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節（2）
雲決子不喜與人來往，天雪和小金魚她們則從小就是孤兒，因此在其他人走親訪友過春節的時候道觀裏顯得格外冷清，但也不算無聊——天雪帶著她們去後山踏雪尋梅，閑釣江魚，圍爐夜話，雖沒有別人家大紅色一般的喜慶熱鬧，倒也是天青色般的純淨透亮。
大年初五這一天, 天空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齊裕一大早就來找天雪她們一起去拜財神，順便逛逛廟會。
“拜財神？”紅麗珠有些困惑：“天雪，你們這兒不也是道觀嗎，怎麽自己不辦廟會賺些香火錢反而要去拜別人家的神仙？”
天雪笑了笑：“師父懶著呢, 又嫌吵, 別說廟會了，連一般法事都不願意做。不過還好醫術了得, 倒也能糊口。”
齊裕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而且不是一般嫌吵，平時轟我就算了，偶爾有個人進來上柱香道長都沒什麽好臉色，要讓那麽多人湧進道觀，道長還不得大開殺戒了？”
小金魚補充道：“上次一群小孩子不知怎的闖進來了在院子裏又吵又鬧，師父拎著棍子追了他們一裏多地，把他們爹娘都嚇壞了。”
紅麗珠：“……”
齊裕他們出門步行去廟會，快到財神廟時路上的行人和小商小販也多了起來，說話聲和吆喝聲間雜著小孩放鞭炮的聲音，連齊裕都不得不扯著嗓門吼著說話。
小金魚興奮地叫道：“麗珠姐姐，廟會上的糖人可好吃了，我一定要帶你去嚐嚐，不過要趕緊，不然就賣完了！”
說完小金魚就迫不及待地拉著紅麗珠往財神廟跑。
“跑慢點，扭了腳我可不背你！”齊裕衝著小金魚背影喊完又有些無奈道：“這家夥還喜歡吃糖啊，都不膩的嗎。”
天雪笑笑：“喜歡的東西太輕易放棄了隻能說明不是真正的喜歡。”
齊裕好奇：“是這樣嗎？那天雪你有什麽喜歡的嗎？”
“有啊。”
“什麽東西？說來聽聽。”天雪一向給人清心寡欲的印象，因此齊裕特別好奇她會喜歡什麽玩意兒。
天雪淡淡一笑：“你……”
齊裕眨了眨眼睛。
嗯？
他剛剛沒聽錯吧？
天雪說的是“你”嗎？
還是什麽“禮”“梨”“栗”？
齊裕呆呆地看著她，因為不能確認, 整個人有些僵硬。
天雪若無其事繼續道：“家嬸嬸做的佛餅，我跟小金魚都很喜歡吃，可惜小金魚怎麽都複製不出來，氣得她那個下午都一直待在廚房裏研究呢。”
齊裕：“……”
天雪：“嗯？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齊裕擔心天雪從他臉上看出什麽趕緊向前快步走去。
天雪看著他離去的背景，不由得偷笑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
來到財神廟，財神廟裏人山人海, 周圍的樹上都掛滿了許願用的紅色綢帶，上香用的大銅鼎上插滿了高香, 煙氣寥寥，喜慶又熱鬧。
齊裕走在天雪身邊一邊幫她擋著人流的碰撞一邊東張西望，像是在尋找什麽。
天雪知道他在找什麽, 淡淡一笑：“這麽多人出來，說不定會遇上棉棉呢。”
被戳穿心事的齊裕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大概吧，她平時就最愛拜財神爺了, 都恨不得嫁給財神爺了。”
“這話說得不錯。”
一個清甜悅耳的聲音突然從齊裕身後傳來，天雪和齊裕一起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蘇棉棉。
她今天穿著一身白絨銀麵寬袖紅色刺繡直領棉襖，裏麵配著大紅色裏襯，翠玉的耳墜和頭上的金玉珠飾讓她看起來既美麗又貴氣。
“棉棉！”齊裕一看到她就難以掩飾地開心地笑了起來，聲音裏帶著明顯的興奮。
天雪看了看蘇棉棉，又看了看齊裕，一如既往地安靜地微笑著。
蘇棉棉掃了一眼齊裕淡淡道：“喲，好像變高了，看來你們書院夥食不錯嘛。”
齊裕一臉得意：“是啊，怎麽樣，也變帥了吧？”
蘇棉棉翻了個白眼，臉上掩不住的嫌棄：“還是一臉窮酸樣。”
蘇棉棉不再理他，轉而看向天雪，挑剔的目光不停上下打量著她。
“你還是老樣子啊。明明憑著‘小神醫’的名號可以賺得更多的，結果不管是穿的戴的還是這麽素得無趣。哦對了，聽說你倆一起進了書院讀書？”
天雪還沒來得及回答，齊裕搶先笑嘻嘻道：“是啊是啊，我現在跟天雪一塊讀書呢，你要不要也一起來我們書院？我們書院可好了，裏麵……呃……還是算了。”
話還沒說完齊裕就突然打住了。
倒不是為別的，主要是他突然想到書院裏的玄龍和藍玉這些家夥可都是有錢又長得帥的名門公子，要是棉棉進來了，別說親近他，恐怕直接把自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好在蘇棉棉對此也不感興趣，甚至連齊裕說了什麽都沒注意。
她正對著天雪搖頭歎息：“天雪，你可是女孩子，跟男的進書院讀書，就不怕毀了名聲嗎？要是被更多的人知道了，以後可是會嫁不出的。”
天雪笑了笑：“沒關係，以後跟著師父青燈古佛了卻餘生也挺不錯的。”
蘇棉棉見她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撇了撇嘴：“算了，說到底也不關我的事，你好自為之吧。”
天雪不想作過多解釋，岔開話題笑著道：“棉棉，你這身衣服好漂亮，是你娘給你做的？”
天雪這話正好撞在蘇棉棉心頭上，她臉上立刻露出得意之色：“漂亮的隻有衣服嗎？”
說完，她刻意扶了扶頭上的簪子，並故意挽起袖口露出細白手腕上的金鐲子。
齊裕看到那金鐲子立刻大吃一驚：“棉棉，你家發財了？”
蘇棉棉白了他一眼：“不是我家，是我發財了。也不枉我每年都來廟裏拜財神爺，可算讓我找到我的財神爺了。”
齊裕和天雪：“？”
蘇棉棉很享受他們這種好奇的眼神，壓製住心中得意裝作漫不經心道：“你們沒聽說嗎，下個月我就要成親了，夫家可是姓金哦。”
……
自那天去過財神廟後，齊裕就再也沒來道觀找天雪她們了。而小金魚當時隻顧著去廟會買糖人，根本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麽，因此頗為不解。
“小姐，齊裕哥怎麽都不來道觀找我們玩了？不會是你們又吵架了吧？”
天雪此時正坐在院子的石墩上晾曬藥材，聽到這話笑了笑：“我們沒有吵架。不用管他，過一陣就好了。誒對了，今天晚飯我來做吧。”
說完天雪放下手裏的活計哼著歌去廚房了。
小金魚呆呆地看著天雪消失在廚房的背影，眉間微皺：“不對勁，小姐今天怎麽了，心情怎麽會這麽好？”
紅麗珠正在打掃庭院，聽到這話抬起了頭：“心情好？怎麽看出來的？”
小金魚一本正經道：“不會有錯的，小姐隻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主動去做飯。”
“那心情不好的時候呢？”
“給人看病。”
紅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