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攔截兀術
阿裏蒲盧渾率軍近薄明州,此時張俊已經率領麾下兵馬趕到了明州。幾天前,在宋高宗準備逃到海上去之前,特地寫了一封手劄交給張俊,裏麵有‘捍敵成功,當封王爵’這樣的話語。
張俊在城中聽聞金軍已到,當即派遣統製劉保出戰,劉保軍與金軍激戰城下,最終不敵逃回城中。張俊再派遣統製楊沂中以及知州劉洪道水陸並擊,宋軍死戰突進,殺死金軍數千人,金軍敗退。此時正是除夕,楊沂中等擊退敵軍後便入城歡飲,聊以慶賀新年,也算是慶功酒宴。
第二天,西風大作,金兵再來攻城,雙方相持。又過了一天,金軍增兵猛攻,張俊、劉洪道登城督守,同時派兵出城突擊,金軍損失不小,敗退越州。隨即金軍統帥阿裏蒲盧渾派人往臨安請金兀術增援。
張俊殺退了金軍,欣喜異常,當即派人給高宗報捷。高宗在海上接到張俊的捷報,不由的鬆了口氣,隨即命令船隊駛往台州的章安鎮,一群皇親國戚宮廷大臣悶坐在船中渡過了一個春節。船隊到了章安鎮,駐泊下來,皇帝派人繼續打探前方的軍情。(這裏所說的台州,就是現在的浙江省臨海市)
四天之後,金兀術親帥大軍來到明州城下,依舊令阿裏蒲盧渾率軍攻城。張俊在城頭上看見了金兀術的旗幟,不由得驚慌起來,竟然一改之前硬漢的作風,率領軍隊逃往了台州,知州劉洪道見狀,自然也不敢停留,慌忙率領本州守軍逃出城去了。城中無人守備,金軍自然是一鼓而下,可憐明州百姓還來不及逃走就遭到了金軍的大肆屠戮,屍塞街道,血滿溝渠,許多都還是沒有結發的孩童,男女老少統統做了金人的魚肉,男人、老人、孩子變成了死屍,而年輕的女子則都成了金人的戰利品,猖狂的笑聲和絕望的哭聲響徹雲霄!
高宗還在章安鎮眼巴巴地等待張俊的好消息,卻等來了張俊大敗,明州失陷的噩耗,急得高宗非常驚慌,連忙命令水手啟碇,又向煙波浩渺間飛逃去了。
金軍聽聞高宗逃到了海上,急忙乘坐繳獲的宋軍戰船和各種官民樓船入海追擊。追了三百餘裏,沒見著高宗的船隊,卻看見幾條海鰍大船乘著上風迎麵攻來。金兵不善水戰,雖然人數占絕對優勢,卻被對方在自己的船陣中縱橫馳騁肆意來去,金軍損失不小,眼看難以取勝,便趕緊調轉船頭逃跑。宋軍水師不肯罷休,追殺了好一陣子,才揚帆遠去。這支宋軍的統帥是誰呢?原來是宋軍中提領海舟張公裕,大概就是現在的海軍司令員吧。
張公裕擊退了金軍,派人稟報高宗,高宗才鬆了口氣,返回溫州港口。
翰林學士汪藻,認為事情到了如今這樣險惡的田地,全是因為王燮在健康不戰而逃的緣故,因此請高宗斬了王燮以提振士氣。高宗沒有聽從。
高宗見金軍肆虐兩浙如入無人之境,憂心忡忡,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金兀術已經劫掠夠了,而且實在是擔心孤軍過於深入會出現難以意料的變故,於是率軍北返。進入臨安,一改之前的偽善麵孔,縱兵大加劫掠,杭州富庶之地,民間財富無數,被金兀術這番劫掠,居然裝載了上千車的財寶。然後金兀術取道秀州,經過平江。留守周望嚇得要死,慌忙逃入太湖,而知府湯東野也逃走了。
金兀術大掠而去,徑趨常州、鎮江府。到了長江南岸,赫然看見江麵上竟然布滿了戰船,桅杆上清一色的全是‘韓’字戰旗,原來是韓世忠率領麾下八千將士截住了金兀術的歸路。金兀術吃了一驚,知道無法徑直過江,於是令大軍紮下水陸營寨,同時派人駕小船前往韓世忠軍中下戰書約定明天決戰。韓世忠收下戰書,發還使者。
韓世忠身旁立著一員女將,身著镔鐵獸麵連環甲,披著猩紅飛鳳披風,秀發挽起,橫插雉尾,一張容顏好似出水芙蓉豔麗異常,然而一對明亮的眼眸卻分明透出幾分令人膽寒的殺氣。嗬嗬,大家猜到她是誰了嗎?我來告訴大家吧,她便是燕雲軍中的三位女將之一,名傳天下的梁紅玉。
梁紅玉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原來梁紅玉一直在牽製達懶所部金軍,直到幾天前接到了金兀術正在北返的消息,於是舍棄達懶兼程南下。在鎮江與韓世忠相遇,雙方隨即便聯合起來,準備在鎮江截住金兀術,沒想到僅僅過了不到三天,金兀術就到了。
梁紅玉道:“江上守軍隻有八千,敵人卻有不下十萬!若正麵衝突,我軍就是個個以一當十恐怕也難以取勝!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將軍願不願意采納?”
