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殺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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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天遙、清雨和曉敏絲毫沒有發覺身後不遠的樹上正藏著一個人。
“苗前輩和薑前輩都知道了嗎?”花清雨道,“哦,也是,當初幾位前輩曾指點你們修行來著。”
天遙往搖蕩的火焰中投入了一根木頭:“其實詳細的情況他們並不知道,就連盧前輩、外公還有師父他們也都不清楚。了解一切的,隻有我們三個。”他看了花清雨和朱曉敏一眼,低下頭,目光凝視著篝火,平靜地說:“上山後不久,爹娘就去世了。外公又一直忙於宗內的事務,還好有大師兄、二師姐的照顧,本該相依為命的天逍哥和我並沒有覺得孤苦無依,修仙過程也一直十分順利。”
“還有我呢!”朱曉敏急得插了句嘴。
天遙笑道:“是,還有個活潑可愛的小師妹陪著我們。師父和宗內的長輩對我們也很關心,這是我和天逍哥的福氣。”
朱曉敏咧嘴一笑:“這還差不多。”
“真是個單純的姑娘。”樹上的黑衣人心想。
天遙繼續說:“可自從知道了天逍哥的秘密之後,我就一直很擔心,擔心有一天秘密會敗露,給他帶來災禍。唉,其實天逍哥從小就喜歡耍刀,一切的因果或許從那時起就已經注定了。”
“跟我們說說吧,你們小時候的事。”花清雨道。
天遙的思緒回到了從前,娓娓道來:“聽外公說,天逍哥是在給我過百日酒的時候,爹爹從雲暮山莊外麵撿來的。我們一起長大,在爹爹的指導下練劍、練刀……
直到十二歲,被外公帶到了太清宗。在宗內進行了根骨檢測,被師父收為弟子。當初一見到大師兄和二師姐,我就感覺他們是很和善的人。後來在一次送劍任務之後,我們回家探望爹娘,卻發現他們已經去世了……
一年之後,曉敏也拜在師父門下,成了我們的小師妹,直到如今。”他粗略地回憶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黑衣人聽完了天遙的話,不動聲色地禦刀離開了,天遙他們三個自始至終都絲毫沒有發覺。
“原來那個小子是個撿來的孩子……唉,世間有多少親兄弟,為了利益、權利等誘惑而置血緣親情而不顧,而何天逍和何天遙並非親生兄弟,卻有如此深厚的手足之情,真是難得……那兩個姑娘的心地也不錯,明知天逍修的魔道,卻依然沒有仇視他,看來天逍過去交往的都是一些可靠的人呐。”黑衣人心中感慨,而後轉念一想,“可天逍宗裏那些所謂的‘前輩’們也能做到如此豁達麽?其他宗派的人呢?不行,依照天逍的個性,若是碰到何天遙他們幾個,肯定會一起回去。即便現在不回,等我蒙力蓄滿飛升之後,也必定會如此。我得想個辦法,不能讓他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給害了……”思慮著,黑衣人繼續向著那個小宗派的方向飛去。
天逍當初的囑托和天遙他們三人的情深義重,令黑衣人放棄了搶奪那三柄仙劍的想法,他將目標重新定在那個倒黴的小宗派上。
到了那座山頭,黑衣人散開玄識探查宗內的情況。“隻有三十來人的小宗,最高的境界才洞虛前期。可惜,從明天開始,這個宗派就不複存在了。”控製著魔刀,黑衣人降落在宗門前的空地上。
仰頭一看,“金仙宗”三個燙金大字微微反射著光亮。“名字倒挺有氣魄,竟敢稱‘仙’。”黑衣人心中不屑,一腳踢開了大門。
門後原本靠著一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守門女弟子,被背後突然襲來的巨大力量驚醒,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就被倒落的門扇壓在了下麵,黑衣人跟上狠狠一跺,門扇四分五裂,那一腳正踩在守門弟子的後心窩,她悶哼了一聲,不動彈了。
黑衣人負著手,繼續向裏麵走去。金仙宗不大,隻有一座正殿,一座偏殿,兩殿之後有零星幾排房屋。
“怎麽回事?這麽大的動靜,居然沒人出來?”黑衣人不解。剛才門倒、門碎的兩次聲響,應該已被發現了才對。帶著疑惑,他來到一間屋前細聽,屋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裏麵的人似是睡熟了。
黑衣人更弄不明白了,一腳踹開了房門。借著月光,可以看見房中有一張雕木大床,床上掛著輕羅紗帳,帳裏睡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衣衫不整,女的衣不蔽體,正慌做一團,男的喝問:“是誰?”
