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5. 精五門 （三）
老六接著老軍人的話說了下去：“幾年前我們得到消息，龍刀的左手刀出現在了貫頭山中。
我和爺爺，還有老貓血目僧幾人一起去了貫頭山。
那時候我們在山中遇到了一些事情，穿越時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曾親眼見到了開裂的補天石，並且見到了那個凶物的化身。
後來我們離開那裏回到現在。
按照二十年前的曆史，在我們回來以後，官運異殤四門高手群集和那個凶物大戰了一場，在座的諸位大半都參與了其中。
我們付出了很多代價才擊敗了他的化身，並且將開裂的補天石堵住了。
堵住缺口的正是商字門門主前輩。
這之後他便在那裏守了二十多年，至今仍然無法脫身離開。”
老六停頓了一下，朝陳木易這邊看了一眼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陳木易立刻明白了，既然在場眾人都參與了這件事，其實根本不需要重複，老六的這些話就等於是說給他一個人聽。
他的心裏不禁一暖，對老六的印象改觀了不少。
老六見他聽懂了，繼續往下說：“凡此種種跡象，我們覺得陳木易遇到的人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仙人。
仙人雖然名聲不好，但到目前為止還從沒有說謊的先例。”
眾人默然，顯然認同了老六的話。
老六環視了一下，眼神便落在了一直愛撫愛犬的刀疤臉身上，目光隱隱的變得淩厲了起來。
“老貓，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死在了貫頭山，可是後來你又活了過來。
以我們手上的證據來看，你的複活和仙人關係極大，你不想說點什麽麽？”
刀疤臉連頭都沒抬，隻是淡淡道：“我現在是海字門的人。”
他神色從容，似乎有海字門這個靠山，他就有底氣不把這裏所有人放在眼裏。
老六臉上怒容漸盛，額頭青筋暴起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老軍人這時開口道：“老貓在這裏隻是來投票的，既然他不想說，那就算了。
仙人說的明白，要避免歸滅就隻有讓他動手殺人修牆，這才能堵住泄露出的仙人氣息。
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仙人放出的綠氣已經被鶴鳴震散，修牆的希望落空。
所以我們推斷歸滅恐怕為期不遠，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開始啟動了。
現在當務之急在於預測歸滅到來的時間，弄清楚了這一點，我們才有從容應對的餘地。
無名，你易容成了李十八的樣子，想必一定有原因。
你的易容術我們都是知道的，必須要用到被易容者的影子。
既然你能易容成他的樣子，那麽你在近期肯定是見過他了，李十八有沒有讓你帶什麽話？”
無名把手中的竹杖換了一隻手緩緩說道：“他對我說這件事他沒法開口，就算開口了也沒有人信。
我原本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直到剛剛我才明白，原來這事情是他徒弟搞出來的。”
無名一邊說，一邊眼角像陳木易那邊挑了一下。
老軍人道：“原來如此，李十八說的不錯，陳木易畢竟是他帶出來的徒弟，他的意見恐怕難免有所偏頗。
既然李十八這條線不能用，那麽預測歸滅降臨的時間就隻能靠另一條線了。
老六，那邊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老六立刻道：“我和沈鴻蒙已經準備就緒，門主會一完我們便立即啟程。”
老軍人點點頭讚道：“好，那麽查清歸滅時間的事情就靠你了。
除此之外，這次門主會的另一個主要議題，便是如何應對歸滅了。
諸位看看有什麽辦法吧。”
錢易皺眉開口道：“歸滅真的不可避免了麽？血目僧，你見多識廣，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麽？”
血目僧搖搖頭道：“歸滅很可能是這個世界最本源的規則之一，就算我們僥幸弄懂了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麽。
除非有人能強大到淩駕於規則之上，但以我現在的境界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錢易皺起了眉頭又問道：“既然是最本源的規則之一，那仙人為什麽說他殺人修牆就能夠避免歸滅？”
血目僧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根據密檔記載，仙人曾經經曆過歸滅。
也就是說，仙人在以往的歸滅裏都沒有出手，或者說他曾經出手過但卻沒有改變歸滅的結局，所以我想我們也無法完全依賴仙人的。”
無名歎了口氣開口道：“歸滅既然已經無可避免，那麽也隻有啟動門內的應急流程了。
按製度，門中應該會有一套絕密的備用計劃，專門來應對眼前的這種情況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份計劃的名字應該叫火種計劃。”
老軍人聞言點點頭回答道：“計劃是有的，不過按照門規，這份計劃隻能由門中高層掌握。
因為一些個人原因，我知道這個計劃的內容，血目僧作為運字門門主也是知道火種計劃的人之一。
我們兩個都讚同執行這個計劃。
