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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 傘 (六)

  十一.


  我氣的罵娘,但心裏卻安定了很多。


  沈鴻蒙既然有閑心開玩笑,那就說明事情遠遠沒到最壞的地步,至少他還有把握掌控的。


  我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想這些事情。


  我們先是進入了閣樓,然後沈鴻蒙用龍刀切了銅人,再然後女屍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再然後我們出來被銅人追了一路。


  最後我們回來,銅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閣樓大院。


  現在除了我們三個,其他人都覺得這銅人已經在這裏很多年了。


  按照沈鴻蒙說的,如果我們是蘿卜上的蟲子,而蘿卜代表的是我們的世界。


  那麽在地震之後,我們的世界和其他世界撞在了一起,然後我們因為種種原因來到了不同的世界中。


  現在我們在院子裏看到這座銅人,是因為在這個世界裏銅人原本就站在這,所以奇怪的其實是我們,並不是銅人。


  那麽沈鴻蒙所說的地震又是在什麽時候發生的呢?

  我突然想起那具女屍,似乎一切的奇怪事情都是在我們看到那具女屍開始的,也就是說地震就應該是在那個時候了。


  想通了這一切,我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一些。


  如果是這樣的話,至少眼前這個青銅大家夥是不會活過來找我幹架了,但我卻不知道如何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我眺望著遠方想要舒緩一下壓抑的心情,卻見夕陽裏升起的一縷黑煙。


  我問了問身邊陪同的副官,他偷偷告訴我說,上麵決定燒毀那具女屍,那黑煙是燃燒的灰燼。


  我有些感慨的看著那些黑煙,那女子絕美的容顏似乎浮現在黑煙裏。


  燒了就燒了吧,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稍微感歎了一番以後我就回房準備睡覺了。


  但我卻沒有察覺,那縷黑煙背後的東西已經莫名其妙的纏上我,似乎要把一切都拖進地獄中。


  十二.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時候,外麵嘈雜的聲音把我弄醒了。


  我隨手披上一件衣服走了出來,卻見外麵已經亂作了一團。


  倉庫的第一道門敞開著,門上麵濕漉漉的,燃燒著星星點點的淡藍色火焰。


  這些火焰似乎在一點點燃燒掉門上的水漬,已經快要燃盡了。


  門外的空場上,那些衛士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外麵亂跑著。


  這些人中的有的全身濕透,有的人隻是濕了一部分,他們中有不少身上還燃燒著一縷淡藍色的火焰。


  這火焰似乎是冷的,並不傷人,可是那些不幸被燒的人竟然像是被真的火焰燒傷一樣哀嚎著在地上打滾,淡藍色的火焰被他們一撲騰就甩了出來。


  這些奇怪的火焰沒有落在地上,反而是輕飄飄的飛在半空中,就像一團一團的磷火一樣。


  周圍那些沒被火焰燃燒的人見此卻如臨大敵,有的拿著床單,有的拿著臉盆,還有的拿著抓鳥的網兜飛撲著想要捉住這些火焰。


  可是這些火焰非常輕靈,稍微一撲騰便像蝴蝶一樣淩空而舞,還沒等那沉重的臉盆和笨拙的床單靠近就已經飄走了,能接觸到火焰的隻有那些捕鳥網兜。


  但是這些火焰輕的就像空氣一樣,被網兜一劃之後竟然分出好多小份火焰繼續淩空飛舞起來,轉眼又有更多人被這火焰點燃了身上的水漬倒下哀嚎了。


  看到這種混亂的場麵我的睡意立刻醒了大半,我下意識想要下令止住混亂,話還沒出口就意識到這裏並不是金鼎。


  好在冷麵長官很快出現了,一聲令下之後,沒有被火燒傷的人立刻列隊。


  原本整齊的方塊隊現在變得有些奇怪,有的地方缺了一些人,但更多的位置上竟然站了兩個甚至是三個人。


  更讓我驚訝的是,這些站在同一位置上人的容貌竟然一模一樣。


  他們的臉上也難以掩飾的露出慌亂。


  我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冷麵長官搖了搖頭,指了指天上的太陽沒有答話。


  我皺眉,看了看懸在西邊的太陽並沒有看出什麽異常來,可不過半秒中我就意識到不對。


  太陽在西邊?

  現在已經是黃昏了?


  難道我已經睡了一整天?


  我趕緊看表,手表的讀數清楚顯示現在是五點整,淩晨五點整,可是天上的太陽竟然和我剛剛回到閣樓之時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這該死的太陽已經卡在那裏十多個小時了!