黑衣人冷笑一聲,抽出魔刀一記豎劈,連人帶床揮作兩斷,鮮血四濺,魔刀上卻滴血不沾。
黑衣人又踹開了第二間房門,一男一女剛披上衣服走下床來,看到黑衣人後一臉驚訝。“又是一對雙修的……”刀影一閃,兩顆人頭落地。
推開第三間房,床上也有一對男女,連外麵的響聲都沒有發覺,正在行苟且之事。黑衣人一陣厭惡,抽刀出鞘對著羅帳就是一刀,將兩人攔腰斬斷。
第四間房中的場景更加不堪入目,一張大床上居然躺著一男兩女,桌上還燃著蠟燭。男子儼然已是須發皆白的一位老者,他坐起身來,兩位妖豔的女子一左一右緊貼在他的身上。
這名老者就是那個洞虛前期境界的人,他顯然沒將黑衣人放在眼裏,瞥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重劍”,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闖入……”“噌”的一聲,老者話音未落,“重劍”已經嵌入了他的頭顱之中,兩位女子被濺了一臉鮮血,驚聲尖叫著跌滾下床,逃向了門口。
黑衣人的身影忽然虛幻起來,
再次凝實之後,兩名女子分別被他抓在兩手之中攥緊了脖子。麵對著兩名女子的號哭求饒,他隻冷冷地吐出四個字:“不知廉恥!”“哢哢”兩聲喉間作響,那兩個女子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黑衣人已經明白過來了,一個小宗之內為何有如此多的雙修道侶,更有兩女侍一男的不堪場景,分明就是一個淫窩!
其他房間內的人聽到了聲響,紛紛出來探視,他們並不知道,災禍已經降臨,隻是和黑衣人打了一個照麵,下一刻就黯然倒地,一命嗚呼。
片刻之後,金仙宗內的三十多人隻剩下了最後一個。麵對著步步逼近的黑衣人,那名男子被嚇破了膽,語無倫次地說:“你、你不能殺我,我是太、太清宗的弟子,我師兄……啊!”一聲慘叫之後,同樣命歸黃泉。
黑衣人望著腳下之人醜惡的嘴臉,以及身上披著的那件象征著太清宗的紫色衣袍,不屑地啐道:“太清宗也有這等敗類!”
說到太清宗,黑衣人自然而然想起了何天逍。望著滿地的屍體,他雙目一亮,計上心來。他手持魔刀,在一根廊柱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什麽。寫完之後,黑衣人收刀,“嘿嘿”一笑:“雖然將來那小子免不了怨恨我,但我可是為了救他的命。”
由於死去的三十多人之中並無高手,因此仙劍的品質也很一般,最好的還要數那名老者的中品仙劍,黑衣人不免有些失望。下品仙劍他根本不屑一顧,最後隻撿了三柄中品仙劍。正準備離開時,他發現,偏殿上掛著“仙品殿”的牌子。
“這等齷齪的小宗,還有什麽仙品?”黑衣人自言自語,推開了殿門。
殿內不大,左右牆上各有三扇門,左邊三扇門上分別寫著:“劍器室”、“劍籍室”、“丹藥室”,右邊的三扇則寫著“煉丹室”、“鑄劍室”、“秘藥房”,六扇門上都上著鎖。
“劍器……且看一看再說。”黑衣人直接踹開了那扇門,突然,數個火球從各個方向襲向了他。黑衣人並不閃躲,雙手在身前橫擺,頓時“哢啦啦”凝出一大塊冰盾,火球撞在了冰盾上,火星四濺,冰盾被溶出一個個淺坑。一波火球之後,緊接著又是第二波、第三波,火球連續不斷地從牆壁、地麵還有天花板飛射而出。
“喲?”黑衣人口中驚歎一聲,將冰盾往旁邊一扔,施展他那神秘的步法,隻見飄忽不定的身影在繚亂的火光中閃了一下就已經出現在房屋的另一端,火球也隨著攻擊目標的移動而轉變了方向。黑衣人的身影在火球中閃爍,但看他雙腳卻似乎沒有任何動作。他從容地抽出魔刀對著牆根某處劈下,“砰”的一聲,空中的火球變成了點點星光,消散不見了。
這是一個攻陣,而且威力不小。黑衣人方才那一刀擊毀了陣眼,從而破除了法陣。“看來金仙宗宗主的水平不低呢,竟能布出這等攻陣。剛才那個老頭兒才洞虛前期,顯然不是宗主。”黑衣人心道。
破除法陣之後,房間重新歸於黑暗,可奇怪的是,房間內並無任何擺設,也沒有仙劍。如果沒有仙劍,為何要布下厲害的法陣?黑衣人仔細查看著地麵,在他想來,此處一定有機關。
果不其然,房間平整的地麵上有一處微小的圓形凹陷,黑衣人在凹陷處輕輕一按,牆角處的地板突然彈起,露出了一座向下盤旋的階梯。他沿著階梯走下來,原來這裏是挖在山岩中的隱秘層,四壁掛滿了各式仙劍,有重劍、細劍、長劍、短劍、軟劍,大部分是中品和上品仙劍,隻有少數幾把是良品。
黑衣人大喜過望,有了這幾柄良品仙劍作為材料,他有信心鑄出兩把極品魔刀。於是,他撇了之前所撿的三柄中品仙劍,將一共五柄良品仙劍捆成一捆,背著離開了隱秘層。“小小的金仙宗,竟有五柄良品仙劍,在秘層的入口還布了一個隱匿靈力的輔陣,難怪一開始我沒察覺到仙劍的位置。”黑衣人不禁有些好奇,金仙宗的宗主究竟是何許人?
