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手真快
卯時剛過，一輪明月伴著朝霞掛在金黃色的琉璃瓦之上。
文武百官分站兩旁，冠袍帶履，鷺序鴛行的等在大殿之外。
隨著朱紅色殿門打開，百官按著品階排序依次入殿。
端坐在朝堂之上的人正是大周朝的天子。
當今聖上正值春秋鼎盛，黑如墨玉的眼眸，無波無瀾。威嚴的坐在大殿之上，好似任何人都無法洞察他的喜惡。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吏部侍郎吳明遠率先啟奏，“臣啟奏！魏國公之子宋崇硯，方正賢良，上勤下順，早年間是兩榜進士考入翰林，在翰林院多年也是矜矜業業，乃不世之臣。鴻臚寺少卿一職空懸許久，臣舉薦宋崇硯任職！”
皇帝微作思索，這些年因為王家的原因的確對魏國公府多有打壓。如今魏國公夫人病逝，與王家再無瓜葛，也當安撫一番。
“愛卿所言甚是！但聽聞宋崇硯仍在喪期，那就待得他喪期結束就讓他去鴻臚寺任職吧！”
下朝後皇帝命禮部尚書留下，詢問起祭祀大典的事宜。
禮部何尚書回稟，“回陛下，再過十日就是祭祀大典，依照祖律所有皇家子嗣需回京祭祀，禮部已一切準備就緒。”
“甚好！你與戶部要即使溝通，切莫怠慢了諸位宗室皇親。”
站在一旁的文閣老欲言又止，皇帝看出了他有話要說，“文閣老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文閣老思索一番，“三皇子年幼時多病一直住在晴雪園中休養。如今都已成年，也是時候封王開府了。若祭祀大典時諸番王見三皇子還住在行宮，怕是會引來非議啊！”
“璟年…如今都十八了啊！”皇帝抬頭看著晴雪園的方向，歎息了一聲，“文閣老所言甚是！那就讓工部盡快安排一處府門給璟年吧，至於封王之事，朕再好好想想。”
…………
禾湘在玉景園盯了三日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但宋熙明的病情倒是好轉了不少。
身上的紅腫慢慢消退了，停止了哭鬧精神也好了許多。隻是大奶奶又病了。
得知宋熙明病情好轉後，她一直靠著意誌力強撐著的身體終究還是累跨了。好在太醫看過隻是疲勞過度又染了風寒，休息個三五十日的便會痊愈了。
禾湘回清和園向宋皖池回稟，宋皖池有些驚訝，“沒有任何可疑之處？”她站在屋中來回踱步，盤算著“沒有可疑，但明哥兒病卻好了…這正巧說明了我的猜測是對的！一定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你一去便打亂了她的計劃。”
禾湘不解，“玉景園院裏都是大奶奶身邊的人，誰會對那麽個小孩下手啊？”
宋皖池猜測著說道，“明哥兒病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芸姨娘。如今把大嫂嫂累倒了，她也用不著再對明哥兒下手了。”
禾湘問，“那怎麽辦？要去告訴老爺嗎？”
宋皖池搖頭，“這隻是我的推測，我們無憑無據的就這麽告訴父親還會被她們反咬一口。既然此計不行，我們就換一種方法！你回來吧，不用盯著玉景園了，讓她們放鬆警惕。再派兩個臉生的丫鬟去聽桃苑盯著，若真是她，在玉景園下黑手的人自然是要去找她的，我們盯緊了源頭便可！”
不出兩日，禾湘就得到了消息。
“小姐你猜的果然沒錯！派出去的人回報昨兒夜裏看見玉景園的素娟去了聽桃苑，但隻見到人進去，沒見到什麽時候出來的。”
宋皖池先是一驚，這個素娟可是從宋熙明出生開始就一直伺候在身邊的人啊。後又立刻感到不妙，驚呼，“糟了！現在去怕是已經晚了！”
宋皖池提步就去了聽桃苑，也不等門房的人通報就直接闖了進去。
彼時芸姨娘正在院中喝著茶，見宋皖池這麽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嚇的茶盞都沒端穩，灑了一身的茶水。
“哎呦！我說五小姐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也不通傳一聲就這麽直接衝進我院裏，你要幹嘛啊！”
宋皖池看她一副悠然喝茶的模樣心下就知已經晚了，歎了口氣，“素娟被你弄哪去了？”
芸姨娘翻了個白眼繼續坐下身嗑起了瓜子，“什麽素娟啊？我院裏可沒有什麽叫素娟的。”
宋皖池與芸姨娘也爭鬥了好幾年了，說到底也就是爭些父親的偏愛和府裏的地位。但這次不一樣，她居然敢傷害大哥哥的孩子。那麽小小的一個娃兒，滿身紅腫的在搖籃裏沒日沒夜的哭，一想到那個畫麵，宋皖池就忍不了這口氣。
雙眼含著怒火，從芸姨娘吼道，“我問你，你派去害明哥兒的人被你弄去哪了！”
芸姨娘這些年雖然沒在宋皖池身上討到過便宜，但從來也沒見過她這副模樣，拍著胸口喊道，“哎呦我的天老爺啊！五小姐你這說的什麽話啊！什麽我派人害的明哥兒啊！你這樣汙蔑尊長，你！我要去告訴你父親！”
宋皖池見不得芸姨娘這副嘴臉，剛要動怒就被禾湘攔下，“小姐！我們沒有證據！鬧到老爺麵前也是不占理的！”
宋皖池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深呼了一口氣，“我的人昨兒夜裏見到玉景園的素娟進了你院裏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我就問問你把人弄哪去了。”
