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3. 逝去的終點 （八）
九．
諾思看著手中黑白相間的玉佩輕輕皺了下眉頭，開口道：“天氣不好，你去弄弄。”
牧雲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屁顛屁顛的堆著笑臉說道：“您瞧好吧，調節天氣本來就是小牧分內的事情，包您滿意！”
說著，牧雲一溜煙的往外跑，跑到一半還回頭指指乾坤道：“你這個小家夥，過來給我打打下手。”
然後他就轉身跑出了別墅。
乾坤看著陳諾思一眼，嘴角挑了挑牧雲離開的方向。
陳諾思輕輕的點點頭。
乾坤歎了口氣，這才跟著牧雲走了出來。
別墅外的牧雲已經變了一個樣子，現出了三頭六臂的模樣。
這三個身子六臂齊舉，朝著陰雲密布的空中胡亂一抹，天空中的一大片雲就被抹出一個大洞。
牧雲見弄出了這麽一個大洞，臉上露出驚懼的表情。
他停了手，仔細的掂量了一下才再次動了手，這次的威力小了很多。
天上的雲隻是稍微稀薄了一點點。
他這才放心下來，六臂狂舞像擦黑板一般朝天空抹去。
一旁觀看的乾坤臉色變了，他竟然完全看不出牧雲用了什麽本事。
不是空間轉移，也不是時間逆轉，更不是維度變換。
可是天上的雲卻在實實在在的消失著！
沒有變化，沒有轉移，而是真正的消失！
乾坤看的心裏直往下沉。
世上的物質是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化為烏有的，因為這些質量本質上都是巨大的能量凝結而成。
天上的雲現在就這麽隨便消失，沒有釋放出絲毫的能量，這已經打破了能量守恒定律。
如果牧雲就這麽隨便揮揮手，就可以打破這個規律……
乾坤倒吸了一口涼氣。
科研多年的乾坤自然知道能做到這一點是多麽恐怖的事情！
無論是乾坤本人還是歐陽天，亦或是海字門裏方丈和那個能操控維度的家夥，都隻能在原有的規律基礎上，稍加改動並加以利用。
而且還有重重的限製。
比如歐陽天想要將自己的時間強加給別人的時候，必須全力高度集中在那些人身上，範圍極其有限。
方丈看似可以無限的擴展空間，但卻沒有能力消除已有的空間，隻能伸縮或者加入新空間。
而乾坤就算是拚上全部的能力，所能控製的時間晶體也就能覆蓋那麽幾件東西而已。
可是眼前這個牧雲，卻能輕描淡寫的大麵積的改變了規律，而且沒有對這個世界的根本造成破壞。
似乎，他還沒用全力。
乾坤看的呆住了。
牧雲看到乾坤出來，轉過一隻腦袋伸出一條手臂招呼他說：“你來了，快來快來！”
乾坤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走了過去說道：“需要我做什麽？”
“陪我聊天啊！我都閑的快要發瘋了。”
“……”
閑的快發瘋了？
乾坤瞥了一眼牧雲瘋狂揮舞的其他五條手臂，無奈的咽了口吐沫。
十．
“你多大了？”牧雲揮舞著手臂道。
“八九十了吧，太久記不清了。”
“你這不行啊，這麽年輕就記憶力衰退了，得多吃點東西補補。
試試南海鋪子的鱉精吧，我吃著不錯，睡得好，還能強健體魄。”
牧雲朝著乾坤下半身看了一眼，一臉壞笑。
“我老了，可沒這個興致。”乾坤無奈道。
“現在的人都這麽頹廢了呢，八九十歲就開始說老了？”牧雲驚訝的說。
“那你們那會都多大才開始老的？”
牧雲的一個腦袋露出了追憶的神色，一條手臂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道：“我們剛開始那會其實根本沒有老這個概念，所以日子過的都糊塗了，我也不知道多大年紀才算老。”
乾坤聽的有點蒙，又問道：“你們不會老，那怎麽死呢？”
“那會其實也是沒有死這回事的，死這東西是路西後來弄出來的。”牧雲老實的說道。
“不死？那你們世上的人豈不是越來越多，很快就把世界填滿了？”乾坤奇道。
“不會啊，每年總會有倒黴鬼犯事，被發配丟到歸墟底下去，他們被衝下去就上不來了。”牧雲說道。
“歸墟？”
“嗯，歸墟啊，就是海底深處的一個深淵。
據說路西當年開天辟地，失敗了八次才成功。
後來路西把失敗的那八個世界拆了，弄出了很多弱水，統統填到這個深淵裏。
這個深淵後來就被稱為歸墟。
弱水這東西很奇特，東西一旦掉下去就再也上不來了。
你們現在海底都沒有歸墟了麽？”
牧雲眨巴眨巴眼睛道。
“我們現在海底最深的地方是馬裏亞納海溝，也才一萬多米深，確實沒有深不見底的地方了。”乾坤皺眉說道，“不過你說的歸墟我卻是聽說過的，在神話傳說裏聽過。”
“咦，這倒是奇怪了，你們現在連歸墟都沒有了，那大陸底下的奈落迦豈不是也沒有了，那你們現在的地底下成了什麽樣子了，真是奇怪了。”牧雲歎道。
“我們現在地底下是一層岩層，之後是高溫的地幔，就像是漿糊一樣，然後是更高溫的地核。”乾坤說道。
“那地核之下呢？”牧雲問道。
“地核是地球這個大球的核心，隻有內外，就沒有往下了。”
牧雲聽的皺著眉撓撓頭，三個腦袋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睡了一覺，世界都變得這麽不像樣了麽？”
“那你們時代的世界是啥樣的？”
“天圓地方啊，小孩子都知道。”
“天是圓的，地也應該是圓的才對，否則天怎麽蓋在地上呢？”乾坤問道。
