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 死神的微笑 （三）
七．
胖子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如同一個神靈俯視著他的人民。
屋子裏的景象漸漸變了，原本平滑的白色牆壁開始露出一塊一塊鮮紅似血的紅磚慢慢變得透明起來。
那些磚是中空的，裏麵充滿了血液一樣的紅色液體，液體裏浸泡著一個一個隻有指頭大小的小人骨架。
那些骨架有的是人類的形狀，有的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是蛇尾。
每一具骨架都無一例外的張大著嘴哀嚎，雙手拚命揮動著想要從紅磚中出來，但是骨架的手臂一碰紅磚，這些磚頭的內壁上就立刻閃過五色的紋絡將它們死死的擋回去。
這些封著骨架的血紅色磚頭整整齊齊的鋪成了屋子的四麵牆壁，還有天花板和地板。
屋子裏的一麵牆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豁口，豁口邊沿的紅色液體已經幹枯了。
這些幹枯的液體卻不是紅色的，反而閃著五色的花紋。
路西的椅子也漸漸顯出了真實的模樣，這把椅子竟然是一個高大枯瘦的男子變化而成。
男子的雙眼發白，已經瞎了，額頭上有兩個平平的凸起，像是原本有兩個角卻被生生砍下了。
這個男子的雙臂平伸構成了椅子的扶手，身子是椅子的靠背。
男子的下半身已經快要看不出形狀了，隻能看出原本應該是條蛇尾，而現在這條尾巴已經化作一堆爛肉砌成了搖椅的支架貼立在地上。
整個椅子的下半部都在不停的流著血，這些血汩汩的滲入地板之中消失不見。
路西安然的坐在椅子上輕輕的滑動著，每滑動一下地板上都會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而後又迅速消失掉。
屋中的電腦是一個人首蛇尾的女子盤繞而成，女子長長的蛇尾像是電源線一樣盤繞在一塊五色石頭做成的顯示器上。
屋子裏的其他家具也都現出了本來的樣子，它們都是由一個一個人形或者半人形的活物盤繞堆砌而成。
在這樣恐怖的房間裏，路西神色平和的看著陳木易被那群人帶走。
“現在的小家夥們可是越來越雞賊了。”路西歎息道，“可不像你們那會的人好糊弄嘍。”
他身下的椅子開了口，那聲音撕裂而幹啞：“所以我們就該得到這樣的下場麽。”
路西搖搖頭道：“別忘了當初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沒有你們我也建不起這個房間。
若是不這麽做我的氣息就會漏出去，歸滅就會再次發生。
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椅子沉默了。
路西站起身來擦了擦頭上的汗，嘴裏嘟囔道：“啃燒雞啃的熱死了，希望這次找的工頭可以給我弄個空調來，順便修修這牆。”
路西說著，伸手摸了摸牆壁上的豁口，眼睛看向了陳木易被帶走的方向。
他手掌之下的裂痕已經有些斑駁，裏麵的牆體透出五色的痕跡。
八．
陳木易被這些人套上頭套帶走了。
等頭套摘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一間光線很暗的屋子裏，手也被銬在了椅子上。
陳木易皺了皺眉頭看了下四周，這屋子不大，隻有十幾平米，一盞燈對著他亮著，晃得他看不清周圍的東西。
這好像是一間專門的審訊室。
陳木易不禁心中一沉，難道那個胖子報警了？
否則他一個普通學生怎麽會被無緣無故的抓起來？
就在這時候，審訊室的門開了，一個人拿著文件夾走了進來坐在了對麵的椅子上。
陳木易努力的眯著眼睛卻還是看不清對麵人的長相，他隻能隱約感覺到，這人看身材不像是當初抓他的鐵手長官。
對麵的人打開文件夾開口問道：“姓名。”
這人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似乎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
“陳木易。”
他沒有問對方是誰，也沒有問這裏是哪裏，在這種條件下老老實實配合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那人一個接一個問題的問著，都是一些基本信息，然後刷刷的在文件上寫著，一直問到了最近陳木易的經曆。
稍微思考了半秒，陳木易覺得自己這幾天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問題，於是就坦坦蕩蕩的敘述了一遍，尤其強調了自己因為撿到麵具才順著地址去找胖子路西的事情。
