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人心難測
我平靜地望著他，道，“老人家為了子孫後代，死了也不肯入土，真是用心良苦呀。”
他無奈歎了口氣，苦笑道，“子孫後代不爭氣，老夫咽不下這口氣啊。”
“我覺得許叔作為許家族長做得夠好了，反倒是老人家你死了不肯入土為安約束了他。”我直言不諱地開口。
“你當真這麽覺得？”他死氣沉沉的雙眼落在我身上，讓我起一身雞皮疙瘩。
“沒有人十全十美，家族的興衰也不是一個人能左右的。老人家以一己之力將許家推到一流玄門世家已經非常厲害，可那四個家族傳承久遠，底蘊深不可測，想要頂替他們的位置何其難。”
我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旁敲側擊的提醒他。
“老夫自然知道這一點，老夫擔心的並非這個，而是在老夫發展許家時，樹敵無數。老夫若是死了，那些人一定會找許家的麻煩。”老人漠然地道：“此番江安對付狂僧魔道，我許家最強的兩位供奉去了折戟一人，許家的實力更是受到打擊。一旦強敵臨門，又怎麽頂得住啊。”
我眼睛眯起，聽出了老人家話中的意思。
他多半是要我一個承諾，在許家為難之際出手相助許家的承諾。
江安與狂僧魔道一戰，許戰鵬可謂是拚盡全力。
許家如果遭遇危險，我肯定義不容辭。
隻是，逼著我做出承諾，跟強摁牛頭喝水有什麽區別？內心肯定會不舒服。
“小夥子覺得老夫說的可對？”老人緊盯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老人家說的很對。”我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我沉默片刻，認真道：“老人家，許叔對我有大恩，此次對付狂僧魔道，他本來可以不管的，但他最後還是插手了，還讓許家損失一位供奉。”
“許家對我有大恩，他日許家遇到危險，我不會袖手旁觀，定會全力相助。”
“我想老人家來找我，需要的就是我這句話。”
老人幹癟的臉龐露出一抹笑，“小夥子很上道。”
我輕笑一聲，“隻要不傻都能聽出老人家話中的意思，明白老人家的想法。”
老人笑笑不說話。
“老人家，你已經得到我的承諾，應該可以入土為安了吧。”我望著他一字一句道。
“再等等吧，等我那孫兒成了親，老夫就可以入土了。”老人平靜地說，“老夫不想讓我的事影響到他的終身大事。”
“還希望老人家信守承諾。”
“放心吧，老夫已經得到你的承諾，便不會食言。”說完，他轉身退出房間去，一陣風將房門帶上。
我無奈搖搖頭。
不是我誠心要他死，而是他若不入土，會影響許家的氣運。
今天剛來許家時，我便覺得許家有點不對勁。當時忙著見許戰鵬他們，沒有過多在意。
本來想著在許家住下來後，替他們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沒想到的是，影響許家氣運的是許戰鵬他爹。
他本來就死了，並且已經漸漸屍化。但他因為執念太重，一直不願入土為安。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會失去意識，而淪為僵屍。
他的道行卻還會存在。
這一幕若是發生，對許家來講是一場災難。
他是許家最強的人，許家沒有任何人擋得住。即便可以將他擋下來，在之前也一定會損失慘重。
所以，我勸他入土為安，是為許家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許家身為一流玄門世家，卻也不太平。
說起來，反倒是各個門派和諧一些。
“剛才那個老東西是誰，渾身屍氣那麽重，就跟從棺材裏爬出來的一樣。”這時，黑龍王來到我房間，震驚地問道。
“許家洛的爺爺。”我瞅他一眼淡淡道。
他猛然瞪大眼睛，“許戰鵬他爹？”
我點點頭。
“他不是說他爹還活著嗎？怎麽會是這副模樣？”黑龍王感到難以置信。
“許叔若是說他父親死了，你知道許家會麵臨什麽情況嗎？”
“那他來找你做什麽？”黑龍王忽然壞笑道：“他是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啊，許家一位供奉可是因為你的事而死在狂僧手裏。”
“他不是來找麻煩，而是要我一句話。”
“什麽話？”
“在許家遭遇危險時出手相助。”聞言，黑龍王愣了一下，“就這事兒？”
“對。”
“許家為了你的事付出那麽大的代價，遇到危險你相助不是應該的嗎？”黑龍王嚷嚷道。
“他老人家並不了解我，所以來探探我的口風。”我道。
“你們談了些什麽？”黑龍王一臉好奇地問，“是不是你答應他以後，他就去死？不對，他已經死了，應該是回去給自己蓋上棺材。”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我緩緩道：“許家洛成親之後，就該參加他的葬禮了。”
“還真是啊。”黑龍王一臉愕然。
我輕歎一口氣，“他死去的消息傳開，許家必將麵臨強敵壓境的境地，恐怕又是一場血戰了。”
“怕個屁。”黑龍王冷哼一聲，“誰要敢來，我非得擰掉他腦袋不可。”
“一流玄門世家的敵人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我沉聲道。
黑龍王一本正經地點頭，“說的也是，不過，哪怕來的人再強也得頂著不是。”
“是這個理。”我點點頭。
黑龍王抓了抓頭，“你說，我當初為什麽要選擇跟著你混呢？走到哪裏都要跟人鬥，指不定還得沒命，老老實實的在十萬大山不好嗎？”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鄙夷地看著他，“隻能怪你自己太貪心，被龍血麒麟給吸引住了。”
黑龍王撇嘴聳肩，一氣嗬成。
“放心吧，到時候會有一場苦戰，但不會比在靈光寺與狂僧魔道相鬥更慘。”我解釋道：“狂僧魔道是邪魔外道，做事毫無顧忌。但許家所樹的敵人，多半是玄門世家的人，應對起來沒那麽麻煩。”
“我可不相信你的話。”黑龍王輕哼一聲，“你每次說這種話是都沒準過，指不定這些人更加肮髒呢，已經人心難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