芸姨娘輕笑一聲，“你的人！夜裏在我院門口？我倒是想問問五小姐你想幹嘛呀！你母親不在了，我也算你半個母親，你大半夜的派人守在我院門口！你是何居心！”
宋皖池盯著芸姨娘，不屑的說道，“笑話！你一個姨娘憑什麽自稱我的母親！人是從你院子裏沒了的，若你不能給個交代那我就去大哥哥麵前，去父親麵前要個交代！”
芸姨娘一步步靠近宋皖池，想要把她看個真切，“宋皖池！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啊！在我麵前裝了這麽多年的小白兔，每次一出事就在你父親麵前哭哭啼啼的裝委屈。怎麽？現在不想演了啊？你在這硬氣給誰看呢！”
芸姨娘一甩衣袖，毫不畏懼的說道，“那個叫素娟的丫頭偷了我的首飾，我找她過來問話她全都招了！口供，畫押都在這呢！我念她是初犯沒有把她送去官府，找了人牙子發買了已是對她客氣了！”
“口供！畫押！你準備得可真是周全啊！還不等天亮，連夜就把人處理了。哪個人牙子你叫來我問問他！大嫂嫂院裏的人，你憑什麽問都沒問就擅自發買了！”
芸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巴掌就扇在了宋皖池的臉上，“我當著管家之責發買個下人還需要你宋皖池同意嗎！你目無尊長，不分青紅皂白就跑到我院裏來撒野，青口白舌的就來攀蔑長輩！宋府的規矩都被你給敗壞了！我今天就替你母親好好教育教育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麽放肆！”
禾湘見小姐被打，一時情急推了芸姨娘一把，“你怎麽敢打嫡小姐啊！”
芸姨娘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氣急敗壞的指著禾湘，“好啊！這就是你院裏養出來的人啊！還敢對主子動手了！來人啊！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拖出去杖責二十！”
院裏的下人不由她反應就把禾湘按倒在地。宋皖池死死的護住禾湘，朝周圍的人怒吼道，“我看你們誰敢動禾湘！”
芸姨娘指著地上的人，“還看什麽！趕緊把五小姐拉開！把那個叫禾湘的丫頭給我狠狠的打！”
眾人費力的拉開二人，眼看著板子一下下落在禾湘身上，宋皖池也是不管不顧的甩開眾人，拿起桌上的茶壺往地上砸去，手上握著碎掉的瓷片就往芸姨娘的脖頸處逼去。
“放了禾湘！！！”
旁邊兩人護住了芸姨娘，宋皖池手中的瓷片對她遭不成威脅。
芸姨娘稍作鎮定，吼道，“瘋了瘋了！五小姐要殺人了！”
宋皖池調轉方向，把瓷片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對芸姨娘說，“我若在你院裏受了傷你也脫不了身！”
芸姨娘看宋皖池握著瓷片的手都滲出血來了，知道她不是糊弄她的。心下還有有些擔心，氣勢也弱了下去，“你，你把東西放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不，不就是個丫鬟嘛。放開她。你們走吧…真是晦氣…”
宋皖池扶起禾湘，回頭惡狠狠的盯著芸姨娘，“周芸霞…”
後麵的話她沒有再說，但就這半句已經讓芸姨娘感到背脊發涼。
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氣場，想想她往日裏那副溫順賢良的模樣，芸姨娘不經打了個寒顫。
剛剛躲在一旁看戲的宋皖婷和宋皖晴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還是等到宋皖池離開了才敢上前，“五丫頭今日是怎麽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可怕啊。”
宋皖晴說道，“早跟你們說了沒事別去招惹她！你看看她剛剛那副樣子，都要殺人了！”
芸姨娘撫著胸口久久沒有緩過神來，宋皖婷又說道，“她該不會去父親麵前告狀吧？”
芸姨娘強製鎮定著，“她告什麽狀！本來就是她先來我們院裏鬧的！”
宋皖晴說道，“可是你確實把人打了啊！”
芸姨娘白了她一眼，拉著宋皖婷就進了裏屋。確認周遭的人都退下了，細細詢問，“你明日去找你舅舅確認一下是不是已經把人給處理了？”
宋皖婷點點頭，“行！但這事，要瞞著三妹嘛？她跟我們在一個院裏，昨晚的事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吧。”
芸姨娘低頭歎息，“那丫頭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總感覺她跟我們不是一條心的。算了，這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往後我們要更加謹慎了，宋皖池，要想個辦法解決掉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