牧雲笑了：“你這小家夥，還是年紀太輕，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反正也沒事，讓我牧雲大爺好好給你講講吧。”
牧雲又停下了一條手臂，身子也半蹲了下來，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邊畫邊說道。
“你看，這個半圓是天，天上掛滿了日月星辰。
然後天蓋在地上，地本來應該是圓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大海，隻有中間一小塊是方的凸起才是真正的大陸。
海天相接的那一圈邊沿的海底，就是歸墟所在。
歸墟之外有一圈支在海天之間的山峰，名叫不周山。
那山緊挨著歸墟，尋常人會掉進歸墟之中的弱水裏出不來，是沒法走到山腳下的，所以名為不周，也就是沒有辦法繞著它走的意思。
大海就這麽灌進歸墟裏。
海中和陸地上有罪的罪人，也會被投進歸墟之中。”
“那這麽多的海水日日灌進歸墟，豈不是海水很快就枯竭了？而且不斷有人被丟進去，豈不是遲早也會被填滿的。”乾坤問道。
“這倒不會。”牧雲又在下方畫了一個半圓，將地下也畫了出來。
“歸墟之下是一個叫奈落迦的地方，那地方有很多巨大的石柱，撐著海底大陸，灌進的海水就從歸墟掉下來。
奈落迦裏溫度很高，那些日日夜夜落下的海水，其實還沒落到底就在這裏被高溫汽化，變為溫度很高的蒸汽。
這些蒸汽沿著地下的火山，又重新噴發到地上來。”
“你們那會的火山都噴水蒸氣麽？”乾坤這下可真是驚訝了。
“是啊，不過也會噴出很多高溫鹽粒，你們現在不是麽？”牧雲反問道。
“我們現在的火山已經改噴岩漿了。”乾坤說道。
“我的天，還好現在天氣這事不歸我管了，要不還不弄我一身泥。”牧雲撇撇嘴，心有餘悸道。
“小家夥，你是不知道。”牧雲皺著眉頭說，“這些水汽可把我們折騰慘了，因為海底無數火山日日的噴出大量的水汽，那會的天氣是非常糟糕的。
我跟捆風因為名字的原因，三天兩頭被調去處理這些破事，煩都煩死了。”
牧雲有些憤憤的說道。
“啖魂和洗天她兩，就因為名字取的好，把這些打掃衛生的事情推得幹幹淨淨。
啖魂這家夥就躲在奈落迦裏享清福。
哦不對，應該說啖魂這個家夥就是從奈落迦裏出生的。
奈落迦沒有被日夜丟下來的犯人填滿，其實也是啖魂的功勞，那些罪人的靈魂和身體都被啖魂吃掉了。
雖然沒死，但是卻也不會占用世上的空間。
至於洗天大姐頭，她忙著和我頂頭上司卿卿我我，自然不會卷進這些打掃衛生的雜事中來。”
牧雲的眼睛瞟了一眼別墅，見洗天離得遠應該聽不到，這才放下心來。
說著他又擠眉弄眼的捅了捅乾坤。
“我說你小子可以啊，連我們上司的女人都敢動。”
乾坤一愣，卻趕緊追問道：“什麽？你說洗天是白澤的女人？白澤的妻子不是女媧麽？或者說你們那會是可以一夫多妻的？”
“一夫多妻？”牧雲笑了，“一般人那自然是沒問題的，不過你看我洗天大姐頭那架勢，一夫多妻？哼哼。”
“你這麽怕她，為啥洗天在四部首領中排在你之後？”
“還不是上司搞了女媧之後，大姐頭負氣轉投他人懷抱，於是上麵就把她排到了最末……嘿嘿，你懂的。”
牧雲說著，又擠眉弄眼的問乾坤。
“倒是你，讓我驚訝不小呢，你怎麽和洗天大姐頭搞到了一起呢？”
乾坤正要解釋他和洗天的關係，牧雲卻拍著胸脯保證道。
“你就放心說，我牧雲可是出了名的嘴嚴。
什麽秘密到了我這，那就跟進了歸墟一樣。
說吧，你到底咋搞上大姐頭的？”
牧雲的兩眼碩碩放光，乾坤已經在他眼睛裏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八卦火苗。
乾坤咽了口吐沫，他可不敢指望這種一聊天就管不住自己嘴的人能保守秘密。
隻是乾坤已經從他口中套了這麽多的上古秘聞，若是現在拒絕了，這個看似大咧咧的家夥說不準會立馬翻臉的。
乾坤看著牧雲那傻乎乎的笑臉，心中知道這家夥肯定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牧雲要是真翻臉乾坤可打不過他，別墅裏麵被洗天附身的陳諾思也不知道能發揮出多少戰力。
掂量了一番，乾坤隻好將知道的關於洗天的事情講了出來。
牧雲聽完，皺著眉頭砸吧砸吧嘴：“我說剛進門的時候沒發現這丫頭是大姐頭，原來是因為那塊玉佩啊。
現在我倒是明白，這些年為啥大姐頭的身體一直都在無間沉睡了。”
說著，牧雲手上的動作一緩停下手。
天上的陰雲已經被抹得幹幹淨淨，一片晴空萬裏。
牧雲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道：“咋樣，擦得幹淨吧。要說這種精細的活，世上除了洗天大姐頭親自出手以外，就沒有人能比我幹的更幹淨了。”
乾坤看著這個一臉得意的活寶，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歎息。
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幹點這個就樂得屁顛屁顛的，牧雲也算是亙古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