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遇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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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柏峰暗道不妙,剛才神秘女子呼嘯求救,沒過多久追風雲豹就出現了,他想當然地以為神秘女子是在向追風雲豹求救。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夜幕沉沉,根本看不清白色人影的相貌。他漸漸靠近,到了離神秘女子丈許的位置,停了下來。快要熄滅的篝火映出了他的臉龐,出乎眾人的意料,來者是一位麵帶憂鬱之色的翩翩公子,臉色蒼白,但非常英俊,一頭黑色長發隨意散落,眉頭微皺,配上他那身白色的長袍,別有一番淡淡的愁意。
陸柏峰稍感心安,畢竟此人看上去不似窮凶極惡之徒。可是剛才的石子是他射出的無疑,他到底為什麽要救一個妖女呢?
“不知這位道友為何阻撓我殺死妖女?此妖女害人不淺,罪大惡極,實在當誅。”陸柏峰看見男青年背後背著一把仙劍,故猜測他是某個宗派的弟子。
那青年卻不答話,看著埋在土中、胳膊骨頭盡碎的神秘女子,搖了搖頭,好像很心疼的樣子,然後經過眾人麵前,來到女子身旁輕輕蹲下。
“道友小心,這妖女……”陸柏峰連忙上前阻攔。
男子卻頭也不回地向後一揮手,衣袖抖震,轟然作響,陸柏峰被掀得一個踉蹌,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腳。
好強!眾人盡皆目瞪口呆。陸柏峰服了暴靈丹,實力已達寂滅前期,被男子如此簡單地一揮手就能震退這麽遠,這男子什麽境界?
靈識一探,洞虛中期,陸柏峰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較低的境界卻展示出與境界不相符的高超實力,這不是和妖女一樣嗎?
男子從出現在眾人麵前開始,眼神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神秘女子。震退了陸柏峰後,他雙手輕輕的握住神秘女子殘廢的胳膊,陡然,雙掌間藍光大盛,比神秘女子發出的藍光還要強烈許多。
陸柏峰心中一緊:“不好!怎麽這麽倒黴,偏偏就和我想得一樣。這下危險了!”於是,他立即大聲喊道:“宋師弟、韓師弟,帶著大家快逃!此人和妖女是一夥兒的!”
宋希航和韓明飛當然也看出來男子的手段和妖女如出一轍。現在逃跑,剩下陸柏峰一個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總比全部命喪於此要好。兩人立即撇下追風雲豹,護著其他人向後退。
“你們不必驚慌。”那男子突然開口道,他聲音平柔,口氣溫和,“我今日不會殺你們。”
聽青年男子這麽說,眾人都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望著他。他手中的藍光已經消失了,雙手一拍地麵,將神秘女子從地中震出,落下來正好在他懷裏。神秘女子的胳膊似乎已經好了很多,緊緊地勾著男子的脖頸,將頭貼在男子的肩膀上,眼睛直直地望著他的雙眼。
青年男子也以無比溫柔的目光看著懷中的女子,還是以那種平淡的口氣說:“不過,竟敢把我的曦兒傷成這樣,你們也活不成了。現在我要回去給曦兒好好療傷,就讓你們再多活三日。三天之後,你們一個都逃不掉。”說完,他對眾人連看都不看一眼,抱著女子,領著妖豹,慢慢地走回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男子究竟是什麽來路?和神秘女子又是什麽關係?眾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呼……”陸柏峰長吐一口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暴靈丹的藥效就快過了,他將進入虛弱期。暴靈丹可以暫時提升修為、增加靈力,但卻要付出一定帶價在虛弱期間,陸柏峰根本無法再使用靈力,並且體力會非常羸弱。
眾人趕緊圍了上來,敵人如此之強,隻一名女子就讓三名洞虛境界的高手一死兩傷,陸柏峰在緊要關頭服了激發潛力的丹藥才最終勝出,可惜還沒殺掉她,她就被人救走了。一場戰鬥下來,己方可謂是損失慘重。
畢瓊芳開始幫宋希航包紮傷口,姑娘家心軟,看見宋希航肩膀上駭人的大洞,心疼得直流眼淚。宋希航失血不少,臉色有些蒼白,氣息十分急促。韓明飛表麵上看起來沒受什麽傷,其實傷在內腑,論嚴重性比宋希航的傷還要重。
陸柏峰環視一圈,不見了嚴落亭,當即大驚失色:“嚴師弟呢?怎麽不見他了?”