走出了劍器室,黑衣人的視線落在了對麵門上的“秘藥室”三個字上,旁邊分明還有一間“丹藥室”。“‘秘藥’是什麽東西?”黑衣人不禁有些好奇,於是推門而入,一股古怪的香氣撲鼻而來。房間不大,擺著幾排櫃子,櫃架上整齊地放著一個個壇甕。他感覺十分稀奇,還有用壇子裝藥的?
每個壇子上都貼著一個字條,看不清寫著什麽。於是他掏出火折子,點燃了牆上的壁燭燈,借著燭光,他念了幾張壇子上的字條:“鸞鳳丸”,“風露丸”,“丸”……僅從名字看不出個所以然。房中詭異的香氣讓他有點惡心,索性滅燈退了出來。
煉丹室、鑄劍室都沒什麽好看的,黑衣人又進了劍籍室,他很好奇金仙宗到底修煉的是什麽劍法。
劍籍室中隻有一張長桌,桌上零零散散放著幾摞書冊。點燃桌上的燭台後,黑衣人隨手拿起了一本。“《陰陽雙修》?”黑衣人驚訝地念出了聲,隨意翻了幾頁,居然都是一些春宮圖,不堪入目。丟下書冊,再掃視旁邊的幾冊書名:《合歡秘籍》、《金風玉露寶典》、《翻雲覆雨功》、《蜜雨甘霖要訣》……黑衣人這才明白過來,剛才秘藥室中的壇甕中裝的是什麽。
“好一個淫宗邪派!想必是依靠與男子雙修的方法修煉,這等齷齪下流的手段,居然還有臉寫成秘籍?”黑衣人劈手打翻了燭台,點燃了桌上書冊。退出房門後,他索性凝玄成火,燒了整個偏殿。
指一算,已近卯時。在一片火光之中,黑衣人禦刀升空,趁著最後的夜色,向海島的方向飛去。
……
朱曉敏推了推身邊正在冥想的兩人:“天遙哥,清雨姐,你們看那邊!”
循向望去,在目所能及的極遠之處,有一個不斷閃爍的光點。是星星麽?不可能,那光點明顯是在地上,似乎比三人所在的山頂還要低一些。
“好像是……是團火啊!”天遙眯縫著眼睛。太遠了,實在看不清楚。
“這都塊五更天了,那裏怎麽會有火光?”花清雨疑惑道。
天遙站起身來:“走,我們過去看看。這麽遠的距離還能看到火光,應該是場大火,可能是那裏招了火災吧。”
三人撲滅了篝火,一起禦劍向著光點飛去。
待三人越飛越近,終於看清了,天遙猜得不錯,是半山坡的一座房屋燒起來了,此地方圓數十裏都沒有州城和村鎮,必是修仙宗派無疑,可宗內怎麽沒人救火呢?
三人控製著仙劍下落,一看山門牌匾“金仙宗”。
“金仙宗!原來就是這兒啊。”朱曉敏冷笑。在建州酒樓裏遇見的那個心狠手辣的謝曉蓮,不正是金仙宗的人麽?
