮站起身來,走到房屋中屍體堆積最多的角落,用工布劍一具一具地挑開屍體,忽然,一個須發皆白老者的屍首引起了他的注意。“吳宗主,你可知這是何人?”


  吳素櫻瞥了一眼,回答道:“這就是我說的那位洞虛前期之人,散修者鄭禮陽。”


  葉申榮手腕輕抖,用劍鋒剝去了顱骨上殘存的皮肉,露出天靈蓋上一個駭人的缺口,缺口兩邊的骨頭上布滿了裂紋,看來是被重劍擊碎了腦袋,當場斃命。


  “根據這個缺口,大致能推算出重劍的厚度。”葉申榮收起工布劍,對兩人道。


  吳素櫻一喜:“那凶手的範圍又縮小了!”


  葉申榮神秘地笑了笑:“還能再縮小。據我推斷,凶手應該是個寂滅後期之人。”


  “哦?葉宗主為何如此肯定?”吳素櫻問道。


  葉申榮對陸柏峰道:“陸長老,看你背上的劍套,你也是個慣使重劍之人。我問你,如果被重劍大力擊中天靈蓋,死者的脖頸處會是何種情形?”


  陸柏峰略一思索,答道:“當然是當場折斷。因為顱骨極硬,如果力道足夠大,恐怕能將腦袋砸進胸腔之中。”


  “正是如此。可你們看看這具屍骨的脖頸,”葉申榮一指鄭禮陽的屍體,“居然是完好無損的!陸長老,你是寂滅前期境界,如果灌注全部靈力,在一個人的顱骨上擊出這等大小的傷口,你能否做到不損傷此人的脖子?”


  陸柏峰緩緩搖了搖頭:“即便我將力量爆發至姐姐,揮劍速度提高到極致,灌注全身靈力,恐怕他的脖子也會折斷。雖然不至於四分五裂,但絕不可能完好無損。”


  “那就印證了我之前的推斷。凶手的力道、速度、修為以及對靈力的掌控水平,應該都在陸長老之上。結合之前凶手不會超過寂滅境界以上的推斷,最有可能就是寂滅後期。”


  吳素櫻道:“各個修仙宗派中,寂滅後期的重劍高手極少,就是不知道散修者之中有沒有隱世修行的重劍高手。”


  “這個嘛,隻要去問一個人就能知道。”葉申榮道,“水木散人,易柳塵。”


  陸柏峰表示讚同:“沒錯,易先生境界高超,廣遊天下,但凡寂滅境界以上的散修者幾乎都曾與他結交,隻需去問他即可。”


  吳素櫻點點頭,心中有了下一步的計劃。


  葉申榮又道:“吳宗主,寂滅後期隻是一個最大可能的推斷。若是真有大乘期或渡劫期的高手非要為難金仙宗,你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我知道。”吳素櫻輕聲道。


  “還有一點我想不明白。”葉申榮負手踱步到刻著字跡的廊柱麵前,端詳著那舒逸的字跡,“這個高手,與何天逍究竟是什麽關係?他為何要冒充一個和合境界的修仙者……”


  這時,陸柏峰心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他欣喜地說:“我宗盧前輩和餘長老到了!”


  三人沒走幾步就迎到了盧海龍和餘瑞江兩人。


  “盧前輩,餘長老。”陸柏峰頷首道。


  “陸長老,你立即回宗去,這件事交與我來處理。”一見麵,盧海龍就下了命令。


  陸柏峰一怔,抱拳道:“是。”而後禦起容安劍,離開了金仙宗。


  盧、餘二人與葉申榮、吳素櫻互相行禮之後,先去看了看廊柱上的字跡。


  餘瑞江舒了口氣,對吳素櫻道:“吳宗主,何天逍以前就是我的徒弟。我向你保證,這字絕非是他所寫。”


  吳素櫻客氣地點了點頭。


  盧海龍走進了滿是屍體的房間,一具一具地仔細檢查著。餘瑞江觀察片刻之後,對盧海龍道:“前輩,我看應是重劍高手所為。”他的推斷與葉申榮一樣。


  盧海龍不置可否,繼續查看著屍體,隻是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忽而,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起身道:“的確像是重劍造成的傷勢。”


  吳素櫻道:“我們也是如此推測。修仙宗派中重劍高手不多,唯有散修者一方不太清楚。盧前輩,不知你同水木散人易先生可有交情?”