“他呀,剛才嚇得自己逃走了。”呂冥瑤道。
陸柏峰聽了歎息一聲,默默無語。
韓明飛對陸柏峰說:“師兄,此番靈寶出世是騙局無疑。看那女子吸取靈力的詭異功法,我想是她和那個白衣男子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吸引我七大宗弟子前來,從而吸取靈力。我和宋師弟都已受傷,師兄你又暫時失去戰力,當速速回宗稟報,待來日聚集足夠人手再來為王師兄報仇吧。”
陸柏峰點點頭,歎息一聲:“還好這次有我們幾個保護,要不師弟、師妹們必遭不測。可憐王師弟他……唉,算了,趕緊回宗吧。”
韓明飛吩咐眾人:“三師弟,四師弟,你二人扶著陸師兄。曹師弟,伍師弟,你們扶著宋師弟,我自己還能走,大家速速離開這裏。”
眾人也顧不上休息了,那個神秘男青年揚言三日後要殺掉所有人,不管怎麽樣,三天之內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這一夜之前大家還意氣風發地想要尋寶,一夜之後竟落得如此狼狽不堪。於路上,眾人都很沉默。這番經曆帶給眾人太多震撼。
走著,天逍突然皺著眉
頭指著旁邊:“遙弟,我怎麽覺得來過這裏?這棵大樹我剛才好像見過。”
“我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待我做個記號。”天遙拔出古定劍在大樹上隨意劃出一個大叉。
又走了快兩個時辰,前方的大樹上赫然有一個大叉!
剛才天遙做記號的時候,眾人都看見了,這會兒又看見這個大叉,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
“我們……迷路了?”呂冥瑤輕輕地問。
陸柏峰苦笑:“好像是……不過我覺得我們並沒有走錯方向,但事實上我們卻在兜圈,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我們被迷陣給困住了!”韓明飛道。
迷陣?這個字眼有些陌生。
看到眾人不解的眼神,韓明飛解釋說:“天下的陣法,一共分為五種。攻陣、防陣、迷陣、幻陣、輔陣。攻陣很容易理解,是專門攻擊敵人的陣法。防陣則是被動的防禦攻擊的陣法,比如宗門的護宗大陣就是防陣。我們現在所處的陣,就是第三種,迷陣。迷陣隻有一個功能,就是迷惑陣中的人。迷陣中的人總覺得自己走的方向是正確的,但事實上卻在兜圈子。第四種幻陣,是在陣中出現種種幻象,雖然沒有攻擊效果,但是卻能掩蓋住真正的陷阱機關。最後一種輔陣,是可以對己方提供某種良益輔助的陣法。陣法可大可小,可繁可簡,可添可減,可多可少,奧妙無窮。”
“那要怎樣才能從迷陣中走出去呢?”天遙問。
“但凡是陣,就一定有陣眼和陣腳。陣眼是一個法陣的靈魂,通常是唯一的。而陣腳則決定了法陣的形狀和大小,有很多個。要走出迷陣有三種方法,第一,找到並破壞掉陣眼,陣眼一壞,法陣就不存在了。第二,找到部分陣腳所在,破壞掉,從而縮小法陣的範圍,使自己處於陣外。隻是這兩個方法都不容易,陣眼和陣腳通常都是些凝聚了天地靈氣的寶石,必定會被布置之人隱藏得極好,在偌大的法陣中尋找幾顆寶石,談何容易!至於第三種方法最為簡單:直接攻擊法陣,當攻擊的威力超過了法陣承受極限,法陣自然被毀。隻是這個方法對我們來說更加不可能了……”韓明飛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豈不是永遠也走不出去了?”畢瓊芳的聲音顫抖起來。
“短時間內是這樣。如果時間充裕,我們可以慢慢尋找陣腳或者陣眼,破壞之。”韓明飛答道。
“看樣子這個迷陣肯定是那個白衣男子布置的,難怪他當時那麽自信地說三天後我們一個都逃不掉。估計那片瘴霧地帶也是他布置的一個攻陣吧?”天遙推測。
韓明飛點點頭:“毒陣的確是攻陣的一種。瘴霧地帶是攻擊能力相對較弱的毒陣,正如你推斷的那樣,被白衣男子用來分隔普通人和修仙”
天逍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我們三個休整三天!這期間你們尋找陣腳和陣眼寶石。”陸柏峰的語氣斬釘截鐵。
