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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傘 (二)

  三.

  我的神色有些複雜,就算李十八一心求死,可金鼎受了他的恩惠是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的。


  恩必償,仇必報,這是規矩。


  爺爺繼續道:“無名的本事你是不知道的,在她的眼裏外麵這些守衛都是擺設,沒用的,撤掉吧。”


  我舔了舔嘴唇,不敢反駁爺爺的話,正要起身出去安排,卻猛地想起無名是最擅長易容的。


  我心裏一沉,不禁瞥了一眼坐在桌前的爺爺。


  語言,神態,氣質,聲音,甚至還有衣著都沒有問題。


  可是他的第一條命令就是讓我撤掉外麵的守衛,這就讓我不得不深思一步了。


  無名善易容,無論易容成男女老少,幾乎都可以做到真假難辨的程度。


  這個讓我撤去守衛的爺爺有多少可信度呢?

  我的拳頭暗暗攥了起來,身子也站在了原地。


  爺爺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慮,笑著指了指他肩膀上的肩章,那肩章的樣式極為獨特,大紅色的底子,上麵卻沒有一顆星星,而是隻有一道黃色的橫線一通到底。


  爺爺平時從不帶肩章,因為這個肩章太過珍貴了,授給他這對肩章的人親口承諾過絕不會再授出第二枚。


  這肩章我也隻見到過一次,外人是不知道的,不會有假。


  我這才放下心來,出去下令撤掉了大部分的守衛,隻留下幾個看門。


  做完這些,我重新敲門回到了屋子裏。


  剛走進去我就一愣,整間屋子裏竟然掛滿了指甲蓋大小的青銅風鈴,我這一推門進來,滿屋子的風鈴便叮叮當當的響了起來。


  這些風鈴的排布隱隱契合了先天八卦的陣法方位,有些讓人摸不透。


  我看著這些風鈴,知道這是李十八另行安排的手段,也就放心了很多。


  爺爺見我進來,從懷裏掏出一張硬紙遞給我。


  這是一張通行證,上麵隻有寥寥幾個字:


  特準陳六新,霍華德,沈鴻蒙進入“閣樓”。


  底下是時間和爺爺的印。


  我拿著通行證打了個寒戰。


  “閣樓”?

  竟然是“閣樓”!

  爺爺怎麽會突然給我準備這麽一張通行證呢?


  我呆呆的站在那裏,拿著這張通行證好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整個人就像做夢一樣。


  “閣樓”大概是三年前所建,建造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係列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曾看到一些記載,是關於“閣樓”建造以及守衛的資料匯總。


  這些記載全部是由各種診斷證明以及死亡證明堆起來的,足足堆滿了一個最大號的檔案櫃。


  我大致翻看了一下,如果裏麵那些診斷證明每一張都是真實的話,那麽因為“閣樓”而精神失常的人足可以堆滿一家醫院了。


  我在好奇之下也曾求爺爺準許我去“閣樓”看看,可是爺爺異常堅決的拒絕掉了我的要求,並且立刻關停了我查看關於“閣樓”資料的權限。


  現在爺爺突然給了我這麽一個通行證,而且證件上竟然有三個人?


  我猶豫了一下,小心的開口道:“爺爺,霍華德他……”


  我沒有向下多說,但是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這種機密的地方,怎麽能讓霍華德這樣一個奸細進去呢。


  而且這個沈鴻蒙我聽都沒聽過,他也有資格進入這種級別的地方麽?


  爺爺搖了搖手說道:“現在李十八被人追殺,一直這樣守著不是辦法。


  我讓你們去‘閣樓’是想讓你們從裏麵取一樣東西回來,然後你把這東西交給李十八,他的事情就可以了結了。


  完成這項任務非得你們三人同去不可,少一個都不行。”


  我一頭霧水的問道:“那我們要在‘閣樓’中取出什麽東西呢?”


  爺爺道:“什麽都行,隻要是‘閣樓’裏麵的東西即可。”


  爺爺把裏麵兩個字咬的很重,我卻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我在金鼎這些年了,接觸過的稀奇古怪事情也不算少,但是這種任務我卻還是頭一次碰到。


  去一個地方,隨便拿出一件東西,這聽起來也太過簡單了吧。


  更讓人奇怪的是,似乎這“閣樓”裏的隨便一件東西都可以幫助李十八躲過追殺,那這“閣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神奇存在呢?


  爺爺看我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麵色一肅又叮囑道:“一定要小心。”


  一直沒說話的李十八聽了這話卻笑道:“小心?小心是沒用的,你這老東西對自己的孩子都不說實話。”


  爺爺也笑了,回頭對李十八道:“他是為你的事情來的,也是為了你的事情去的,難道還要我出頭麽?”