  盧海龍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我去一問便知。”


  “那太好了。其他宗派的重劍高手就由我宗去調查。三個月之後,我會登門拜訪太清宗。”吳素櫻道。


  葉申榮走了過來,對盧海龍道:“我對易先生仰慕已久,隻是一直無緣拜會。不知此番能否同行?”


  “無妨。事不宜遲,吳宗主,先行告退。”盧海龍向吳素櫻拱手道別,而後和餘瑞江、葉申榮一起禦劍離去。


  吳素櫻並不


  著急,獨自留在宗內等待幾位師妹回來。


  ……


  空中,三人並排默默地飛行著。餘瑞江察覺到盧海龍的神色不太對勁,但有葉申榮在場,不便多問。


  許久,盧海龍忽然道:“葉宗主,我想起宗內還有要事,你同餘長老一起去吧。易先生就在霧淩山脈西側的踏雲山上。”拱手示意後,他與兩人分道揚鑣。


  踏雲山地處亢龍、驤龍兩郡交界處。易柳塵原先隱修的地方在飛龍郡,如今已是妖獸的地盤。自北鬥水淩洞之行以後,他就居於這座踏雲山。


  山名“踏雲”,足見其高。禦空目睹,峰出雲層,好似一隻臥伏的猛獸翹首西望。傳說中,瑞獸麒麟,踏雲登風,飄洋過海,憩於霧淩山脈,眺望西天星辰。“踏雲山”因此而得名。


  青鬆翠柏,雲山霧罩,踏雲山是隆冬時節裏群山之中唯一的一抹綠色。山間的涓涓細流,唱著潺潺動聽的歌。這裏雖然偏遠,但無疑是一個隱修的好去處。


  論實力和輩分,水木散人易柳塵在餘瑞江和葉申榮之上。於是兩人在半山腰就下了仙劍,步行上山。


  “餘長老,貴宗獵言堂一向消息靈通,你所知的散修重劍高手共有幾位?”葉申榮問道。


  “我隻知道‘萬裏獨行’裴雪峰使的是重劍。”


  “裴雪峰已是大乘後期境界,而且脾氣古怪,為人低調,從不顯山露水,必定不是凶手。”


  餘瑞江淡淡一笑:“我想也不是他。不過……葉宗主,為何你對這件事如此在意?”


  “身為修仙同道,自然不能忍受凶手的所作所為。我與吳宗主還算有些交情,出一些力也是分內之事。”葉申榮道,“餘長老,我尚有一事不解。貴宗那名叫做何天逍的弟子,為何會突然放棄修仙?”


  “結嬰失敗,不堪打擊。”餘瑞江的回答與陸柏峰並無兩異。


  “結嬰失敗算不得大事,努力修煉,日後終有結成之時,何苦放棄?”葉申榮其實早就心有疑惑。


  “人與人不一樣。我那徒弟心性過於高傲,此舉也在情理之中。”餘瑞江隨口謅道。


  葉申榮眯著眼說:“聽說他是李宗主的外孫?那找何天逍本人一問不就可以洗脫嫌疑了麽?”


  餘瑞江苦笑一聲:“當年他是悄悄離宗的,一直不知所蹤,就連李宗主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沒能套出餘瑞江的話來,葉申榮隻好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不過,他仍然心存疑惑。不論凶手是不是那個“何天逍”,他終究是個值得注意的人。


  山巔僅有的一片空地上,豎立著一間孤零零的房屋,那正是易柳塵的居所。兩人到時,易柳塵正在空地上練劍。不愧是大乘後期高手,劍速極快,身形飄忽,藍、綠兩色長發在風中飄舞,如皚雪飛落,如浪卷當空;定光仙劍黃色的光芒繚亂閃動,如墨夜繁星,如飛火流螢;易柳塵的身影輕盈飄逸,如薄紗悠蕩,如嫩柳垂枝;動作迅疾而剛猛,如電光一閃,如石火微明;劍法精妙連綿而不失霸氣,如長河落日,如雷霆萬鈞。


  舞罷,收勢,吐息。易柳塵望了一眼來者,將定光劍插回劍套之中,道:“原來是葉宗主和餘長老。”


  “見過易先生。”兩人一起抱拳行禮。盡管易柳塵的相貌非常年輕,但卻有威嚴的氣場。


  易柳塵略略頷首示意:“不知兩位尋我何事?”


