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事無絕對
陸瑾臉上出現失落的表情,“是梁姑娘不想見我嗎?”
柳蘼蕪點了點頭,“陸公子是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梁無雙已經跟了程公,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了。”
柳蘼蕪這些年已經很少說話這般直接,先前因為嫉妒梁無雙,查出她的過往後,得知陸瑾出事,柳蘼蕪故意將消息透漏給了梁無雙。
梁無雙對陸瑾餘情未了,也鑽進了她布下的網中,為了救陸瑾偷拿程公的字畫湊銀子,她以為事情敗露後,梁無雙會被程英從身邊趕走,畢竟他一貫不喜歡對他不忠誠的人。
可如今看來,她低估了梁無雙在程英心中的份量。
梁無雙既沒有被程英厭棄,也沒有被懲處,反倒是她的小動作惹來了警告。
往日裏,想見程英時,她也會使一些小伎倆,裝作有要事稟告,那時候還沒有梁無雙,如今到底是不同了。
“她……不是貪戀富貴的人,我相信她肯定是有難處的。”陸瑾雖早已經知道梁無雙跟了程英,可他始終覺得若不是有天大的難處,她絕不會這樣作踐自己的。
如果她想離開的話,他願意帶她走。
跟著程英那樣的宦官,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柳蘼蕪輕笑一聲,“事無絕對,陸公子真的了解她嗎?還是在自以為是?程督公能讓梁無雙過錦衣玉食的日子,做人上人,陸公子又能給她什麽呢?”
陸瑾心裏犯了倔,道,“我雖不能叫她過錦衣玉食的日子,但這一生必定叫她衣食無憂。”
“陸公子還真是一往情深呢!”柳蘼蕪輕歎一聲,對陸瑾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故而勸道,“梁無雙已不是自由身,隻要程公不願放她離開,你便帶不可能帶走她。陸公子還是放聰明些,真惹了程督公那樣的人震怒,仔細性命不保。”
陸瑾固執的道,“我想見她一麵。”
他不怕得罪程英,大不了錦衣衛的活不做了,隻要梁無雙願意跟他走,他可以帶她離開京城,去江南也好,回江北也好,蓋一處小屋,置幾畝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安穩的小日子。
“我幫不了你,梁無雙不想見你,說她如今跟了程公,心裏眼裏便隻有程督公一人,見你這樣的外男,是隻有我這種妓子才會有的行徑。”柳蘼蕪欠身道,“蘼蕪言盡於此,陸公子若還要等下去隻管等著,蘼蕪先回杏樓了。”
說罷,她轉身上了轎,等在外麵的丫鬟吩咐轎夫們起轎離去。
獨留陸瑾一人站在巷子裏,他回身看了一眼宅院緊閉的大門,良久才轉身離去。
是他遲了一步,梁家還在桃溪巷賣豆汁的時候,他早便該請了媒婆上門求親的。
既然她不是被逼無奈才跟了程英那個宦官便好,他的確不該再這樣找上門,隻會給她徒增煩擾。
陸瑾情緒低落的離開了玉帶胡同,路過長安街一家酒坊,他摸了摸腰包,要了兩壇秋露白,又去酒樓買了半斤醬羊肉,才回了坎井胡同。
宋婆子已經燒好了飯菜,餘啟蟄還在書房裏看書,陸瑾抱著兩壇子酒進了書房,“都看了一天了,讀書又不急於一時,今個兒陪我痛痛快快的喝一場。”
燭光被陸瑾的身影遮擋住,餘啟蟄將手裏的書冊放在了書案上,覺察出陸瑾臉色不對,出聲道,“還是沒見到那位梁姑娘?”
陸瑾吊兒郎當一笑,“仔細想想,你先前說的對,如今梁姑娘的身份,我不該再去打攪。”
餘啟蟄站起身來,從他手中接過一壇酒,向外麵走去。
“幹嘛去?”陸瑾問道。
“你不是心裏不痛快?”餘啟蟄晃了晃手中的酒壇,“陪你喝酒。”
陸瑾咧嘴笑了起來,他彈指熄了桌案上的燈燭,朝餘啟蟄追了上去,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果然還是師弟最懂我!”
餘啟蟄拂開他的手,跟陸瑾去了正堂。
宋婆子在陸瑾回來的時候,便洗手擺上了飯菜,陸瑾買回來的醬羊肉也切成了薄片,裝盤一並擺在了飯桌上。
陸瑾在凳子上坐下,一把拔掉了酒壇的封口,將酒杯推到一旁,與餘啟蟄說,“喝酒還是大口大口的喝痛快,今個兒就不用杯盞了。”
餘啟蟄也揭開了酒塞,抬手與陸瑾碰了碰,往嘴裏灌了一口。
陸瑾看得一怔,不由打量著他道,“師弟,你今日喝酒怎這般痛快?”
往日餘啟蟄飲酒十分節製,也甚少飲酒,鮮少有這樣的豪放之姿。
餘啟蟄沒有做聲,隻抬眼道,“你不喝?”
陸瑾忙護住了手中的酒壇,往嘴裏灌了一口,咂嘴道,“不愧是二兩銀子一壇的秋露白,果然好喝!”
餘啟蟄又飲了一口,喉嚨間的濃烈辣意,似乎能讓心裏鬆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