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憂心忡忡
“大將軍，朱雀大王是無辜的，而金兀術卻十有七九是真正的謀逆大賊！這樣的話，隻怕金兀術會想要在這北安州殺害朱雀大王！”
野不勒心頭一驚，緊皺眉頭，沒有說話。
那蕭侃繼續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永遠瞞著天下，俗話說紙包不住火，一旦將來真相大白，大將軍將如何自處？那時，人們會說朱雀大王被害死在北安州，大將軍野不勒肯定和金兀術狼狽為奸，杲大王、完顏宗翰等人會放過大將軍嗎？”
野不勒麵色大變。
……
金兀術在打發走了野不勒等人之後，便來到了軟禁完顏青鳳的院子裏，見到了完顏青鳳。此時完顏青鳳正坐在月洞窗前，背對著大門口。金兀術得意地一笑，領著手下的幾個悍將走上前去，來到完顏青鳳身後，微微一鞠躬，“皇姑！”完顏青鳳驟然聽見金兀術的聲音，眉頭一皺，轉身來。看著眼前這個貌似恭順其實十分得意的年輕人，冷聲道：“你來了！你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製我於死地啊！”隨即點了點頭，“也難怪，我若活在世上，你隻怕會寢食難安！”
金兀術淡淡地道：“皇姑這話可就不對了，你弑君謀逆，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侄兒不敢徇私，隻能秉公處理，還請皇姑見諒！”
“秉公？哼，你若要秉公執法，便應該立刻橫刀自刎！”
金兀術笑道：“皇姑這話，侄兒聽不明白！”
完顏青鳳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憤怒猛然爆發了，霍然而起，怒聲道：“皇帝是你害死的，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你少在我麵前裝蒜！”順手抄起旁邊茶幾上的茶杯就朝金兀術擲去，距離如此之近，完顏青鳳又是含怒出手，金兀術隻見茶杯呼地飛來，想要躲避已然不及，啪地一聲脆響，茶杯正中金兀術的腦門，登時鮮血橫流。
金兀術帶來的那幾個悍將見狀，慌忙上前護住金兀術，此時完顏青鳳已經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了，指著金兀術怒罵道：“你這個禍國殃民的敗類，我當初怎麽就沒看出來！”
金兀術從懷中取出一塊錦帕，抹了抹臉上的血水，抬起頭來看向完顏青鳳，此時他臉上還有許多血漬，又十分惱怒的模樣，顯得十分的猙獰，隻聽他陰測測地道：“死到臨頭還如此猖狂！”
完顏青鳳十分鄙視地看著金兀術，“你是不是為自己的陰謀詭計得逞而十分得意？！跳梁小醜，卻還在這裏自鳴得意！”
金兀術冷笑道：“我若是跳梁小醜，皇姑為何會落得如此地步？豈不是比我這跳梁小醜還不如？”
完顏青鳳扭頭看向窗外，淡淡地道：“玩弄權術，耍弄陰謀，也無非是在窩裏鬥爭奪權力罷了，外敵可是不吃這一套的！”轉過頭來無比憤怒地看向金兀術，“我大金國麵對燕雲本來就已經有些吃力了，如今再經過你這麽一鬧，隻怕已經無法單獨與燕雲抗衡了！你隻知在內部玩弄權術謀奪權利，而燕王卻令燕雲一日千裏的發展壯大！將來，你就算登上了皇帝的寶座，可是想過沒有，你該如何麵對燕雲，如何麵對燕王！他是蓋世的英雄，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自己粉身碎骨那也沒人可憐你，可是卻因為你個人的野心害了整個大金國，你死後將如何麵對我女真一族的列祖列宗？！”
金兀術氣憤地道：“你當然會如此說，誰不知道你和那陳梟之間的關係啊，你心裏巴不得我大金國被燕雲打得大敗虧輸！說你是叛逆真是沒有冤枉你！”
完顏青鳳昂然道：“我是愛燕王，那又如何？這並不妨礙我對於大金國的忠誠！”金兀術冷冷一笑。
完顏青鳳的神色變得柔和起來，語重心長地道：“宗弼，現在回頭還不晚！姑姑可以答應你，讓你坐上皇位，隻希望你莫要再起私心，而與我們同心協力壯大大金國！”金兀術不由的有些心動，他一直以來所謀求的不就是那張龍椅嗎？若皇姑能夠輔佐自己，杲大王也必然不會有異議，如此一來，登上皇位可以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金兀術不禁怦怦心動。然而轉念一想，皇姑隻怕並非是真心要輔佐自己，隻怕是她的脫身之計，一旦脫身別說輔佐自己登基，隻怕連自己弑君的罪過她也不會放過；何況他的計劃進行到了如今這一步，可以說是勝券在握了，也沒有必要借重皇姑的力量了，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完顏青鳳見金兀術起先十分心動的模樣，還當自己說服了他，可是跟著就見他臉色由晴轉陰隱含殺意，不由的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終究沒能說服這個已經鬼迷心竅的侄兒。