於是,眾人一起商量出一個特殊的記號,每隔一段距離就做下記號,對附近的沼澤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惜這迷陣似乎很大,在迷陣中眾人又不敢走得太遠,寶石也不知道是掛在樹上還是埋在土裏,兩天過去了,根本一無所獲。
第三天,陸柏峰的靈力已經完全恢複,韓明飛在服用了化瑩丹與絡血丹後,內髒的傷勢基本複元。宋希航由於是被挖掉了肩膀上的肉,想要在三天之內長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隻是恢複了靈力而已。
陸柏峰和韓明飛的複元讓眾人不安的心稍微定了定。兩天的尋找都徒勞無功,陸柏峰無奈地決定,第三天之後,與白衣男子還有妖女決一死戰。
最後一個難熬的夜晚,眾人都在安靜地冥想。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堂堂大宗的修仙弟子,即使是死,也要和敵人戰鬥到最後一刻。
深夜的沼澤刮起了涼風,在樹林之間颯颯地呼響著。蕭立英來到天逍的身旁坐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輕輕地問道:“喂,你……怕嗎?”
天逍看了蕭立英一眼:“不怕,大不了一死。你害怕了?”
蕭立英望向遠方,幽幽地說:“不,我不是害怕,隻是覺得遺憾。”
“遺憾什麽?”天逍納悶地問。
蕭立英收回視線,望著天逍英俊的臉龐,柔聲細語:“遺憾我才剛剛和你在一起,卻可能要麵對永世的分離……”
天逍的心仿佛被什麽刺了一下,隱隱作痛。他頭一次無比溫柔地安慰道:“別想太多了。我能得到你的鍾情,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如果命運非要如此安排,讓我和心愛的人一起共赴黃泉,我也覺得是件很幸福的事。”
蕭立英望向天逍的雙眼有些濕潤,她沒再說什麽,將頭輕輕地靠在了天逍的肩膀上。
忽然,陸柏峰大喝一聲:“來者何人?”嚇了正在冥想的眾人一跳。
幾個人影出現在眾人麵前,其中兩人正是前幾天夜裏遇到的赤日宗弟子夏東鳴和冷月宗弟子沈碧璿,另外還有兩人,眾人並不認識。四人的樣子很是狼狽,身上的衣服有許多破損,還有斑駁的血跡。看見是陸柏峰這一行人,他們連忙走了過來。
“原來是太清宗和夜離宗的道友,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夏東鳴顯得很激動。
“你們這是……”陸
柏峰沒想到在迷陣中還能遇到其他人。
“我是飄渺宗弟子柳忠賢,見過諸位。”其中一名身材高大、頗為壯碩、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對眾人拱手。
另外一名矮個青年穿著白色長袍,留著兩撇小胡子,也向眾人行禮:“我是天雲宗弟子袁辰寂。”
“原來是飄渺宗與天雲宗的道友,失禮了。”陸柏峰趕忙起身還禮。飄渺宗,乃是升龍郡的修仙大宗,而天雲宗則是驤龍郡的修仙大宗,兩者都是七大宗派之一。再加上赤日宗的夏東鳴與冷月宗的沈碧璿,小小的空地上竟然匯聚了六大宗派的弟子。
眾人互相行禮過後,開始坐下交談。夏東鳴長歎一口氣,悲憤地述說起之前的遭遇:“陸道友,自從那一夜與你們分開之後,我和碧璿帶著兩宗的師弟、師妹們一起繼續向著沼澤深處行進。有一日,我感到遠處有靈氣波動,誤以為是靈寶所在,就立即趕了過去,等到地方才發現,原來是飄渺宗的柳道友與天雲宗的袁道友正在跟一位白衣男子纏鬥。那男子不過洞虛中期,可靈力超凡,柳道友與袁道友都是洞虛中期境界,兩人聯手竟然也敵不過那名男子,結果被他擊傷,倒地動彈不得。那男子看到我們出現,竟突然向我們襲來,寥寥數掌就殺了我好幾位師弟、師妹,我們的身法追不上他,他也不和我們正麵交手,隻是追殺四散逃開的師弟和師妹們,很快,就隻剩下我與碧璿兩人,我們兩個聯手同樣敵他不過,被他重傷。另外,那男子竟然會一種吸取靈力的詭異功法,將已死之人的靈力吸了個一幹二淨。最後,他一步一步向我們逼近,我本以為死定了,結果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嘯,聞聲後他竟丟下我們,迅速地離開了,我夫妻二人這才撿回一條命。”