  葉申榮如此這般一說,易柳塵略一思索,道:“重劍乃是仙劍之中比較特殊的一類,據我所知,散修者中隻有兩人是重劍高手,一位是‘千裏獨行’裴雪峰,還有一位就是他的師弟‘夜叉探海’亓官應。”


  “亓官應?”葉申榮與餘瑞江異口同聲。


  說起亓官應,近些年來在修仙界中也算小有名氣。他與裴雪峰是師兄弟,在幾年前突破寂滅,進入了大乘境界。與修為相比,更出名的是他的相貌,可謂奇醜無比,有詩為證:


  鷹鉤鼻頭鷂子眼,

  冬瓜腦袋吊驢臉。


  黃毛撅嘴寬如瓢,

  青胎刀疤大肚腆。


  不是誇張,就憑他那副“尊容”,讓小孩看到保準見一個嚇哭一個。正因他醜得如同巡海夜叉一般,才得了個“夜叉探海”的名號。


  亓官應本人倒不是特別在意,師兄裴雪峰一直勸他帶上鬥笠遮住那副“震古爍今”的相貌,他每每隻是一笑了之。


  葉申榮和餘瑞江在當初妖獸暴亂時,都曾經見過亓官應,所有人都被他的相貌嚇了一跳,自然也就過目不忘了。不過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那會兒看到亓官應的兵刃並非重劍。


  “易先生,亓官道友他是重劍高手?我記得他的武器不是重劍啊。”葉申榮疑惑地問。


  易柳塵微微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亓官道友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因此他放棄了重劍,轉修軟劍。不論使用軟劍的水準如何,他必然是個重劍高手。現在想來,他與裴雪峰拜的是同一個師父,會使重劍才是理所當然。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裴雪峰與亓官應都不是凶手,我之前的一個月一直同他們二人在一起,直到昨日才剛剛分別。”


  既然不是散修者,那就應該是某個宗派的人了。以葉申榮與餘瑞江的身份,在大小宗派中尋找重劍高手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真凶的身份似乎就要浮出水麵了。


  “不過,散修者中或許也有長久隱世不出的人,所以我不能斷言凶手就不是散修者。”易柳塵追了一句。


  “既然長久隱世,又怎會突然現世?我心中已有數。多謝易先生,我們告辭了。”餘瑞江拱手道。


  易柳塵點了點頭,席地而坐,開始閉目養神。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跟餘瑞江和葉申榮分開之後,盧海龍急匆匆地趕回了太清宗。步入道德殿,李原嘯立即迎了上來。聽到天逍殺人的消息,他非常焦急,隻是宗中有事脫不開身。陸柏峰回宗之後,聽他描述的情形,似乎凶手另有其人,李原嘯這才鬆了口氣。不過疑團還是太多,一切都要等盧海龍和餘瑞江回來之後才能詳細知曉。


  盧海龍回來得太快了些,看他凝重的神色,李原嘯才放下不久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盧海龍看了他一眼,傳音道:“出來細談。”


  避開大殿中的長老們之後,李原嘯急忙追上盧海龍,輕聲問道:“師父,情況如何?凶手是何人?”


  盧海龍並未立即回答,沉吟片刻後,問道:“原嘯,如果真是天逍做的,你會如何處置他?”


  李原嘯一驚,皺眉道:“問清楚原因。如果濫殺無辜,依宗規處置!”


  盧海龍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


  李原嘯不安地問:“師父,你這是何意?聽柏峰說了,死者之中有洞虛前期的高手,天逍最多失蹤了五年而已,應該還是空冥中期才對,怎麽可能殺得了洞虛前期之人?更何況還有諸多空冥境界的修仙者也死了,我不相信是天逍做的。”


  盧海龍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說:“原嘯,我且問你,你可知天逍為何突然消失?景仁村的人又到哪裏去了?”