金兀術看了一眼完顏青鳳，“我不知道皇姑在說什麽，侄兒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大金國，此心天日可鑒！”
完顏青鳳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我希望你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我。”見金兀術流露出猶豫之色，冷笑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難道還怕什麽嗎？”金兀術覺得也是，而且將這麽精巧的計謀憋在心裏也難受，很想說於人知道，特別是說於皇姑知道，也好讓她佩服自己的計謀不凡。於是點了點頭，得意洋洋地笑道：“我若是不說出來，隻怕皇姑會死不瞑目啊！侄兒便成全了皇姑！”
這時，韓常搬來一張凳子，放在金兀術麵前，金兀術上前一步，坐了下來，理了理思緒，說道：“其實整個事情經過並不複雜，原本我沒打算這麽快就下手的，可是當我察覺到皇姑竟然正在和皇帝密謀對付我之後，我便改變了主意。說實在的，當我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我十分害怕，我知道待皇姑打敗了倭人之後班師回朝，便是我的末日了，我必須先下手為強。一個栽贓陷害嫁禍江東的計劃便很快在我腦海中產生了！”
“可是當時卻有一個難處，皇宮的禁衛將軍幹熊是皇姑的親信，對於皇姑忠心不二，有他率軍保護皇帝，我要無聲無息地殺死皇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完顏青鳳點了點頭，皺眉道：“這原本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隻有這一個可能性！”扭頭看向金兀術，目光灼灼，“一般情況下，幹熊絕不可能背叛我，可是幹熊是個大孝子，對於唯一的母親無比孝順，你一定是擒住了他的母親，以此威脅他，所以他才會乖乖就範，先幫你弑君，然後在眾大臣麵前指證我是幕後主使！”
金兀術感慨道：“皇姑就是皇姑，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你啊！就是這麽回事，皇姑所言可以說分毫不差！”
完顏青鳳歎了口氣，“幹熊自殺，隻怕是覺得愧對我，愧對陛下吧！”猛地扭頭看向金兀術，“幹熊的母親呢？”金兀術陰測測地笑道：“她兒子都死了，她一個老家夥活在世上豈不痛苦？”完顏青鳳厲聲喝道：“你殺了她？”金兀術道：“也不能這麽說，可以說我成全了她！成全她和她的寶貝兒子在陰間相聚了！”
完顏青鳳憤然道：“金兀術，你謀奪皇位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該如此狠毒！”
金兀術哼了一聲，“漢人有句話說得好，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些許犧牲算得了什麽？”看了一眼完顏青鳳，用嘲弄的語氣道：“要是侄兒也像皇姑這樣優柔寡斷婦人之仁的話，隻怕如今做階下囚的便是侄兒而不是皇姑了！”
完顏青鳳怒瞪了金兀術半晌，突然長歎一聲，“你說得不錯，我當初就不該姑息你，以至於造成了今日這樣的禍患！”金兀術得意洋洋地躬身道：“真是多謝皇姑照顧了，此番恩情，侄兒這輩子隻怕也報不了了！”
完顏青鳳冷哼一聲，絕美的容顏上流露出無比厭惡的神情來，喝道：“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出去！”
金兀術站起來躬身道：“既然如此，侄兒便不打擾皇姑休息了，告辭。”隨即便領著幾個悍將離去了。
出了院子，金兀術身邊的親信悍將韓常道：“大元帥，為何剛才不索性就殺了她？”金兀術冷笑道：“此事最好由野不勒來執行！”韓常明白了金兀術的想法，不由的讚歎道：“大元帥實在高明啊！”
此時，野不勒正在大帳中來回踱步猶豫不決，剛才蕭侃的話令他坐立不安，正如蕭侃所說，如果金兀術在他的地盤殺死了完顏青鳳，他野不勒絕對難脫幹係，將來一旦真相大白，杲大王等追究下來，自己百口莫辯隻怕是死路一條啊；然而要他公然與大元帥金兀術做對卻也十分為難，如果這麽做了，金兀術肯定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
野不勒停下腳步，看向蕭侖，“你是我的參軍，為何一句話不說？”
蕭侖苦笑道：“此事小人怎敢妄加議論，一個不小心，隻怕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