柳忠賢補充說:“我與袁道友的同門弟子也都被那男子殺死,吸幹了靈力。其實原來還有風淩宗的幾位道友同行,可惜後來盡皆命喪那人之手。”風淩宗,遊龍郡的修仙大宗。果然,兩人的話印證了天遙的推斷,那白衣男子的目的就是誆騙七大宗的弟子前來沼澤。
陸柏峰也歎了口氣,講述道:“我們遇到的是一名妖女,她也會那種吸取靈力的詭異功法。她殺死了夜離宗的王道友,並吸幹了靈力。後來,我服了暴靈丹,這才僥幸勝她,她在危急時刻發出尖嘯求救,不久,你們遇到的那位白衣男子就現身並將妖女救走。”
袁辰寂望向陸柏峰身後的天逍、天遙等人,不禁惆悵萬分:“你們還好,剩下這麽多人。想想我們的師弟、師妹們……唉,宗門派我等前來保護,不想敵人竟如此之強。”
太清、夜離兩宗的弟子們暗自慶幸,要不是有陸柏峰在,估計他們也都已經慘遭不測了。
“對了,那青年男子離開之前揚言道,三日後要殺死所有人,並且設下這座迷陣困住我們,我看大家應該聯手對敵,說不定能有勝利的希望。”韓明飛提議。
“那是自然。我們四人聯手估計都不一定是那個男子的對手,所以這幾日我們也一直在尋找迷陣的陣眼和陣腳,不想卻碰到了你們。這樣一來,我們這邊洞虛境界的人就有七名,應當有一戰之力。”夏東鳴很讚同韓明飛的意見,見到陸柏峰等人,他感覺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若七名洞虛高手聯手還是敵不過對方,那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陸柏峰道:“如此甚好。這個迷陣的陣眼與陣腳,我們已經尋找了三日也沒有找到。與其寄希望於渺茫的破陣,不如全力放手一搏。宋師弟,打鬥之時勞煩你護住貴我兩宗其他弟子。”
宋希航點了點頭,他如今修為雖在,但是右手不靈便,即使參與打鬥,恐怕也發揮不出多少戰力。
決定好對策之後,眾人都開始休養調息。能遇上夏東鳴等四人,也算是幸運。
這一夜很快就過去了,天亮之後,眾人依然在打坐。即將到來的惡鬥非比尋常,反正也走不出這迷陣,還不如抓緊時間休養。
“咦?你們看那是什麽?”沈碧璿突然驚呼。
眾人都睜開了眼睛,周圍的景色竟然變了!一邊的樹林還是樹林,可另外一邊卻是一片草地,不遠處還可以清晰地看見一座庭院!
“看來迷陣中還疊加了幻陣,這等布陣手法,真是高超。”陸柏峰讚歎道。
“不知那庭院是何人在居住,莫非是那白衣男子和妖女?”韓明飛疑惑道。
柳忠賢站起身來:“我們過去看看吧,該來的總歸會來的。這邊的樹林沒有變化,我估計那男子也不會讓我們輕易走出迷陣。”他說的沒錯,如果前方的庭院是白衣男子的居所,那肯定是他故意解除了幻陣。
眾人向著庭院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進。
這裏的土地碧草如茵,抬頭竟然可以看見藍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和煦的陽光灑在草地上,與身後陰暗的沼澤密林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庭院坐落在這片草地的正中,一切都顯得那麽祥和,稱呼這裏為世外桃源也絕不為過。
走近一看,這座庭院還真是不小,院牆都是石塊砌築,牆頂覆著曬黃的幹草。院牆當中有扇門,門正大開著,可以看見庭院深處有幾間房屋。眾人陸續進入庭院,院子裏很幹淨,什麽都沒有,幾間房屋的門都緊緊關著。
“你們來了。”淡淡地聲音在院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