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山名斷頭 （十二）
十五.
“還是爺爺的腦子清楚啊！”
老六伸了個懶腰，看了一眼熹微的朝陽，順手將手中的幹糧放到嘴裏狠狠咬了一大口。
聽過了老軍人牽連往複的詳盡分析之後，他也覺得靜靜等在這裏是最好的做法，所以他們三就一直在石壁下靜坐到現在。
老六又想起先前的事情，繼續問道：“既然我們見到了沈重山，難不成我們真的穿梭了時空？
要是這樣的話，如果小子在這裏做了什麽救了沈重山，是不是意味著曆史可以被改變呢？”
老軍人想了一會，放慢了語速回答道：“其實認真的說，我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這個故事也許可以稍微解開你心頭的疑惑。”
老軍人低頭沉思了一下，這才開口道：“從前有一片蘿卜地，地很硬，一個蘿卜一個坑。
有一天，有顆瘦小的蘿卜上生了蟲子。
蟲子繁衍了很多代，漸漸地有了智慧，有了智慧的蟲子看見了周圍的蘿卜，對比之下，他發現自己這個坑裏種的蘿卜很差勁。
這個蟲子日複一日的努力著尋找去往其他蘿卜上的辦法。
終於有一天，他發現遠處的空地上有時候會憑空出現一些新坑，他這顆蘿卜上的花籽也會飄到新坑之中長出新的蘿卜來。
蟲子努力爬到蘿卜的花籽上看準角度飄了出去，終於成功的隨著花籽落到了另一個坑裏。
這個坑很大，蘿卜也長的又大又圓。
蟲子很滿意這裏的生活，但是他後來驚訝的發現，來到這個新蘿卜上以後他最珍貴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老軍人看了老六一眼，意味深長的對他說：“其實你問的問題，多年前我就問過我的父親。
然後他對我講了這個故事，並且告訴我一句話。
他說，不要覺得自己聰明，便因為好奇而探尋那些遠超你能力可以負擔的事情。
父親的這句話我到今天都記得很清楚，我想我能完好的活到今天，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這一點，那些比我更聰明更厲害的人都已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這是當年父親給我上的第二課。”
老六似懂非懂的問道：“那隻蟲子失去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老軍人笑了，又重複了一遍：“不要因為好奇而探尋那些遠超你能力可以負擔的事情。”
老六有些訕訕的，原來這蟲子失去的東西也在他無法負擔的範圍之內。
血目僧聽了這話卻似有所悟，神色淒然的低頌了一聲佛號輕輕開口道：“施主慧根深厚，我不及也。”
“我沒什麽慧根，隻不過把父親教給我的東西牢牢地記下了而已。”老軍人稍稍歎了一口氣，轉頭對老六道，“來之前你查了許多神話資料吧，比如女媧補天。”
老六一怔，點了點頭。
他聽過很多關於貫頭山的傳言，好奇之下便去看了很多神話故事，想不到爺爺竟然會關注這些小事。
老軍人繼續說：“在我父親那兩課之上，我想用我這些年的經驗再額外加上一句話。
那就是當你接觸到的事情一旦和神話故事扯上了關係，不要好奇，不要深想，不要深究。
切記！切記！”
老軍人盯著老六的眼睛，放慢了語速嚴肅道。
老六神色認真的注視著老軍人，深深的記下了這些話，但是老軍人還是敏銳的從他的眼中抓住了一絲迷茫。
老軍人明白，好奇是人類的天性，不是靠他這幾句話就能壓得住的，他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當年父親在這裏給我上了這兩課，我受用一生，如今我已經傳給你。
至於神話的事情，我知道你現在說明白了，可是並沒有真明白。
我不怪你，隻希望你能像我一樣有個好運氣，在經曆了今天的事情之後可以真明白。”
老軍人神色有些黯然：“當年也是在這座山裏，也是相似的情景，我至今還記得父親最後告訴我的那句話，如今我也一字不差的傳給你。
好好看著吧，這可能是你一生之中最接近神話的一天了。”
老軍人一字一頓的說完了最後的這句話。
十六.
