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7. 拜山 （十一）
“偷襲？沒有吧。”陳木易一愣，不過他立刻想起那道激光，打了個冷戰道，“不對，好像還真有。”
“那是警告，警告你別稀裏糊塗的被人當槍使了！你啊，心也是真大，就沒好好想想麽？以後遇到事情千萬要多想想，這樣才能活的更久。”
歐陽天冷笑了一聲又道：“乾坤那老家夥雞賊的很，他是不肯把話說明的，否則萬一和官字門的關係弄僵了，以後修理那堆破銅爛鐵的賬單就沒人替他付了。
我老人家反正也不怕得罪人，就給你說上一說吧。”
歐陽天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下：“就從老貓說起吧，老貓的來曆你知道幾分呢？”
“這個我還知道一些。”陳木易說道，“老貓以前是官字門那個老軍人的手下，但是心思壞的很，私下裏販賣年輕姑娘到山裏，賺了不少昧良心的黑錢。
後來東窗事發，他和野狼反叛險些將老軍人害死，但失敗身亡，再後來又不知怎麽的複活了。”
“前麵那些是老六告訴你的吧。”歐陽天淡淡道。
“是的。”陳木易回答道，“我想以老六的身份，這種事情是絕不會用假話騙我的。”
“他的確沒說假話。”歐陽天歎道，“但是你知道麽，有的時候真話隻說一部分，卻比假話更加騙人。”
“一部分？”
“這是老把戲了，比如你來見我之前，要是有人說讓你去見的人隻是一個邋遢的流浪漢，這也是事實，但是呢？”歐陽天搖了搖頭說道。
“你是說，刀疤臉的事情也另有隱情？”
“也不算是隱情，這是上位者不得已的做事辦法罷了。”歐陽天道，“你既然知道補天石，就應該也知道石頭的裂縫吧。”
陳木易點點頭。
“那石頭的裂縫需要時常做些小修補，可是修補石頭需要的材料卻是人命。
我說的小修補並不是徹底堵上裂縫，隻是防止裂縫越來越大，大概每年要一條或是幾條人命吧。
那麽，人命從哪裏來呢？
如果你是官字門的話事人，這人命，從何處來？”
歐陽天把一隻手掌伸到了陳木易的麵前。
陳木易的眉頭動了動，心裏歎息。
修與不修，又是這個兩難的抉擇。
他猶豫了一下賭氣恨恨道：“實在不行就用老軍人的命來修算了。”
歐陽天挑了挑眉毛哂笑道：“他的命？他就一條命，夠修多少的？
更何況這隻是一件事，官字門的話事人要麵對的是許多這樣的兩難抉擇，每一次都用他的命去填，能夠用麽？”
陳木易說不出話了。
“於是啊，那個官字門的老軍人明麵上就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了老貓，嚴令他不管用什麽辦法，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暗地裏，老軍人卻讓老貓‘無意中’接觸到販賣人口的勾當，再然後老貓自然就上了這條道。
如果說老貓算是前台的這把刀，那麽官字門的話事人就是幕後的那隻手。”
陳木易心中狂震，不敢相信的問道：“你是說被拐賣的那些女子都被直接殺掉了？”
“當然不是，老貓比你想的要有良心的多。”歐陽天歎息道，“他不忍心直接殺人，隻好把這些被拐掉的女子送到山裏給難以娶妻的良善人家，並且和他們定下了協議，之後要生三個孩子交給老貓帶走。
明麵上，他向這些人解釋說，這些人會被從小培養成特種兵執行特殊任務，其實等他拿到孩子之後就送去修補補天石的裂縫了。
至於拐賣的事情，刀疤臉確實一分錢都沒有收過，貪錢的是那個野狼。”
“你為什麽不管……”
陳木易剛想質問歐陽天為什麽明知道卻不管，但看到了歐陽天那滄桑的眼神，話到了嘴邊卻說不下去了。
管，怎麽管？
製止這一切，那修牆的人命從哪裏來？
若是補天石不修越裂越大，恐怕所有人都要完蛋了，又如何管呢？
一年幾條人命換取天下平安，倒也還劃算吧。
歐陽天看著陳木易，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事情我是知道的，乾坤也知道，但是我們管不了，也沒法管。
雖然我們心裏都清楚，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可是你為老貓想過沒有？
他這麽一個忠心的屬下，曾經在貫頭山一戰幾乎拚掉了性命，所以才在臉上留下了那道疤痕。
可官字門是如何對他的呢？
上麵故意把這麽一個燙手的任務甩給了他卻不說細節，這意思還不明白麽？
這意思就是說，事情辦好了皆大歡喜，要是出了問題，並不是上麵讓你去這麽做的，而是你的個人問題。
一旦出事，你不能連累官字門。”
歐陽天的眼中露出幾分怒色，頓了頓繼續說道。
“如此行事，把那些忠心的人當刀子使，看著實在是叫人心寒啊！
老的是這樣，小的也是這樣。
孩子，你不覺得現在的你就是曾經的老貓麽？”
陳木易的臉上神色一變，微怒道：“前輩，老六是我兄弟，如果你在背後中傷他的話，請恕我不能奉陪了！”
歐陽天搖搖頭道：“忠言逆耳，也罷，那就不說他了。
這些事情我明白，乾坤也明白，但是我們隻能勸，卻沒法替你做決定，命是你自己的，我們隻能看著說幾句閑話罷了。
我和乾坤鬥了半輩子，雖然鬧得雞飛狗跳，但卻勝在坦蕩。
官字門的這些家夥卻太過陰損了，就連乾坤那個滿肚子彎彎繞的家夥也快看不下去了，這也是乾坤不願意見老六的真實原因。
他不想見卻又不能和官字門撕破臉，這才找了一個借口弄了道門禁。
我其實也不願意見老六，隻是我漂流無數歲月，見過古代帝王將相的嘴臉，裏麵不乏這種貨色，早就習慣了。”
陳木易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前輩，您授我技藝，有恩於我，不管是我師父安排的還是您出自本心，我都應該感激。
但是我們萍水相逢，您的話我不敢全信。”
“沒什麽，是我我也不會輕信的。”歐陽天無所謂的說道，“但是如果你要證據的話，我到不妨再告訴你一件事。
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目的，我和老六都清楚，所以我才讓無名解釋給你兩聽。
因為我知道那些解釋多半是借口托詞罷了，我懶得去聽。
而且那些托詞都是給你準備的，因為我們這一行人裏隻有你什麽都不知道。”
陳木易眉頭一皺道：“如果師娘的話是托詞，那這一行到底是為了什麽？”
“你還記得我說的拜山吧，官字門話事人變動，要拜各門門主，官運異殤四門都拜過了，那你說，下一步要去哪裏了？”
“海字門？”陳木易挑了挑眉毛。
“恩，是啊，海字門。”歐陽天淡淡說道，“按理說，應該拜會海字門的門主。
可是海字門的老門主已經太久不在其位了，久的人們都忘了到底有多久了。”
“那為什麽海字門沒有選出新的門主呢？”陳木易不解問道。
“誰敢？”歐陽天道，“老門主這麽多年不見蹤影，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有異議，因為老門主的實力實在是……”
“很強麽？”陳木易問道，“難道連您都不是對手，可是您已經是當代第一人了。”
歐陽天像是被戳到了痛處，不滿的白了陳木易一眼：“誰告訴你老門主是當代人了，甚至說他到底是不是人我都不清楚。
我沒有福氣，從來沒見過老門主出手，但路德見過。
我曾問他老門主的實力如何，他隻說了一句話。”
歐陽天的眼神有些複雜，緩緩的吐出了四個字：
“震古爍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