  李原嘯搖了搖頭。


  “想想‘骨靈白妖’宋心蓉。”


  李原嘯頓時瞪大了眼睛:“師父,你是說……天逍修練的功法邪惡?”


  “自發現他體內的怪異之後,我就一直擔心天逍會因修煉邪功而迷亂了心智,可如今我不得不往那方麵想,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天逍和景仁村民的莫名消失。”盡管盧海龍的語調很平淡,但李原嘯卻聽出了他心中的惆悵與惋惜。


  “可是,五年前我去探望他時,他還好好的。僅僅幾年功夫,他怎會修煉得如此厲害?”李原嘯還是不願相信。


  “歪門邪道都有速成之法,即便時間很短,功力也會有巨大的提升。我料想天逍很可能是急於求成,試圖走捷徑,境界不穩導致走火入魔。”盧海龍推測道。


  “殺掉那麽多人之後尚能全身而退,至少也得是洞虛境界,我不敢想象……”李原嘯連連搖頭。


  “如果,他還有一把極其厲害的武器呢?”盧海龍瞥了李原嘯一眼,“青龍大陸,靈氣充斥,可天逍體內的修魔功力恰好與靈力運行方向相反,這是如何做到的?我在金仙宗已經仔細查探過所有的屍體,也看過了凶手留下的字跡。從幾個不起眼的蛛絲馬跡來看,凶手的兵器應該不是重劍,而是灌注著另外一種功力的鈍器,如果聯想到天逍的話,我猜,是刀背。”


  “是什麽蛛絲馬跡?”


  “第一,是一柄死去修仙者的仙劍。從斷裂的劍身可以看出,那個死者曾與凶手拚過劍。若凶手使的是重劍,則斷劍應從觸點開始裂紋,延伸過劍身,斷裂形成切口。而那柄仙劍卻是整個劍麵都布滿碎紋,地麵上還有些許劍身掉下的粉末。不僅如此,斷劍的靈力幾乎散盡,隻比凡品劍強了少許。因此我推測,應是一股強大的、與靈力相斥的功力消耗了劍中的靈力,並且震斷了劍身。


  第二,是一名死者顱骨上的傷痕,雖然像極了重劍所傷,但還是有細微的差別。重劍無鋒,大力擊中天靈蓋之後,缺口因劈砸而裂開,因此斷麵應是上寬下窄,呈楔形。但那道傷口卻是上下同寬,在我看來,應是一柄武器的鈍麵貫以雄厚的功力瞬間擊破頭顱所致。最有可能的就是刀背,隻是不知道凶手為何刻意不用刀刃。


  第三,是柱子上所刻的字跡。重劍刻字,筆劃必然很粗,而且當中較深,邊緣粗糙。但那幾個字卻並非如此,橫頭、豎端的頓筆十分明顯,筆劃很淺,邊緣清晰利落,必然是用開刃的武器所刻。


  綜合這三點來看,我推測凶手使用的是一柄一邊開刃、一邊鈍麵的武器,多半就是刀。而且,凶手在殺人時灌注了與靈力截然不同的功力,或許是他十分自信,也十分自負,才用刀背傷人。”盧海龍詳細地解釋道,“另外,還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景仁村全村人並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屠殺之後埋在村北的田地之中。”


  李原嘯無言以對。經盧海龍縝密的推斷,再加上種種跡象,凶手的確很有可能就是天逍。“如果真的是他,我絕對不會徇私情。”李原嘯落寞地說。


  “但願我的猜測是錯誤的。在找到天逍之前,此事切不可聲張。那柄斷劍和地上的粉末已經被我偷偷處理掉了,至於顱骨上的傷痕,相信沒人會看那麽仔細,廊柱的字跡也可以用劍刻來搪塞。總之,一切都要指望天遙他們三人找到天逍之後才能弄清。”


  李原嘯十分擔憂:“那天逍會不會喪心病狂地對天遙他們下手?”


  “等餘瑞江回宗之後,讓他和花千雪兩人一同前去。”原來盧海龍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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