韓世忠連忙道:“紅玉小姐有何妙計,快快說來,在下一定聽從!”韓世忠眼神火熱,顯然對於這位燕雲軍的女將梁紅玉青睞有加。
梁紅玉道:“明天交戰,由我掌管中軍,隻守不攻。將軍則率領左右兩隊,專職四麵截殺,敵往東則往東截殺,敵往西則往西截殺,隻看我中軍旗鼓為號。我願在樓櫓豎旗擊鼓,旗指向東,將軍便驅軍往東,旗指向西,將軍便驅軍往西,聞鼓聲而進!”韓世忠大喜,“如此甚好!”隨即感慨道:“紅玉小姐雖為女流之輩,卻不愧為名將之選啊!”梁紅玉嫣然一笑,“將軍過獎了!”
韓世忠見梁紅玉的笑容格外美麗,說不出的動人,不由的失了失神。回過神來,思忖道:“我也有一計。這一片地方地勢平坦,唯獨南岸金山格外突兀,能夠俯瞰整個江麵以及南北兩岸。我想金兀術乃當世名將,說不定會乘夜色登山窺探我軍虛實,不如先調派兩百精銳前往金山埋伏。若被我料中,金兀術果然山上,便以伏兵圍殺之,定可將金兀術擒殺。那時敵軍群龍無首,就是再精銳又有何懼?”
梁紅玉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將軍此計甚妙!若能就此擒殺金兀術,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煩!”
韓世忠見梁紅玉讚同,非常高興,當即招來偏將蘇德,令其率領兩百精銳前往金山,分作兩隊,一百人埋伏在山上,一百人埋伏在山腳,聽江中鼓聲為號,山腳下的伏兵先行殺出,而山上的伏兵則隨後殺出,勿要擒殺敵酋。蘇德領命,率領兩百精銳去了。
韓世忠親自登上船樓,令人在旁邊放下一麵大鼓,眼睜睜地望著山上。過了沒多久,突然看見五騎登山,臨崖遠眺。韓世忠心頭一動,趕緊抄起鼓槌奮力擂鼓,轟隆隆的大響突然炸破了寂靜夜晚。
那五騎吃了一驚,趕緊調轉馬頭逃跑。山上的伏兵隨即殺出,五騎隻管逃命,不敢接戰。片刻之後,山下的伏兵才衝出,隻來得及截住兩騎。另外三騎慌忙逃竄,其中一騎被蹶摔下馬來,眼看追兵就要追上了,卻被另外兩騎救起,重新上馬倉皇逃走了。韓世忠見那人穿著紅袍戴著金盔,感覺可能就是金兀術,不由的懊惱道;“可惜可惜!”
等到兩個俘虜抓來後詢問,得知那紅袍逃竄者果然就是金兀術,不禁更加懊惱,忍不住責備了蘇德數語,也就作罷。
韓世忠回到船艙,見到梁紅玉,無比遺憾地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差那麽一點!”梁紅玉卻毫不在意,“這條計策雖妙,但畢竟取巧了,成則我幸,敗則我命,有何遺憾!”韓世忠聽到這話,不由的愈加敬愛了。
見燈下美人如玉英姿颯爽,心中的那根情弦不由的大動起來,竟然脫口而出:“紅玉小姐真是我平生僅見的巾幗英雌,不讓須眉!我實在是愛慕至極,隻不知紅玉小姐是否已經名花有主了?”
梁紅玉驟然聽到這番言語,先是一愣,隨即嬌顏通紅起來,美眸中透出幾分薄怒,“這是戰場,將軍為何說起這毫不相關的事情!”韓世忠已經是情迷心竅,上前一步,不依不饒地問道:“紅玉小姐莫要顧左右而言他,請紅玉小姐明白告訴我,是否願意嫁給我韓世忠?”
梁紅玉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
韓世忠見此情景,大受打擊,“為,為何?難道是嫌我比小姐大很多嗎?”梁紅玉搖了搖頭,抬起頭來,“不是的。因為,因為……”梁紅玉紅了嬌顏,美豔不可方物,輕聲道;“因為我已經有意中人了!”
韓世忠麵色煞白,好半晌才長歎道:“哎!是我韓世忠沒有福氣啊!”隨即便不再說這件事情了,開始著手準備明天的大戰。梁紅玉也刻意不談這件事情,一心一意準備明天的大戰。
第二天一早,梁紅玉一身戎裝登上樓櫓,準備擊鼓。江風飛鳳袍,紅顏照山河,好似出水的龍女,又如出塞的昭君。八千宋軍列開戰船,由韓世忠統領,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