天蒙蒙亮的時候，眾人已經將沈雪的屍身收拾幹淨。
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山洞裏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野狼帶著老貓堵在了山洞的門口，笑嘻嘻的朝眾人打著招呼說道：“眾位都起了？”
“有事？”小子皺眉道。
“別這麽大火嘛小兄弟，我們兄弟膽子可小，不禁你這麽嚇唬的。”
野狼說著，眼睛不停的往小子的龍刀上飄，臉上帶著毫不演示的貪婪之色。
沈重山直接舉起手槍指著二人幹脆道：“要麽滾，要麽死！”
“別…別…”野狼趕緊伸出手舉起來，臉上的壞笑絲毫不減，他的手上還綁著一個遙控器一樣的東西。
沈重山看到那東西一愣，手上的槍不禁鬆了幾分。
這東西像是一個臨時的遙控器，又像是某種起爆裝置。
小子見狀也立刻明白了這個東西的用途，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手慢慢的向口袋摸去。
那裏有一顆眼球。
野狼自然注意到了小子的舉動，哈哈一笑說道：“小子別亂動哦，我再把這個遙控器綁在手上的時候已經被老貓催眠過了，隻要你們有異常舉動，我就會直接按下這個裝置。
哪怕我被人打爆了頭顱，我的肌肉中被催眠訓練出的記憶也會讓我完成這個動作的。”
野狼得意的指著這個山洞說道：“我按下了這個按鈕以後，安裝在這山洞頂部的炸藥就會爆炸，威力足夠把我們全活埋在這裏了。
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問問老貓這個家夥，炸藥是他親自料理的，催眠也是他做的，他可是個催眠高手。”
小子幾人轉頭看向老貓，老貓神色有些愧意，但是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你想要什麽？”小子單刀直入。
野狼不說話，單手點了點小子手臂上的龍刀。
小子歎了口氣，什麽也沒說，將龍刀扔了過去。
若是其他時候他還會拚一把，但是白靈一家和他父親都在這裏，他不忍心讓他們一起跟著冒險。
老貓一把接住了龍刀，臉上沒有絲毫喜色。
小子盯著他問道：“為了一把刀拚了命，值得麽？”
老貓麵露複雜之色道：“你並不知道這把龍刀意味著什麽，如果我們想要在外麵活下去就隻有靠它了，不得不賭上性命拚一把。”
野狼擺了擺手止住了老貓下麵的話，又伸手點了點沈重山的那把骨劍。
軍人夫婦和小子見狀一齊脫口喊道：“不行！”
野狼被唬的一愣，他沒想到這把劍會引來他們如此激烈的反應，扭頭和老貓對視了一眼。
老貓開口道：“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求生，我雖然不知道那把骨劍的來曆，但想來也不值得我們用命去拚。
我們現在就走，隻要你們不跟來，我保證不傷你們。”
老貓說著，到一旁將沈重山的步槍拿了回來握在手上，拉著野狼兩人一點點的退回到洞穴門口。
他的槍口一直對著眾人，身子一步步退了出去。
兩個人鬆了口氣，正想扭頭往外走的時候卻看見了山洞外被困住的白猿。
白猿和兩人雙目一對，狠狠的呲牙咆哮了一聲，野狼嚇得一把搶過步槍對準了白猿的腦袋。
白猿撫養小子多年，早就和小子親如家人一般，現在看到野狼將槍口對準白猿就要扣下去，小子立刻紅了眼不顧後果衝了過來。
眾人見狀知道不妙，立刻一齊跟著小子往外跑。
隻見小子搶先一步一把擋開了野狼的槍口，一聲槍響，子彈打向了半空。
野狼以為小子要奪槍，手指不受控製的把引爆器按了下去。
炸藥爆炸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之後，山洞應聲而塌。
但是爆炸聲卻沒有就此停止，更加劇烈的隆隆聲轟鳴不止從山腳下傳來，轉眼間幾乎半麵山的岩壁都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塌了下去。
小子被這巨大的聲響震得什麽也聽不清楚，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當年白猿在被爆炸刺激到發狂的一幕出現他的腦海裏。
他大喊著叫大家趕緊跑，可是每個人都被震得兩耳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到，等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白猿雙目通紅拚命的撕扯著手臂，硬生生的將胳膊從整塊堅硬的土地中扯了出來。
它扯的整條胳膊鮮血淋漓，卻渾然不顧傷勢瘋狂向眾人衝了過來。
白猿抬手將離它最近的野狼一拳打斷了脖子，拽著野狼的腦袋像丟垃圾一樣直接把他從山崖上扔了下去。
老貓倉促之下抄起地上的步槍尚未來得及抬手，步槍就被趕來的白猿一拳砸斷，老貓也被拽著脖子活活扔下了山崖。
處理完這兩人，白猿仰天一吼又朝小子揮起雙手。
小子見狀趕緊後撤避開白猿，前後騰挪躲避根本不敢和白猿有任何的正麵衝突，可是他和狼群打了兩場，又一夜沒睡，體力上早已捉襟見肘。
他一邊躲避著白猿，一邊大吼著讓沈重山和軍人夫婦帶著白靈快跑。
沈重山等人聞言卻沒有離開，反倒是站在一旁舉著槍試著瞄準白猿。
可是小子和白猿的動作快的像山中跳躍的猴子，幾人的槍口根本跟不上他們的速度，隻能幹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過多久，小子終於體力不支，被白猿一拳擦到了肩膀摔倒在了地上。
男軍人順勢接住了小子，就地一滾退開了一些，沈重山這才抓到機會舉起了手槍朝著白猿打光了彈夾。
白猿被打的身上冒血連連後退卻沒有倒下，反而是凶性大發的朝著沈重山衝了過來。
沈重山神色淡然，一邊學著小子騰挪躲避一邊朝小子道：“我們早就是死人了，不要再想著改變什麽了，別再回來這個地方了！
好好活下去！”
說罷，白猿已經追上沈重山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小子的眼淚模糊了雙眼，可他已經力盡，身上又被白猿磕了一下連站都站不起來，隻能聲嘶力竭的吼著：“剛才你們為什麽不走，為什麽不走！”
軍人夫婦對視了一下，一人一個扛起小子和白靈，轉身向山下跑去。
小子掙紮著想下來，但他的體力已經透支了太多，隻能任由男軍人扛著他一路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