  李十八道:“也罷,這孩子為我辦了不少事,我也不該太小氣的。”


  說著,李十八從身後拿出兩件東西遞給我,一件是我打架贏回來的龍刀,另一件是一塊陰陽魚玉佩。


  龍刀已經在我手裏過了幾次早就沒有新鮮感,那件玉佩倒是件奇特的玩意。


  玉佩是圓形的,由黑白兩條魚拚成,黑魚的眼睛是白的,白魚眼睛是黑的,兩條魚首尾相連,正好連成了一個八卦的形狀,格外精致。


  看樣子這塊玉是一塊黑魚和一塊白魚玉佩拚起來的,黑眼睛是黑魚魚鰭插在白魚身體裏露出來的顏色,白眼睛也是一樣的。


  我把玉佩放在手上掂了掂,兩手捏著魚肚子向兩邊輕輕拉動,試著把兩條魚分開,但是沒成功,我怕把玉佩弄壞了也沒敢再用力。


  李十八囑咐道:“除了這兩件東西,我再送你兩句話。


  第一句是,你遇到麻煩的時候,記得隻要天黑了,麻煩就過去了。


  第二句是,當你想要行動的時候就看看這天機玉,啥時候兩條魚分開了,啥時候就動手吧。”


  我聽到天機玉三個字心中一震,又重新打量起手中的玉佩。


  難道這塊陰陽魚玉佩就是霍華德想要的天機玉?


  我眉頭一皺道:“你把這東西給了我,萬一路上霍華德動手硬搶怎麽辦?”


  李十八搖頭道:“你見了沈鴻蒙就知道怎麽辦了。”


  四.

  這個名叫“閣樓”的地方坐落在荒涼的戈壁灘上,我們得先坐飛機再轉汽車,七拐八拐足足跑上大半天才能到。


  飛機是運輸機,汽車是吉普,空間都不大。


  然而這簡陋的條件絲毫沒有降低我的熱情,畢竟那可是“閣樓”,是我費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才淘換到一點點消息的“閣樓”。


  我做夢都沒想過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入到“閣樓”裏麵,這就好比是狂熱粉絲突然接到自己心儀明星的晚餐邀約了。


  沒過半小時我的這股熱情就被消磨殆盡了,隻盼望著這次任務趕緊快點結束,因為車裏到處彌漫了霍華德那一身濃重的臭味。


  我幾乎已經忍無可忍了,罵著街打開了車窗把腦袋伸到了窗外。


  也不知道那位霍前輩和李十八究竟惹上了什麽東西,竟然讓他們的身體變得像屍體一樣,甚至連自己的後代都遺傳了這種詛咒一樣的東西。


  李十八擅長岐黃之術,用草藥把身子弄的像幹屍一樣沒有什麽味道,我倒也沒有覺得怎麽樣。


  可是現在霍華德坐在身邊,我才深刻感受到了他們的淒慘。


  霍華德全身纏滿了幾層布條,活像一個木乃伊一樣,可就是這樣都無法阻止他的身體滲出濁黃色像是屍液一般惡心的東西。


  這些液體慢慢聚集在他身下的座位上,就好像是尿在了座位上似得。


  那股味道隻要聞一下都會熏得腦仁疼。


  我已經快被這股味道熏得暈過去了,隻能拚命把車窗搖到最大伸頭到外麵呼吸。


  不過這還不是讓我最尷尬的,更加尷尬的是我居然不知道沈鴻蒙就是小子,我和他相交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知道他的真名,然後我立刻就明白了李十八的意思。


  有小子壓陣,我根本不怕霍華德動手搶天機玉的。


  除非他活膩歪了。


  所以我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以小子的本事,別說霍華德不是問題,就是這次的行動也肯定不會有任何難度了。


  我的腦子裏昏昏沉沉的幻想著“閣樓”的樣子,看著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有些犯困。


  這畢竟是執行任務,身邊又有個礙眼的霍華德,我也不好真的睡過去。


  我伸手在口袋裏掏出一包煙想解解乏,可是打火機剛燃起一點火星立刻就被霍華德吹滅了。


  “你幹嘛?”我有些不快的問道。


  霍華德沒說話,隻是指了指他的皮膚。


  我無奈的把煙從嘴裏拿下來又放回到煙盒裏。


  霍華德這家夥的皮膚嬌嫩的很,近距離有明火會讓他很難受。


  他看了一眼那根已經被打火機燒到,卻又被我小心掐滅並又放回煙盒裏的煙,眼中露出一絲詫異道:“想不到金鼎的二把手這麽節儉。”


  霍華德這家夥上次打輸了心裏還有些怨氣,話裏有點嘲諷的味道。


  我聽了沒有在意,隻是淡淡道:“如果你也窮過,窮到需要在垃圾堆裏找吃的,需要和野狗野貓廝打隻為搶那點別人剩下的骨頭,需要冬天縮在水泥管道裏拚命的將衣袖和褲口拉的長點才能讓自己凍裂的手腳恢複一點知覺。


  那麽我保證,你一定比我還要節儉的。”


  霍華德和小子有些詫異的看著我,我卻閉上眼不想在多說什麽了。


  小時候那些不堪的記憶重新湧上了我的心頭,冷風,饑餓,還有旁人的白眼都再次縈繞在我的眼前,直到爺爺將我從苦海之中拉出來給了我今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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