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林若雪心裏清楚，那個人一定不會善罷幹休。他勢必要想方設法在唐啟軒回京的路上加以攔截。
林若雪道：“所以，返京的路上，我們要加強戒備才是。除了王府親兵，我覺得，殿下有必要從鐵騎營裏再調一些人馬護您回京。”
唐啟軒道：“未雨綢繆，這是必需的。我從來無心與誰爭奪，更無意於什麽儲君之位。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們一再逼我出手。
在北疆這幾年，經過幾番反思，我也看明白了。你越是不爭不搶，人家越是要把你踩在腳下，甚至要置你於死地。
如他們所願，我已經被打發到這荒涼的北疆之地，可是他們還是放心不下我。這幾年來，我這王府，一直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
我與父皇和母妃的信件往來，也都要先過他們的目。可以說，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我就是一個透明人。
所以，今番我才將那封寫給母妃的家書交由你想辦法送到我的母妃那裏。
雖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畢竟你是第一次做這麽大的事，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那封信我寫得十分隱晦，全靠我母妃的解讀力了，幸而我的母妃與我心意相通。
被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今他們屢屢逼我，我也隻能絕地反擊了。”
林若雪不知道德妃是否真的與唐啟軒心有靈犀，還是因為她擲過去的那個小紙條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是林若雪刻意隱去了她曾向德妃投擲小紙條，上書“唐啟軒很好，勿念”的字樣提示過德妃。
林若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個原本與世無爭的人，誰不是被逼到絕路上才會迫不得已地絕地反擊呢？”
林若雪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也是在說她自己。原本她就是一個與世無爭，養尊處優，被太傅李旬養在深閨的大小姐。
在她的父親出事以前，除了名媛淑女必學的騎射等本領，對於習武一向不感興趣的她，後來這幾年的最愛卻成了習武。因為她也是被逼到了絕境，為了自己的生存，更為了替父報仇，她才不得不開始了絕地反擊。
聽聞林若雪此言，唐啟軒似是意有所指，話中有話一般對林若雪道：“你不也一樣嗎？在麵臨絕境的時候，靠智慧和勇氣保全了自己。”
林若雪聽出了唐啟軒這番話是意有所指，但是具體唐啟軒所指的到底是什麽，她無從猜測。
不管唐啟軒此言所指，是她偽造的自身經曆，還是唐啟軒在深層地試探自己什麽，林若雪都隻能對唐啟軒道：“是啊，如果不是南地發生百年不遇的自然災害，原來的我，雖然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卻也是出身於小康之家，算得上小家碧玉了一枚了。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現在的我，依然是南地一戶小康人家的普通女孩。
但是因為天災的緣故，我們被迫舉家向北逃荒尋活路。後來又逢父母雙亡，自己被賣至青樓等巨大變故，這才迫使我一夜之間迅速成長起來。
先是在青樓拚命學習歌舞才藝，後又憑機智逃離青樓，及至後來被殿下所救，又安排我學習了這麽多技能，如今也成就了不一樣的我。”
林若雪這一番關於她自己的身世由來之言，與此前她所講過的，完全一致，沒有任何紕漏和不同。
唐啟軒之所以將林若雪與他類比，說她不也是在麵臨絕境的情況下，靠智慧和勇氣保全自己，他確實是有意在試探林若雪。
唐啟軒知道，如果一個人刻意編造了自己的身世和經曆，那麽，在不同的時間，她對自己的過去和經曆的說法，有可能會出現前後不一，口徑不同，難以自圓其說的紕漏。但是這一次林若雪關於她的身世和經曆的說法，與此前她所說的，包括無風、無影等人暗查的結果，完全一致，沒有任何不同。
麵對這樣滴水不漏、無懈可擊的林若雪，唐啟軒也不知是該讚林若雪心思縝密，機智無雙，還是該徹底地信任她，解除自己對她的懷疑。
憑他的直覺，唐啟軒總覺得林若雪這個女孩，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謎，也有他始終解不開的疑點，但是證據呢？所有的證據卻又都指向了林若雪沒有任何問題，她就是一個因被逼到絕境奮起絕地反擊而又取得了不小成績的勵誌女孩。
這樣一個堪稱風華絕代，聰慧無比，根骨奇佳的女孩，可謂是一塊上乘的璞玉，將此女開發好了，必將大有作為。所以，唐啟軒明知將林若雪留在身邊是一步險棋，他依然要走這一步險棋。也許還有他自己也意識不到的其他原因。
唐啟軒道：“困境造就了不同的我們，互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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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唐啟軒如願以償地接到了皇帝恩準他返回京城的聖旨。這一紙聖旨，對於唐啟軒來說，他是誌在必得。因為整件事情的策劃者，都是他一直看好的林若雪。
唐啟軒在接到皇帝讓他速返京城的聖旨後，遣散了王府歌舞班中為數過半的平庸女孩子後，帶著家眷及林若雪等歌舞班的佼佼者啟程踏上了回京之路。
隨唐啟軒共同返京的人員，其他人都能騎馬而行，但是自幼嬌生慣養的秦素蘭卻經受不了長途顛簸，需要乘坐馬車。
唐啟軒雖貴為親王，他卻不願乘座馬車，而是選擇了與大隊伍共同騎馬而行。
在這一行返京的隊伍中，除了秦素蘭及其貼身婢女月桐乘座的馬車，另有四輛運載行禮及其他物品的馬車。
因為這幾輛隨行馬車的原因，拖慢了整個隊伍的前進速度。從北疆郡所到京城，原本騎馬隻需兩日的行程，到了第三日，一行人出發的時候，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
為了盡快趕路，第三日卯時剛過，唐啟軒一行人便離開客棧上了返京的官道。
當一行人行至前方一段依山而建的官道時，天剛剛透亮。唐啟軒警覺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一處官道的兩側，遍布著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這一片林深樹密的環境，令人覺得陡生一種陰森莫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