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坦誠
聽到剛才顧天翊說的話，一時間韓惜微都不知道自己腦子該怎麽轉，似是空白的反應不過來，又似萬千言思緒堵路。
“他知道？”
“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為什麽知道卻一直裝傻？”
“追到手了，所以……？”
“他之前也說過把鬧鬧當親生的，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隻是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讓她更敏感，臉色更加慘白。
顧天翊看到的就是一個抱住雙膝側坐在窗邊的韓惜微，臉上似震驚似悲傷的表情。
剛才大家圍著他說笑，說他和鬧鬧倆父子多麽多麽相像的時候，顧天翊說：“本來就我兒子，肯定隨我。”
話說完時，不自覺的目光就看向了人群之外的韓惜微。
他不知道剛才還隻是看起來有點累的韓惜微，怎麽突然狀態這麽差，欲台步走過去，可一想到自己感應到的東西，還是停下了。
他現在的責任是保護她們娘倆，還是不要逾越了的好。
隨後大家一起吃飯，再商量了下明天的路線，準備散去休息的時候，顧天翊又丟了個炸彈。
“明天你們先走，我有點事，完成後再去追你們，沿途給我留個記號就行。”既然感應到那東西的存在，就不能留下，那也許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了。
“老大我們也不趕時間，可以一起去啊。”包子想也不想的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就算不是野豹隊的另外幾個，也早一路上把大家當成隊友，大家是一個團隊，這末世本就危險，沒道理讓老大一個人去。
也不可能有什麽私事，吧。
隻有韓惜微頭都沒抬一下，像是沒聽到一樣，隻有給鬧鬧整理衣服的手稍稍的停頓了下。
還是蘇蘇心細，聽到顧天翊說話後，看向韓惜微，後者的淡漠讓她察覺到一絲不尋常，心想難道是吵架了？
以往的顧天翊在隊裏有威嚴，但這種脫離團隊單獨行動的時候，也會解釋一二，不像這次隻丟給大家一句話。
顧天翊也注意到了韓惜微的態度，還是沒多說什麽，可不想到空間後她主動找過來了。
“你知道鬧鬧是你兒子？”韓惜微本想什麽都不問不說，大不了就成陌路，畢竟也感受到對方收回了感情，也許是一開始就是虛情的假意。
可聽到顧天翊要離開，她又想還是做個了結，語言在腦中組織了無數次，還是問出了這麽沒營養的一句。
“啊，是啊。”顧天翊搜索留了下腦中的記憶，之前的韓惜微好像是瞞著自己這事的，“修煉之後就很容易看出來是不是自己血脈。”
他沒想到自己遮掩的一句話，讓原本表情淡淡的韓惜微突然睜大眼睛，表情複雜的看著他。
“你~”韓惜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是誰！”
這話讓顧天翊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有點躲閃，但又很快變成了然。
隻是沒想到自己怕韓惜微聽到他知道鬧鬧是自己親生的，怕她起疑心，多加的一句話，卻成了最大的紕漏。
他是修煉之人，來了之後看到鬧鬧的第一眼就知道是原主親生的，也沒去理腦海裏這一方麵的記憶，卻沒想到在韓惜微和原主之間卻是秘密。
不過這樣也好，終於不用再裝成他人，坦誠相對，一身輕鬆的同時，也很愧疚。
“我確實不是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出現在這裏的。”決定不再隱瞞的，周身的氣質也盡數褪去顧天翊的影子。
這樣說好像有點推卸責任，但事實是他真的不是他自主選擇的。
韓惜微看到眼前變得陌生的顧天翊，眉眼還是那個眉眼，再無往日的神情，眼裏也不再有她。
仿佛看到顧天翊的靈魂在眼前一點點消散，想起顧天翊昏迷前留給的她最後的一個笑容。
雙眼蓄滿了淚水，似要帶著無盡的悲傷決堤，又被主人用盡全身力氣努力的扼製流下。
“他，他在哪。”
顧天翊看到她問出這句話後像隨時會暈倒，手像是要掙脫主人的控製就要伸出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他現在法力太低，原主魂魄他算不出方位，用法器也找不到，還是原主真的不在了。
他不想說謊，更不想把最壞的結果告訴她。
聽到這個不是答案的答案，韓惜微也再沒力氣支撐自己，失去意識前。
她在想，如果，如果隻是他不愛她了，那該多好，生離也好過……
頂著顧天翊身體的人，手比腦子快的在第一時間接住了倒下的韓惜微，他都不知道這是原主的意念還是他的不忍。
人總是會對有相同經曆的人多點相惜，他也不例外。
顧天翊右手抬起，招出一把通身雪白的五弦古琴。
韓惜微就是在細微悠長的琴聲中醒過來，抬眼就是無盡的花幕。
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庭院裏的花樹，飄飄灑灑的花瓣，琴聲如泣如訴，一時分不清是自己在悲傷，還是被琴聲帶進它主人的悲傷世界。
剛剛的夢境裏都是一些破碎的畫麵，時而是顧天翊在自己身邊賴皮的喊媳婦，時而是兩情相悅的追逐嬉戲，時而是眼看顧天翊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無盡悲傷，時而是顧天翊滿腔的悲痛聲聲喚著“薇兒”。
薇兒？這個稱呼在顧天翊醒來後有過一次，當時隻當是他的情意，看來是誤會了。
逐漸整理好自己思緒的韓惜微，發現還有很多謎團等著她。
再者，她不相信顧天翊就真的沒了，何況還有鬧鬧，再多的悲再多的傷，都得收起來，自來也不是傷春悲秋的性子，有點希望就要爭取。
韓惜微坐直身子，冷冷的看著眼前撫琴的人。
襯衣休閑褲，幹練的板寸，這些現代元素，配上質樸的古琴，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不符，卻又因他那種清冷的氣質，讓這畫麵又該死的和諧。
不知道是她的目光太冷，還是太執著，對麵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撫琴人睜開了眼。
韓惜微沒錯過他睜眼時一晃而逝的欣喜，重逢的欣喜，轉瞬即逝，欣喜褪去，眼裏似藏著讓旁人看了都跟著心疼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