“進去看看!”天遙發現了趴在地上的守門弟子。
從燃燒程度來看,最先著火的是一座偏殿,如今已經燒得就剩下幾堵牆了,火勢已經順著房梁燒到了正殿,火光漫天。可周圍除了燃燒的“劈啪”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僅以三人的力量肯定撲不滅大火,所幸兩座殿內好像都沒有人。天遙提劍在手,向殿後的矮房走去,花清雨和朱曉敏也警惕地跟在後麵。
沿著小路拐過一個彎之後,三人發現遠處那排房屋前麵似乎躺著許多人,他們立即飛奔過去,到了近處,三人嚇了一跳,地上的人都死了,而且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不是被砍去了頭顱,就是攔腰斷為兩截,地上的血跡未幹,到處散落著斷骨碎肉,慘不忍睹。
天遙皺著眉頭,蹲在一具屍體旁,伸手探了探體溫。涼,但不算僵硬,看來也就是一、兩個時辰之前死的。
有幾個房間門沒有開,朱曉敏分別進去看了看,裏麵擺設完好,應該是一開始就沒有人。
“去那邊看看。”天遙站起身,指了指後麵不遠處的另一排房屋。
這裏的情況好不了多少,屍首遍地,血流成河。忽然,一個熟悉的東西映入了天遙的眼簾:那是一件太清宗的長袍!
天遙幾步跨了過去,翻過長袍下麵屍首的臉,驚呼道:“這不是程師兄麽?”
聽到天遙的喊聲,花清雨和朱曉敏也跑了過來。朱曉敏道:“沒錯,就是程師兄!那邊那個莫不是周師兄?”
天遙側首一看,果然是周師兄,但他並沒有穿著太清宗的紫色長袍。
天遙粗略掃視了一下四周,除了程師兄和周師兄之外,還有趙師兄和樊師兄。
“他們幾個怎麽都死在這裏?嚴師兄呢?”花清雨道。死去的這幾人,正是嚴落亭的四位師弟,幾個月前和他們在建州酒樓中相遇時還好好的。
“看來是遇到了仇殺,否則下手不會這麽狠毒。我們先離開這裏,再向宗裏稟報。”天遙道。
“想走?沒那麽容易!納命來!”三人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尖厲的怒吼,急忙回首一看,一道白色身影揮著仙劍疾速襲向了朱曉敏,道道劍影幾乎已經觸到了她飄起的長發。
“當心!”天遙和花清雨異口同聲地驚呼。
說時遲,那時快。朱曉敏左腳向後滑步,身影輕嫋嫋地飄遠,避開了迎麵而來的劍招,這正是薑桓穀所傳的《蝶影迷蹤步》。在滑步的同時,朱曉敏手腕連抖,畫影劍劃出幾朵劍花,將對方的招式一一完美阻擋。每一次挪步,每一個動作都如同蝴蝶翩翩起舞,力道看似柔弱,卻將對手迅猛淩厲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可對手似乎是發狂了,絲毫沒有停止的態勢,惹得朱曉敏心中生厭,手腕暗暗用力,轉守為攻,僅僅數招就迫得對手節節敗退。“著!”朱曉敏忽然抖出漫天劍影,其中玄機暗藏,隻有一劍為實,其他全是虛招,這一劍重重擊在了對方的劍托處。那人的仙劍被擊飛,一時愣在原處。
收了劍勢,雙方這才看清了對手的相貌。“是你!”朱曉敏和謝曉蓮同時叫出了聲。
“你背後偷襲,卑鄙無恥!”朱曉敏從一開始就很厭惡謝曉蓮。
謝曉蓮冷笑一聲:“我哪有你卑鄙無恥?殺害了我宗弟子還想逃?”
“休要血口噴人!我們趕到這時已經這樣了!不信你去看看那些屍體,都僵了!”朱曉敏一指身後。
謝曉蓮怔了怔,跑到一具屍體旁伸手探查,果然正如朱曉敏所說,屍體已經發涼了。其實也怨不得謝曉蓮誤會,她剛回宗就看見了守門弟子的屍體和熊熊燃燒的大火,而後急急忙忙趕到此處,一眼瞥見諸多屍首,又恰好聽到天遙說要離開的話語,於是便想當然地以為他們三個是凶手。
明知道是誤會,可謝曉蓮口中卻仍然不依不饒:“屍體僵了也不能洗脫嫌疑!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殺人後一直留到現在呢?”
朱曉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聲音又提高了許多:“你這個人好不講理!”
“都不要吵了!”這時,小路的拐角處又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