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大畫師？
那日談話之後，柳言安恍然大悟似得便衝了出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尋張子行，方宛也沒有多問的意思，隻是照舊忙碌著自己每日要做的事兒。
“我該走了。”
七日後給陳三拆線的時候，他看著方宛半晌，忽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方宛手上的動作一頓，麵上卻還是保持著冷漠的模樣，“你的肺癆不是不能治，等恢複的差不多了再走吧，就算是我還了欠你的情分。”
陳三愣了一下，隨後自嘲似得搖了搖頭，“哪裏還有什麽情分，我這麽幾次三番的折騰，早就散了，你不必同情可憐我，這一切，不過是命罷了。”
雖然糊塗事做的不少，但冷靜下來後，陳三的灑脫卻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方宛大概猜出了之前的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個看似普通的莊戶男人了，他身上有著許多人都求而不得的品質。
“我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陳三，雖然咱們沒緣分，但我必須承認，你是個很好的人，你值得更好的，我學了醫之後，總是見不得別人不愛惜生命，你還是老實聽話吧，我相公不會在意的。”
知道陳三其實是為她好，方宛沒有將話全部掰開清楚明白的講個清楚，但卻也直接表明了立場看法。
沒有繼續在這跟陳三說下去的意思，方宛迅速幫他檢查好了所有的傷處，確定沒有問題，簡單囑咐了幾句後便迅速離開。
倒也不是她想要這麽著急，實在是柳言安那個小心眼的男人，在二人將一切說開之後，他明確表達了自己的在意不說，還明確規定方宛，不許跟陳三單獨相處超過半柱香的時間，不然他就要鬧脾氣。
什麽叫做甜蜜的負擔，方宛現在算是見識到了，雖然有些小煩惱，但還真就是甘之若飴。
“相公，你怎麽還沒去書房，不是說先生今兒給你留了策論麽？”
看柳言安還是在臥房裏待著，方宛不由得有些疑惑。
“我把你的畫拿給老師看了。”
柳言安這話說的方宛十分茫然，“畫？什麽畫？”
“你畫的我，還有之前無聊隨意畫的夜景。”
這是忘了！柳言安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但還是耐心的提醒道。
聞言方宛這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你拿著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給老師看什麽？怕是想讓老師說我離經叛道，不務正業吧！”
她心裏有些無奈，也有些忐忑，也不怪她這麽想，實在是這毛筆不好用，那些畫基本都是她用炭筆勾勒的線條，給柳言安畫的q版畫像更是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畫風。
雖然溫遊平日裏表現的對新鮮事物十分有興趣，但這種涉及到學術問題，誰也無法確定這位先生會做出怎樣的表情。
“我記得你還挺喜歡畫畫的，所以特意去尋了繪本想要給你看，先生知道後想瞧瞧你的畫，也沒說什麽，隻是讓我叫你過去。”
柳言安心裏也沒什麽底，並不確定溫遊是想說什麽。
“老師一向喜歡新鮮東西，接受能力很強的，想來也不會說什麽的。”
幹巴巴的說了兩句自己都覺得沒什麽可信度的安慰的話，柳言安拉著方宛便一起往書房走。
“來了？”看見進門的小夫妻，溫遊放下了手裏的毛筆，拿起了方宛畫的畫，對著她招了招手道。
“丫頭，這畫風，你是跟誰學的？”
方宛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就是覺得這麽畫畫好看，沒人教過我！”
“好啊，好！你這丫頭，是個有想法的！”
出乎夫妻二人的意料之中，溫遊竟是開懷大笑了兩聲。
“世人都愛墨守陳規，按部就班，不敢想，不敢做，無趣麻木的很，你看著乖巧，沒想到，心裏卻是個離經叛道，主意繁多的主，可惜啊，可惜，怎的是個姑娘家，不然定然會成為大家！”
雖然之前方宛聽過很多人說她可惜不是個男的，但這話從一個學富五車的真才子嘴裏說出來，方宛都忍不住有些惋惜起自己了。
“先生其實不必如此惋惜，縱然我娘子是個女兒身，但想要做什麽，便可以去做什麽，您說她有可能成為一代宗師，那我就願意幫她求學拜師，定然不會埋沒了她的這等天賦。”
柳言安卻出人意料的開口說出這麽一番話，方宛驚訝的看著他，心裏生出許多感動。
在這個男權主義的時代，柳言安對她已經很包容了，她從未想過，他竟然願意這般縱容她。
“倒是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般胸懷，是我局限了。”溫遊也被柳言安這番話說的驚訝了許久，回過神來後，卻是自嘲的搖了搖頭。
他一向嘲諷世人為世俗規矩困擾，卻沒想到，他也會有被世俗固有思想蒙蔽的一天。
“之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女學士，雖然不知道你這丫頭可會有那般機緣，但我卻也願意幫你一把，若是不介意，你可願當我的記名弟子，雖然不如言安這般關門弟子說出去好聽，但我定然不會藏著掖著，定然會對你傾囊相授。”
自我反省之後，溫遊開口說出的話令方宛再次驚訝。
“不是，等等，我需要消化一下。”
她抬手示意二人都別再開口了，這兩個男人接連說這些誇讚她的話，令她感覺有些飄飄然的同時，也忍不住想要自我懷疑。
她真的有那麽好麽？這兩個人是不是因為護短，所以故意說出這些話來哄她開心呢……問題接踵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但看著二人這認真的表情，她到底是沒好意思將質疑說出口。
“我其實感覺，自己不配得到這般評價，畫畫隻是我的個人愛好，我就是想到什麽就畫什麽，以後很可能就畫不出來你們看到的這些東西了。”她解釋了一句，麵上有幾分退卻的意思。
“你太謙虛了，才說完你有大才，你就妄自菲薄起來，是瞧不上我的眼光，還是瞧不上言安的眼光呢？”
溫遊瞪眼，說的話成功噎的方宛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