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8. 弦的世界葉 （六）
“自己？”陳木易一愣。
“是啊，自己。”歐陽天似笑非笑道，“你不知道，我剛認識方思成那會，他有一米八高，是個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呢。
可惜這家夥腦子不好使，上次和我打架的時候打不過我急眼了，想要動用他心想事成的能力翻盤。
最後他果然贏了，可是他的身高就變成了現在這種二等殘廢，一輩子都長不回去了。”
陳木易心中一鬆，懼意也少了不少，開口問道：“他使用這能力還需要犧牲身高麽？可是我剛才見他讓你摔倒，他也沒變矮吧。”
歐陽天笑道：“你不懂，這世上除了我們所在的小世界以外，還有諸多三千大千世界，這些世界裏包羅萬象，囊括了一切可能發生的未來。
這些未來就像茅房裏的位置一樣。
打個比方來說，現在茅房一共有兩個位置，一個坐便，一個蹲坑。
我們這些平常人隻能閉著眼進廁所，找一個坑來用，進去碰上什麽就是什麽，並沒有提前選擇的權利。
可是方思成比我們高明的地方就在於，他在進廁所之前就能看到廁所裏的情況，並且做出判斷和選擇。
但是他悲哀的地方就在於，他雖然可以看到這個廁所裏有兩個坑，但是他也可以看到自己必須和另一個世界裏的自己競爭這個坑位。
如果其中的一個他選了好的舒舒服服的坐上去，另一個就隻能慘兮兮的用那個蹲的了。
所以他想要占好坑，就必須在其他方麵付出讓另一個自己滿意的代價。
比如這個世界裏他打贏了我，可是身高變矮了；另一個世界的他放棄了勝利，但是長高了身體。”
“那為啥不多弄幾個坑出來呢？”陳木易問道。
歐陽天道：“不可能的，一個蘿卜一個坑，除非他方思成把其他世界的自己宰了，否則別指望能有更多的坑位來用。
如果他自己想殺自己，那可真是熱鬧了。”
歐陽天越說越開心，最後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當著眾人的麵被揭了短，方思成的麵子掛不住了，破口大罵了起來：“歐陽天你個老王八蛋，是不是上次我修理你還不夠狠，讓你好了傷疤忘了疼。
來來來，今天也不管什麽壓不壓陣了，咱兩先來一場比劃比劃！”
歐陽天偷笑道：“你還是先跟其他世界的自己好好商量下吧，省的我還沒動手，你自己又跟自己打了起來。”
方思成氣的不善剛要開口，無名卻不耐煩了：“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夠了，當著小輩這麽鬧也不怕被看了笑話！
你們沒煩我都煩了。”
方思成見無名一副年輕男子的模樣，開口卻是女人的聲音，一挑眉毛道：“我說剛才看你的本事眼熟的很，還當是誰家帶出來的小輩，原來是你這個婆娘又來了。”
說完，方思成白了歐陽天一眼，繼續說道：“今天來可不是跟你做這些口舌之爭的，誰是你們這次的話事人？”
老六往前走了一步道：“晚輩官字門陳六新，見過方思成前輩！”
方思成聽了老六的話，這才點點頭，擺出了一副高人風範質問道：“你們幾門最近不安分的很，幾次三番入我海中，已經觸犯了門規，這是為何？”
老六坦然答道：“門規之中雖然規定海字門的事情可一切自決，外人不得幹涉。
不過卻有一條，若是海字門擅自幹涉外務，外四門有權入海調查。”
老六指著刀疤臉又道：“此人是我官字門門下，卻轉投海字門，而後又在外興風作浪屢次出手擅自幹涉外務。
我外四門恐海字門已經遭逢變亂，才遣人查探，並無不妥。”
方思成眼光一冷斷然道：“海字門無事，不需外人插手。”
沒等老六開口，歐陽天道：“無事？你糊弄傻子呢？
海字門內外不和，早就是擺在台麵上的事情了。
我精五門以海字門為尊，敬的是內門裏不出世的高手。
否則就憑你們外門這些貨色，能當的起海字門如今的地位？”