隻是限於門規，我們不能將這個計劃的細節講出來。
我隻能說，這個計劃一旦執行就沒有退路，若是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執行與否，就讓大家投票表決吧。”
錢易眉頭一皺問道：“若是失敗，後果糟糕到什麽程度？”
老軍人眼神閃動，仔細想了想才回答道：“對我們來說，糟糕程度恐怕不在歸滅之下。”
“那若是成功呢？”無名問道。
“精五門的所有門下都可以在歸滅中得到保全。”老軍人毫不猶豫的答道。
錢易聽了點點頭歎道：“如此高的回報，也值得我們冒險了，我讚成執行這個計劃！”
無名略一思量也開口道：“我也讚成。”
老軍人道：“既然五門中已經有四門讚成，原則上不需要海字門額外表態了。”
這時，陳木易插口問了一句：“你說計劃成功之後精五門門下會得到保全，那世上的其他人呢？”
老軍人回頭深深的看了陳木易一眼，沒有回答。
陳木易心中一涼。
看來其他所有人都要被犧牲掉了。
原來這個門主會隻是商量精五門該如何自救，世上的大多數人根本就沒在那個火種計劃的考慮範圍內。
陳木易的眼神變得不善起來。
無名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開口說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想要犧牲天下人來保全精五門門下呢？”
“是又怎麽樣？”陳木易毫不退縮。
無名哂笑道：“若是你沒搞出那一聲鶴鳴歸滅根本不會來，現在因為你那愚蠢的做法逼的大家不得不做最壞打算。
精五門又不是神仙，就算拚上全力都未必能將自己人保下來，哪有什麽餘力管別人。
至於你這混小子捅了這麽大的簍子，我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已經算是網開一麵了，你還有臉說話？”
陳木易有些惱怒道：“我當時吼出那一聲不過是為了自救罷了，哪裏知道會造成這種後果！
而且歸滅又不是立刻就來了，既然路西能修牆，你們為什麽不去找他商量修牆的事情，怎麽就把你們逼上絕路了？”
無名戲謔的看著陳木易道：“找路西修牆？也就是說你讚成殺人修牆了？那用誰的命來修呢，你的還是我的？”
陳木易眼神一滯，說不出話來了。
無名又道：“而且你還不知道吧，仙人是精五門的死敵，如果路西真的是仙人的話，我們聯係他就是叛門之罪，必死無疑。
你讓我們借助他的力量，是想讓我們統統去死麽？”
無名的眼神漸漸的冰冷下來。
“鑒於陳木易先前的做法造成了巨大麻煩，按照門規，我提議發起投票，決定是否處決陳木易。
我讚成殺。”
無名一字一頓的說道。
陳木易聽的怒從心頭起。
這個無名從一進門就開始對他挑釁，裝成師父的聲音戲弄他也就罷了，現在又提議殺了他？
他忍無可忍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吼道：“你當老子是空氣，當著我的麵要我去死？我還提議投票讓你去死呢，我投讚成票！”
會議室裏劍拔弩張，陳木易和無名幾乎就要吵起來。
商字門的錢易趕緊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把拉住了他，嘴裏念叨著：“兄弟，兄弟，看我了，給個麵子消消氣，消消氣。
無名這麽說也不過就一個提議嘛，還沒有通過，不要傷了和氣。”
陳木易看著這個像自己親戚的人上來勸架，也不好拉下臉一把推開，半推半就著被對方拉到了沙發上重新坐了下來。
錢易又道：“兄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來來來喝口水喝口水。”
說著錢易把自己的茶杯遞過去。
看著陳木易漸漸平靜下來，錢易這才重新坐到座位上道：“無名的提議有些唐突了，畢竟當著本人的麵說這個太不合適了。
我代表商字門得表個態，讚成無名的提議。”
聽了錢易的前半句，陳木易以為有人要替他說話了，結果後半句錢易突然就來了個大轉彎。
他一聽這話嘴裏一口水噴出了半米遠，氣的七竅生煙，手哆哆嗦嗦的指著錢易的腦袋搖晃了半天，最後氣笑了，罵道：“我遇到的胖子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錢易苦笑著對陳木易不停作揖：“兄弟情義珍貴，但也不能為了這個改變立場，畢竟我靠這個吃飯呢，還請體諒還請體諒。”
陳木易心中大罵不止，錢易這死胖子真是夠陰的，前腳剛拿一堆好話勸他，後腳扭頭就變卦。
更讓他鬱悶的是，這把軟刀子捅的他連火都發不出來，怪不得錢易當初進來的時候，屋子裏的人臉色沒有一個好看的，現在他算是深刻體會到原因了。
五門之中已經有兩支明確表態，如果再有一門投讚同票，那麽陳木易就要麵對整個精五門的怒火了。
一個官字門門下的金鼎就可以把他壓得死死的，若是整個精五門決議要對付他，那可真是徹底涼涼了。
陳木易不禁咽了口吐沫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他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沒事吃飽撐的問出這麽一句來。
就算精五門要讓天下人都完蛋來保全自己，又和他有半毛錢關係，頂多他小心一點別被人當炮灰用了也就是了。
現在可好，天下人有沒有事不好說，他可要大難臨頭了。
他心中沮喪，若是真的再有一個人投讚成票，恐怕也隻能拚命了。
陳木易的眼神偷偷掃向血目僧，刀疤臉和老軍人，這三個人裏到底會不會有人投票讚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