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傷害

  這時，張姨喊他們下來吃飯，秦威拉著她的手來到飯廳。桌子上的飯菜有幾道是徐千美沒見過的。剛坐下，蘇秀蘭對秦威說：“小威給你同學夾點菜。”說著她將放在自己麵前的一盤鵝肝，往前推了推。秦威忙從那盤鵝肝裏夾了一塊，放進徐千美的碗裏。


  待她咀嚼了幾口後，他問：“好吃麽？”


  徐千美看看他搖了搖頭：“有點膩。”


  張姨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沒吃慣這個，當然覺得有些膩了。”


  蘇秀蘭發話道：“既然你覺得有些膩，張姐把那水煮菜心給她吃點。”張姨馬上盛了一碗給徐千美。


  她喝了兩口後，秦威問道：“不膩了吧，感覺如何？”


  徐千美說：“不那麽膩了，隻是吃不出白菜的味道。”


  一聽這話，蘇秀蘭笑出了聲。張姨忙說：“你當然吃不出來了，這時我用海鮮的高湯熬了兩天才出這麽個味。”聽了這話，徐千美的心裏隻覺得剛吃下的東西都想吐出來。


  蘇秀蘭慈愛的看著秦威問道：“小威，今天的交響樂好聽麽？”


  一提到交響樂，秦威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徐千美在旁邊聽著：什麽約翰.斯特勞斯，什麽柴可夫斯基，什麽舒伯特，又是什麽，還有什麽，她聽的得雲裏霧裏。為什麽他們說的，自己很少接觸過，還有什麽B大調，C大調，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徐千美一言不發的聽著他們的議論。


  看著她靜靜地坐在一旁，蘇秀蘭問她：“你喜歡哪位音樂家的作品啊？”這時大家都靜靜地看著她。徐千美實在是不懂什麽交響樂，對它們也並無興趣。她隻知道蘇秀蘭的這個問題有點讓她下不了台。


  不過此時，她不想在秦威麵前丟臉，她說：“我對音樂了解不多，不過我對我們的國粹京劇很感興趣。”


  “哦，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倒對這些中老年人的東西感興趣，你喜歡哪出京劇啊？”蘇秀蘭像是頗感興趣的問道。


  徐千美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鴻，門，宴。”屋裏的氣氛頓時凝住了，秦威低著頭吃飯不說話，張姨轉身去了廚房好像要找什麽東西。


  蘇秀蘭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絲厭惡之情從她的眼裏閃過。她喝了兩口湯後說：“既然你對京劇感興趣，能唱兩嗓子呢？”說完，嘴角又撇了撇顯出一絲譏諷。


  徐千美放下筷子，剛想張口。其實她並不會唱，隻是她的父親經常從廣播裏聽京劇。日子久了，她也能哼出幾段來。


  秦威開腔道：“媽，吃飯呢，唱什麽戲啊，等吃完了再說，況且我也不愛看京戲。”


  蘇秀蘭笑道：“那好吧，我們就好好吃飯，等吃完飯，我們再看戲。”


  秦威沒有接他母親的話，他吃了幾口菜後，問徐千美：“你想報考哪兒的學校？”


  徐千美剛想張口說話，張姨搶著說道：“小威，你不是一直想考上海的大學麽？”


  蘇秀蘭說：“我看考北京的學校最好，那裏是首都，有著全國最好的教育資源。”


  秦威有些撒嬌的說：“我還沒想好呢，不過我挺喜歡廣州的，那兒冬天不冷。”


  蘇秀蘭用筷子頭指了他一下說：“不管你考到哪裏都要好好學習，不能為亂七八糟的事分了心。”說著，斜眼看了徐千美一眼，接著說：“我倒是覺得你能去留學最好，我最近托人在給你選國外的學校呢，他們給我十幾個學校讓我挑選，我把它們的資料都留了下來，準備讓你自己挑。”


  “媽，你真要送我出國留學？”秦威問道。


  張姨看著他說：“本來，阿蘭是想你高中一畢業就送你出去的，考慮到你年紀還小，她又舍不得，還是決定讓你大學畢業後再出去。”


  “媽，我出國還有幾年呢，你那麽著急幹什麽，再說我還不一定想出國呢，你們沒聽說麽：國外是好山好水好寂寞，國內是好髒好亂好熱鬧！我可是喜歡熱鬧的人啊！”


  “小威啊，留學是肯定要去的，你媽已用你的名字在銀行裏存了兩百萬做為你出國留學的費用，你要對的起她的這份苦心啊！”張姨略微嚴肅地說。


  “兩百萬”徐千美在心裏默念著，她估計這是她父母一輩子的工資吧，而對於秦威來說卻隻不過是他幾年的學費。她看了看秦威，他卻隻對桌子上的菜感興趣。她又看看窗外，雪下大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清窗外的一切。


  秦威、張姨還有蘇秀蘭的聲音在她身邊此起彼伏：“去美國吧，那兒有世界最先進的科學技術；還是去英國吧，英國的文化比美國要有意思；去斯坦福，我同學的女兒去年進了那裏，別提她多神氣了，去帝國理工那裏的理科專業是名列前茅的，去牛津，去哈佛…….

  徐千美尷尬起來，她覺得他們說的對她來講是那麽的遙不可及，自己和他們沒有什麽共同的語言，他們在門裏自己卻在門外。她茫然地想到：我今天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她看看秦威，看著他開心地和他們說話的樣子，隻覺得他離她越來越遠。


  好不容易，捱到飯吃完了，張姨進進出出的收拾著桌子。蘇秀蘭打開了電視還沒看幾眼便衝著廚房說:“張姐，甜點好了麽？”


  張姐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好了，我在洗碗，手上有油，等我洗幹淨手就端出去。”


  蘇秀蘭又喊道：“小威去哪兒了？”


  坐在沙發上正不知幹什麽好的徐千美忙說：“他去衛生間了。阿姨，我去端甜點。”


  話音剛落，徐千美便轉身向廚房走去。她看到張姨正在將洗好的盤子放進櫥櫃裏，問道：“張姨，甜點在哪？”


  聽到徐千美喊她張姨，她愣了一下似乎很不適應，頭也沒抬地說：“在那邊的冰箱裏，藍色的盒子裝著的。拿出來後，把它們放進盤子裏。”徐千美聽著，來到冰箱的前麵，這是個對開的雙開門冰箱，徐千美隻在電影中見過它們。她小心翼翼地那個藍色的盒子取了出來，放在操作台上，她打開它，裏麵是不同形狀的巧克力。那些巧克力隻有硬幣那麽大，卻像珠寶一樣躺在鋪著宛如藍絲絨的紙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個盒子裏裝著的是珍貴的蒂凡尼首飾。


  張姨看到後，指著廚房的最西邊的一個櫃子說：“第二層有幾個白色的圓形骨瓷盤子，你拿一個出來將它們擺好。”張姨的口氣就像一個管家在指示下人做事，這讓徐千美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