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幻境
滿心絕望的韓惜微，平靜的躺在顧天翊消失的地方，怔怔的看著一望無際的黑暗。
“惜微，韓惜微…”
走在黑暗裏的韓惜微聽到身後的聲音，但回頭看到無盡的黑暗，再看看前麵遠處隱隱的光線，還是選擇繼續前行，盡管那個聲音那麽急切那麽熟悉。
顧子翊看著懷裏的韓惜微生命在一點點消散，冷峻的臉上滿是焦急，他不知道她幻境裏看到了什麽。
之前還能看到她的情緒起伏，後來就像是絕望到歸於平靜，生命體征也隨之慢慢消散。
如果再不喚醒，隻怕大羅神仙也難救。
“白冥，帶鬧鬧出來。”
小新不知道為什麽顧子翊會叫他白冥，但好像這個名字又很熟悉。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名字的時候，顧子翊用意識在空間一喊，小新就退出修煉狀態了，也看到了外麵的情況。
看到姑姑嘴角帶著血，人昏迷不醒，立馬帶著鬧鬧出空間了，他知道要不是姑姑暫時不能被帶進空間，顧子翊絕對不會叫他出來的。
可沒想到，才到外麵，一股風把一片綠色的枝條吹到他麵前。
小新把鬧鬧護在懷裏，轉身看向吹來的枝條，瞳孔已換成獸類獨有的豎瞳。
而飛著的枝條像是懼怕他帶著殺氣的眼神，乖乖的垂落。
顧子翊把小新叫出來也是因為知道，這柳樹的幻境對神獸不起作用，鬧鬧又是小孩無欲無求也不會受影響。
現在也不是收拾這樹的時候，好在這樹慫的很，見幻境沒了作用就乖乖伏低做小，繼續裝成一棵冬天還嫩芽滿枝的蠢樹。
韓惜微還在幻境中，貿然帶進空間切斷她和幻境的聯係，輕則失去意識成植物人，重則喪命。
隻能寄希望於鬧鬧，如果她的幻境裏滿是絕望，恐怕也隻有鬧鬧這個唯一跟她有血脈相依的兒子才能喚醒她了。
“鬧鬧還不會說話啊，怎麽辦怎麽辦。”小新急的團團轉。
“不用，你把鬧鬧放惜微懷裏。”顧子翊也隻能試試這個方法，他也不敢指望五個月大的鬧鬧能做什麽。
鬧鬧已經大了，動作也多了，也像是知道媽媽有危險，不停的伸手蹬腳想往上爬，嘴裏不停的咿呀叫著，想引起媽媽的注意要抱抱。
黑暗裏朝著光亮走著的韓惜微，感覺到自己身上被溫暖覆蓋。
在胸口的位置，不自覺的伸出手虛虛抱著，像是怕這一團溫暖滑落。
同時也停下了腳步，回想著是不是有被自己忽略掉的。
而黑暗之外，鬧鬧終於得到媽媽的回應，回抱著媽媽抱他的手，笑的聲音更大了。
“嘻嘻，咿，唔…”
“姑姑…”
“惜微回來，惜微，鬧鬧在等你，我們都在等你…”
黑暗裏的韓惜微斷斷續續的聽到嬰兒的笑聲，小孩的喊聲，還有那個熟悉的聲音。
站在黑暗裏，前後看看猶豫不決。
直到，那個嬰兒的聲音從笑聲變成哭聲，她才轉身向著黑暗的方向往回跑。
她不知道那是誰家的孩子，但這個哭聲讓她心又有了跳動，有了牽掛。
不管是怎樣的黑暗，她，必須得回去！
越往回跑心裏的感受越多，記憶也越來越清晰，失去顧天翊的畫麵再次回到意識裏。
可，這也阻止不了她的步伐。
她想起來了，她還有鬧鬧，十月懷胎生下的鬧鬧。
“鬧鬧！”睜眼的那一刻，猛然抱緊懷裏的小人兒。
“姑姑，姑姑你終於醒了，嗚嗚……”好怕姑姑再也不醒來，就像，就像……
哎，想不起是誰來著了，看到姑姑不醒，鬧鬧又哭，他也跟著哭了。
看清眼前的景象，韓惜微哪裏不明白，剛才隻不過是柳樹造出的幻境。
隻不過，就算是幻境，也讓她認清一件事——顧天翊真的不在了。
“小新，帶鬧鬧回去，晚上回去給你做紅燒排骨。”醒來的韓惜微冷靜的說著話，還受幻境裏心情的影響。
“姑姑姑姑，我可以留下幫忙的，我送鬧鬧回去，羅敷在你不用擔心的。”
“外麵還有很多人，進來看到怎麽辦。”
“沒事，我已布下結界。”顧子翊早在攻擊柳樹之前就設了結界，把這糧倉的後方和前麵隔離開來。
一是怕柳樹給外麵的人造成危險，二來他和韓惜微在打鬥過程中難免要用到空間，怕別人發現。
“哦，那你快去吧，讓我也看看我們小新的厲害。”這小子以前可是吹破天了，說他恢複法力後怎麽怎麽厲害。
“顧子翊，發什麽呆。”韓惜微調侃的看著顧子翊，第一次看到謫仙這幅呆愣的表情哦。
“沒事。”顧子翊笑了下，像是遮掩剛才的失態。
隻有他自己知道，剛才看到韓惜微跟他說話時清明的眼神，叫他名字時的順暢，他一時分不清心裏的感受。
進入幻境的又何止韓惜微。
顧子翊在進入柳樹製造的幻境裏，卻是回到了熟悉的世界。
雲霧繚繞的仙境裏，他還是沉浸修煉忘卻歲月，等待歸人的顧子翊。
幻境裏也如了他的意，消失已久，窮其碧落黃泉也無半點音信的韓妙微，再次站到了他的麵前。
那一刻，就算他還有意識，就算他知道這是幻境。
也舍不得醒來。
“薇兒，你回來了。”
“顧子翊”韓妙微笑著喊他。
待他走到她麵前時，卻被一柄劍擋住了去路。
他看著韓妙微收斂了笑容，滿眼失望帶著憤恨看著自己，也看著抵在胸口的‘思羽’。
那是薇兒的佩劍，他還記得告訴她自己的佩劍取名‘念微’時她的笑容。
她滿是羞澀的把自己的劍遞到他麵前。
待看到‘思羽’二字，他知道那是他的小丫頭害羞了，取‘翊’字一半。
然而，曾經滿是情意的劍現在正把自己一步步逼退。
不管是真是幻，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心痛，亦如她當年重傷離開他的那一刻。
“顧子翊，你不是說等我嗎？”
聽到這話，顧子翊放下想要施法的打破幻境的手，隻是一步步向後退去，眼睛不離眼前的人。
“顧子翊，你有多久沒想起我了？”
“顧子翊，你還帶人去了我們的秘密花園。”
“顧子翊，你心裏是不是有她了？”
直到聽到‘她’字出現，顧子翊才運氣靈力，讓他放不下的人再次消失在眼前。
幻境與他來說不似韓惜微那麽危險，但也在他心裏埋下了疑問。
所以在看到韓惜微看向他，不再隱藏著留戀；
叫他名字時，也不似以往‘顧’字後麵總有一秒的停頓，就像是要認真想才記得他叫顧子翊，而不是顧天翊。
他不知道韓惜微幻境裏遇到什麽，但總歸是離不開顧天翊，醒來後的韓惜微明顯更灑脫了。
隻是，他不知道是慶幸，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