方思成被噎的不善，喉嚨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反駁的話來。
老六又說道：“海字門多年不理門中事物，門主會上近同兒戲一般。
更有甚者，上次門主會中，海字門派來參會的竟然是老貓這個官字門的叛徒。”
老六伸手指著刀疤臉怒色盡顯。
“我官字門若繼續尊你海字門，就等於平白咽下了這個屈辱。
我若不尊，恐生內亂。
想我官字門這些年來兢兢業業，為天下安寧不惜流血。
海字門如此做法，想要置官字門於何地！”
方思成聽了這話沒有發怒，反而笑了起來，話鋒一轉問道：“你們讓歐陽天來壓陣是誰的主意？”
老六眉頭一皺，不知他為何突兀的問起這個，思考了一下，似乎回答這個問題並不會讓自己一方處於下風，於是答道：“是我爺爺陳明利害，由我決斷的。”
方思成笑了笑：“難怪，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你們這次來的目的。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你們說來說去，無非是想說我們海字門這些年來隻會添亂，卻沒有什麽用處。
這樣的海字門，尤其是我們外門，不做事卻享受著尊崇的地位，讓人看了眼紅。
我說的沒錯吧。”
老六看著方思成不答話。
方思成笑道：“你既然決定讓歐陽天來，而不是乾坤，想來你也是明白，若是乾坤來了，隻怕說不上三句話我們就得打起來。
而讓歐陽天來卻沒有這個風險，畢竟他欠我們的人情。
想當年他大敗女媧以後，心中升起邪念想要睡了對方。
可笑的是他竟不知道女媧是精通讀心術的，他這點齷齪的想法一眼就被對方看穿了。
後來，還是我海字門出麵給他擦屁股……”
“有事說事，別翻舊賬！多少年的陳芝麻爛穀子了，你還掛在嘴邊！”歐陽天漲紅了臉怒喝道。
方思成白了他一眼對老六繼續道：“讓歐陽天來，他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吵歸吵，總還是留了一些餘地的。
選他來，你這個話事人的態度我也就明白了。
官字門眼饞海字門的地位，卻摸不清我們的實力，想要取而代之卻又不敢妄動，生怕我們實力遠超想象。
先前你們派無名和沈鴻蒙從路德的高塔入海，就是來探一探我們的底，結果意外的知道了海字門內部不和，所以你們今天才敢帶人找上門來。
你們不敢把事情做絕，於是才找讓歐陽天來壓陣，而不是乾坤。
我說的沒錯吧。”
老六肅然說道：“前輩所說之事，我並不知道詳情。
我隻知道外四門尊你敬你海字門多年，可事到臨頭你們卻隔岸觀火。
二十年前貫頭山一戰你們不幫忙，現在歸滅近在眼前了你們卻死卡著關於歸滅的典籍不交出來。
如此海字門又怎配精五門的至尊之位！”
方思成麵不改色淡淡道：“我聽說俗世的武器庫有很多厲害的武器，放在庫房裏很多年一次也沒有用過。
最後一直到報廢扔掉，然後更新換代。
可是人們卻依然要造新的補充，這是為什麽呢？”
“武器雖然沒有用過，但是威懾不能少。”老六斷然答道。
方思成悠悠的說道：“海字門又何嚐不是精五門的武器庫呢？”
老六搖搖頭目光炯炯道：“二十年前貫頭山一戰，我官運異殤四門精銳盡出，自各門門主以下高手幾乎齊聚。
可那一戰下來，我四門門下精銳死傷大半，光和方思成前輩同級的高手就死了三個。
那時候海字門在哪裏？
你們這些武器庫裏的武器都生鏽了麽？
亦或是，你們隻會傷害自己人？”
老六這話一出，場中的氣氛驟然的冷了下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陳木易看著場中的眾人，輕輕的歎了口氣。
貫頭山逃出來的那個狠人是海字門的叛徒，但是海字門在二十年前的圍殺中卻沒有出半點力，結果外四門死傷慘重。
這仇恨，原來早就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