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荒唐的生辰禮
他心裏也愈發好奇,這小丫頭到底認不認得自己,若不記得了,那剖腹之術又該如何解釋?若是認得,怎麽如今倒是不怕他了?還是說在裝作不認得他?
隻要這樣稍稍一想,程英便覺得有意思極了。
這些年整日弄權,朝堂和宮裏的百態他都見慣了,甚少遇到這麽有趣的事情了。
程英笑看著餘嬌,那雙詭譎的丹鳳眸幽暗如迷蒙霧霾,叫人不敢直視,他輕撫著懷中的兔子,聲音慵懶而又溫和,好似在笑語晏晏,“聽聞你會剖腹之技,能將嬰兒從婦人肚中取出,而不傷孕者性命,我倒想見識一番。”
話題驟轉,餘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就見程英揪起懷中兔子脖頸的皮毛,小兔子宛如被掐住了命運的喉嚨,一動也不動,甚至都不曾掙紮。
約莫是弱肉強食的本能,告訴這隻兔子,此刻提著它的人,強大到無法反抗,隻能乖乖的任憑他擺弄。
“既是及笄之禮,這隻兔子便算本督公送你的生辰禮。”程英提著兔子,朝餘嬌遞去,繼而又道,“這是隻懷著崽的母兔,你便用它來叫本公開開眼吧。”
這樣一番話簡直荒唐至極,哪有人會讓人小姑娘在自己的生辰禮上,對一隻兔子開膛剖腹,且還說這兔子是送的生辰禮!
何況姑娘家大多心地善良,待貓啊狗啊這樣的小動物和善極了,遑論這樣可愛的兔子,劉三姑娘如何能下得去手?
這分明是在故意強人所難,有意為難劉三姑娘。
餘嬌垂眸看著眼前這人那雙冷白修長的手指,這雙手白淨如玉,卻不知浸染過多少鮮血,他掌心的兔子依舊十分安靜,尚不知自己接下來要麵臨的下場。
她看著那兔子,就好像是在看自己。
隻因誤聽了那樣一句對話,性命就被掌控在別人的手中,任他生殺予奪。
劉子期實在坐不住,站起身將餘嬌護在身後,緩緩笑著說,“人與兔子如何能相較,舍妹年紀尚小,外間多是以訛傳訛,督公遠道而來,不如嚐嚐府中的筵席?”
程英極淡的看了劉子期一眼,大拇指摩擦著兔子背上的皮毛,緩緩道,“劉公子的話倒也有些道理,人與兔子的確不同。”
他將兔子抱回自己的懷中,動作隨意至極,絲毫不見先前的溫柔。
“夏寧!”程英略拔高聲音,朝廳外喊道。
很快,一個麵白無須,穿著一身曳撒飛魚服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恭敬的立在廳堂之中,等待程英吩咐。
不少人都認出他來,東廠少丞夏寧,程英座下的一隻獵犬,爪齒鋒利,輕易便能叫人脫下一層皮來,這幾年程英不常出麵,東廠的事大多交由夏寧去辦,往常隻要夏寧露麵,必然是遍地血腥!
在外震懾京城,一個眼神便可叫人不寒而栗的東廠少丞夏寧,在程督公麵前,卻溫馴恭敬得好似一隻聽話的狗。
程督公喚夏寧進來,莫不是對劉三姑娘動了殺心?
顯然不止廳內眾人這般想,畢竟程英是個非常喜怒無常的人,前一刻還與你笑著說話,下一刻很有可能你已經人頭落地了,甚至連死了都不知自己哪句話得罪了他。
劉三姑娘方才那樣冒失的一句話,必然是要遭殃的。
劉裕沉穩的麵上少見的多了些緊張,他對劉子期道,“督公既已見過瑤玉和餘嬌,你先帶妹妹們回後院。”
劉子期一把拉住餘嬌的手,給一旁大氣也不敢出的劉瑤玉使眼色,要帶她們先行離開。
“慢著!”程英剛一出聲,原本佇立不動的夏寧,握住腰間的繡春刀刀柄,麵無表情的攔下了三人的去路,好似隻要程英一聲令下,他手中的繡春刀便會破鞘而出。
程英看著廳內眾人懼他如虎狼一般的驚懼神色,暗覺好笑,他今日可沒殺人的興致。
程英壓根不在乎旁人是如何想他的,他這樣位高權重,也根本無需去在乎,所以也不會浪費唇舌去贅言。
“我今日既然來了,自然要見識一番剖腹之術。”程英捏著懷中的兔子,輕飄飄的道,“聖上也覺得這剖腹之術甚是有意思,昨日還問我傳言到底是真是假?本公隻有親眼見了,才好回宮給聖上回話。若不親眼一見,這欺君之罪,本公可承受不起。”
這話明顯是拿聖上做幌子,可誰又敢質疑一句。
程英換了個姿勢,斜倚在椅子上,神情慵懶而又閑適,好似這裏是他的司禮監一樣。
隻聽他懶懶散散的道,“夏寧,你去找個懷了身子即將要臨產的婦人來。”他用冷白的指尖撥弄了下兔耳,“既然人與兔子有所不同,劉三姑娘不能給兔子剖腹,那便找個待產的婦人,若是尋不到臨產的,隨便哪個,隻要是懷了身子的婦人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