但是他卻下意識的沒有講出那個麵具的神奇之處。
他很清楚若是提了這些，恐怕十有八九會被人當成精神病關起來，那可真就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陳木易剛說完，那人從文件夾底下抽出一個陶土麵具推到了他的麵前問道：“你說的麵具是不是這個？”
那人手很壯，明顯也是練過的，可能還是個高手。
他心中一沉，臉上卻裝作沒看見不在意的點點頭。
之前抓住他的長官雙手如鐵，現在審問他的這一位也不是凡人，能讓這樣的人為之效命，這裏又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呢，他們的背後又代表了什麽呢。
陳木易麵無表情，心中卻直往下沉。
那人繼續問道：“你說你被刀疤臉一路帶著，最後進了路西的屋子中？”
“是的。”
“在你走進屋子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那人又問道。
陳木易思考了一下說道：“那個小區出奇的靜，好像沒有一個人，似乎是非常新的小區，但是樓體看起來卻沒有那麽新。”
那人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繼續問道：“你說你曾經在屋子裏見到一個大裂口，裂口還在不斷流出紅色液體？”
“是的。”陳木易點點頭。
“然後房子的主人親手將麵具給了你？”
問話的人說到親手兩個字的時候特意把語氣放的很慢，陳木易甚至感受到對方炯炯的目光盯在他的臉上。
他感到有些奇怪，但是覺得這好像沒有什麽要緊的，於是就點點頭。
“是的。”
“這之後你戴過麵具沒有？”那人再次沉聲問道。
陳木易有些摸不著頭腦，正在思考承認這個會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麽麻煩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輕微的響聲。
那聲音有些奇特，像是糖果的塑料包裝被揉捏發出的聲音。
還沒等他回答，對麵問話的人卻歎了口氣沉聲說道：“帶走吧。”
門外進來幾個人又給陳木易套上了黑頭套，將他連人帶椅子一起抬了出去。
審訊室裏的燈亮了起來。
一個衣著普通的人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這人正是老六。
這時的老六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半大小子了，健壯的身軀透著一絲沉穩。
一個手下從門外走到老六麵前問道：“六哥，這人怎麽處理還請您明示。”
老六手指敲動著桌子，想了一會說道：“等一會我再處理吧。”
那個人點頭離開了。
老六看向了審訊室的另一角，那裏竟然還有一個人，這人手裏正在揉搓著一張塑料話梅糖紙，發出一聲聲脆響。
老六歎了口氣說道：“小子，你怎麽不讓我問下去？你可知道陳木易口中的路西很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仙人。”
沈鴻蒙將嘴裏的話梅硬糖倒了個位置開口道：“對方實力不明，逼得太緊反為不美。”
老六皺眉問道：“你覺得陳木易已經悟道了？”
沈鴻蒙點點頭。
老六站了起來，神情變得肅然：“如此說來，陳木易是由路西傳道的。”
他的麵色變得愈加凝重：“仙人親自傳道，上下五千年這可是頭一遭，也不知道仙人究竟傳給了他什麽本事。”
老六在審訊室中踱著步子道：“要知道上次仙人親自出手，幾乎讓整個歐洲的人類死絕。若是這次他又有什麽動作，恐怕我們不能不管。”
沈鴻蒙笑道：“你越來越像你爺爺了。”
老六神色有些異樣，也搖搖頭笑了，又開口問道：“小子，你別說光說我，老貓那邊怎麽樣，還是什麽都不肯說麽？”
沈鴻蒙在牆角伸了個懶腰，把嘴裏的話梅糖又換了個位置搖搖頭說道：“他隻承認是他把陳木易帶去了路西家，其他的就再也不肯多說一句了。”
老六皺起了眉頭道：“這可麻煩了，老貓精通催眠術，就算你用強也難以分辨出他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
可老貓這家夥不是明明死在貫頭山中了麽，怎麽可能又活了過來？
當初可是我親眼看著他咽氣的，難道老貓是仙人出手救活的？”
沈鴻蒙沒有答話，顯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老六抬眼看著天花板自顧自的說道：“死而複生，予取予奪，這就是仙人的實力麽？他究竟想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