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2. 化凡 (七)
十.
第二天,諾思比我先醒,我是被她笑醒的。
在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諾思正裹著被子,手裏拿著桌上的筆記笑的花枝亂顫。
她邊笑邊捂著肚子,似乎已經笑的岔了氣。
我立刻就清醒了,怒道:“你還好意思笑,自己睡了剩我一人研究了半宿也沒弄清楚。”
諾思聽了我的話,笑的更厲害了,幾乎直不起腰,隻能蹲著一步步挪回我身邊。
“還笑?”我的眼神凶的幾乎要一口吞下她,“你知道怎麽弄麽?”
諾思好容易才斷斷續續的止住了笑,一臉乖寶寶的樣子搖了搖頭:“我的家教沒教過。”
“什麽破家教,扣雞腿!”我憤憤的說,轉而又泄了氣說道,“我這麽沒用,你不會嫌棄我吧。”
諾思忍著笑,裹著被子像蛇一樣湊過來甜甜說道:“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現在想不認賬也晚了,我可是黏上你了。”
諾思順滑的頭發沿著如玉一般的肩膀一根一根的滑下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呼出的氣輕輕拂過我的臉頰,癢癢的。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麗麵容,不覺色心大動,一把掀開了她的被子,惹得這小丫頭一陣驚呼。
我們就這麽鬧在了一起,卻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折騰了一會,我們毅然決定要好好學習,共同解決這道我們都是一頭霧水的作業題。
於是我們穿上衣服兵分兩路,她去找一台能讀取光盤的電腦,而我就戴上口罩壓低帽子去街頭巷尾買光盤。
我是真的什麽都顧不上了,被金鼎發現就發現吧,總比哪天我的糗事讓老六,小七還有我師娘那群人知道了強。
這事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還不得笑破肚皮。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路西那個王八蛋肯定也會知道的吧。
我趕緊停止了這可怕的念頭。
終於在傍晚的時候,我拎著一堆學習用的光盤賊眉鼠眼的回到了家,而諾思也掏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
學習的欲望讓人熱血沸騰,我們仿佛又回到了高考那個最能激起少年求知欲的時代。
這大半宿的功夫我們都在觀看各種神奇的事情,期間各種捂臉驚呼變態然後又忍不住偷窺的劇情不斷上演。
不得不說,最敬業的要數日本的老爺爺,他們總是這麽耐心而平靜的解釋如何運用高端的技巧,但對我們這種入門都入不進來的小白並沒有什麽卵用。
折騰了大半宿,我們華麗麗的又失敗了。
“為什麽看著人家做起來那麽容易,但我卻學不會呢?”我無奈的歎息道,“理論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
第三天我們繼續努力,然而還是一路失敗,我累的一直睡到第四天中午才醒來。
等我醒來的時候,聽見廁所傳來諾思在電話裏的爭吵聲,還有她隱隱的哭聲。
她在我這裏呆了三天,如果她的父親沒瞎的話,肯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也就是說,恐怕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再失敗下去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電視劇台詞。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我的心在滴血。
陳諾思帶著淚痕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看到我她趕緊擦了擦眼角笑了笑:“你醒啦。”
我走下床輕輕抱住了她,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著:“別怕,有我呢。”
她卻哭的更厲害了,哽咽著說:“我們……我們可能結束了。”
“有什麽事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不好麽?”我溫柔的說。
“沒用的,沒用的……”她哭得越來越厲害了。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沒用呢?”我繼續勸道。
她卻一把推開我,情緒崩潰的吼道:“解決不了的,根本解決不了的!”
“是不是你父親反對?”
“不是的,你不明白的,你根本就不明白的!”她蹲了下去,抱著腿哭了起來。
我一愣,不是來自她父親的壓力?
這倒有些出乎意料了。
我坐在了她的麵前,輕輕的說道:“你知道嗎,從前我有個兄弟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扛,每次他和我解釋什麽,總有很多事情他都不講。
我要是問,他就會說這裏麵有些原因不便說明。”
陳諾思聽我說著,漸漸的止住了哭聲抬眼看著我。
我繼續說道:“所以我和那個兄弟越走越遠,不是因為他有事情瞞著我,而是因為他總是把壓力自己扛著卻不告訴我。
我把他當兄弟,如果有了壓力他都要自己扛的話,那我又算什麽呢?”
我看了諾思一眼,似乎她的眼神有些鬆動了。
我沒有在說話,而是靜靜的等下去。
她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我道:“如果要你為我死,你願意麽?”
我連眉頭都沒動,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心卻緊了三分。
這個小妮子,到底在背後為我扛下了多少壓力呢?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次她卻沒有哭出聲,隻是任憑眼淚在臉上流淌。
她伸出雙臂緊緊的抱著我,緊的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我們就一起死吧。”
十一.
她沒有再說什麽,我也沒有再問什麽。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壓力能把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逼到了這個份上。
她帶著我出了門上了她的跑車,往這座城市最豪華的商場駛去。
往日裏我總是找各種理由不去這些地方,可是今天我卻沒有再說什麽。
因為我心裏清楚,能給陳諾思帶來這麽大麻煩的人,必定是大有身份的。
我已經決心要插手,這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不必扭扭捏捏的。
就像那個小孩說的,既然知道躲不開,那就不要躲了。
陳諾思帶我在商場裏轉了整整大半天的功夫,等我們走出商場的時候,我身上穿的帶的加起來價格已經超過六位數了。
她買了一件黑色低胸露背的晚禮服,又給這套衣服配了一雙高跟鞋。
可是她穿著這一身卻不方便開車了。
她看看我,我看看她。
我一攤手表示我也不會開。
無奈之下,她隻好打電話把她爸的專職司機挖了過來。
司機不到半小時就趕到了商場樓下,我和他四目一對有些尷尬。
這個人就是那次雪天和我交手的男人。
我裝作不認識他,上了車一路來到了這個城市最豪華的私人會所。
這個會所大樓像一座巨大的酒店,頂層常年用於舉辦各種高規格的晚宴。
我和陳諾思進了電梯,她似乎很害怕這裏,身子輕輕顫抖著。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看著我笑了笑,我卻明顯看到那笑容中有一點絕望在裏麵。
我也笑了,笑得有點殘忍。
那個讓諾思承受這些的人就在這座樓裏吧。
今晚看來又有人要倒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