  我不知道現在太陽不落山代表了什麽,但我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情。


  李十八說,遇到麻煩的話,隻要到了晚上麻煩就會過去的。


  可是現在麻煩的本身就是根本到不了晚上,我連躲都沒處躲了。


  霍華德和沈鴻蒙也出了房間向我走來,有了他們兩個在身邊,我的底氣也足了一些。


  “讓我打個電話。”我開口對冷麵人說。


  這裏有電磁屏蔽,手機是打不出去的,要打就隻能用地麵的接線電話。


  “不行!”他斬釘截鐵道,“在任何情況下,這裏不可以主動和外界聯係,以防異常情況或是可能發生的異常情況擴散到不可控製的地步,這是高於一切的第一鐵律。”


  副官也是一臉嚴肅的衝我點了點頭。


  我無奈,隻好表示尊重他們的規則,然後起身和沈鴻蒙兩人一起準備離開這裏,但是冷麵人竟然攔下了我們三人。


  “對不起,在發生異常狀況之時,這裏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半步,這也是鐵律。”


  我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你是說我們被軟禁了?我想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吧?”


  他沒有說話,朝著我敬了一個禮下令衛士上前“護送”我們回房。


  我冷著臉心中盤算。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全交給別人,更何況鬼才知道這群人還有什麽其他鐵律,萬一他們判定我們異常把我們也“銷毀”了呢?

  我思考了僅僅幾秒鍾就做出了決斷,一言不發朝著我們的車子走了過去。


  冷麵人一揮手,一隊荷槍實彈的衛士堵在了我們麵前。


  我像是沒看到一樣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霍華德和沈鴻蒙一左一右的為我推開了擋在身前的人,那些衛士哪裏是他們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推倒在地。


  冷麵人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大吼道:“攔住他們,如有反抗就地格殺!”


  那些倒地的衛士紛紛爬起來,轉眼間幾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我們三個的腦袋和胸口上。


  我沒想到冷麵人真的膽大到這個程度,趕緊瞥了一眼沈鴻蒙。


  隻見沈鴻蒙的臉色冷了幾分,雙手也插在了口袋裏。


  我的心裏一緊,剛想開口叫沈鴻蒙不要傷人。


  可是我話還沒出口就聽見一聲槍響,霍華德胸口噴血倒在了地上。


  槍走火了。


  我的心沉到了底。


  不管這個霍華德是真的還是假的,但他是以金鼎的名義站在這裏,現在又被對方打倒生死不知,無論是下令還是走火,這都是在打金鼎的臉。


  看來今天,這事情是沒有辦法善了了。


  副官看到霍華德胸口噴血倒在了地上的時候,也知道一切都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他當機立斷拔槍指著沈鴻蒙喊道:“把你的手從口袋裏拿出來,一隻一隻來,慢一點!”


  沈鴻蒙像是看死人一樣看了他一眼,一隻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露出了手裏捏著的話梅糖。


  他默默的抬手將話梅糖送到嘴邊,雙指一用力將水果糖擠破塑料糖紙送進嘴裏。


  塑料糖紙微弱的劈啪聲在這安靜的環境裏格外刺耳,好像在嘲弄著緊張的人們。


  副官鬆了一口氣。


  他本以為以為沈鴻蒙是在掏槍,但是卻莫名其妙的看到沈鴻蒙拿出一顆糖吃了起來,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手裏的槍也鬆了幾分。


  沈鴻蒙的眼角輕輕的挑了我一下,在問我的意思。


  我的眉頭狠狠的跳了兩下,看著倒在地上的霍華德,知道金鼎的名頭決不能斷送在這裏,於是閉眼狠狠的點了點頭。


  沈鴻蒙眉頭舒展開,手一鬆,話梅糖紙緩緩飄落。


  他抽出了在口袋裏的另一隻手,這隻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捏著一個眼球,眼球很完整,眼球背麵連著的六條小肌肉沒有一絲損壞。


  沈鴻蒙的瞳孔已經散大到了極點,黑色的瞳仁幾乎遍布了眼球,他手中眼球的瞳孔卻飛快的聚攏在一起,微微顫抖著好像活了過來。


  幻境開始生效,副官臉色突然變得極其緊張,抬起手裏的槍轉了半圈,槍口對準了冷麵人接連扣動下去,冷麵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那些衛士見副官反水,毫不猶豫朝著副官開了槍,副官轉眼間也被打成了篩子。


  沈鴻蒙的話梅糖紙這才落在地上。


  我稍微鬆了口氣,正想用金鼎的名義收拾殘局,隻見那些衛士也陷入幻境,紛紛對著自己人火拚起來,轉眼地上就橫七豎八的躺下了十幾具屍體。


  我暗罵了一聲,趕緊趴在地上避開那些不長眼睛的流彈,更遠處的衛士聞聲也在迅速朝著這邊趕來。


  一切都亂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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