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扮演喜歡
餘儒海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麽安撫作用,餘謹書急的去拉餘謹言,“祖父祖母最是疼你了,謹言你倒是說話啊!”
落榜打擊了餘謹言自詡不輸給餘啟蟄聰穎的驕傲,餘漢山在外跟小寡婦偷情,擊潰了他的自尊。
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他沒顏麵站出來說些什麽。
餘啟蟄在這個家裏的份量,從他中了解元郎那一刻,就變得不同了。
“五弟……說的在理,犯了錯就要承擔,祖父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沒有異議。”餘謹言吐出腹中的不甘和鬱氣,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解決這件事,他不得不承認,餘啟蟄的法子或許是最好的。
設身處地,若他是餘啟蟄,也會將三房這顆老鼠屎,趕出局。
事情出來的時候,他們三房就已經是這個家的棄子。
他了解祖父對功名有多看重,這些年家裏再難,也沒虧過他們讀書束脩的銀子。當年餘啟蟄身子敗落,朝不保夕,祖父也沒曾斷過他的藥錢,就因著他讀書上的天分。
他其實沒有什麽怨言,畢竟這些年祖父和祖母一直都偏疼著他們三房,偏疼他和二哥,他們沒有受過餘啟蟄的病痛之苦,他父親沒有斷腿,所以才折騰出這樣的幺蛾子。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人在某一方麵受到過老天爺的優待,就會在其他地方還回去。
餘謹言閉了閉眼,為自己此刻難得的清醒和自知,露出了一個苦笑。
“謹言?你……腦子被門擠了?”餘謹書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簡直對他失望至極。
隻有三房才是餘周氏的親生子,斷絕關係,這簡直是剜了餘周氏的心,她也真急出了眼淚,“老爺,你將老三一家子趕出家門,讓他們怎麽活?謹書和謹言的前程可就徹底斷送了……”
見老妻落淚,餘儒海重重歎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的道,“誰讓他們攤上這麽不省事的爹!老三,你真是害了你這一家子!”
餘漢山跪坐在地上,滿臉灰白,他也沒想到不過就是偷個腥,竟以被趕出家門這樣的下場收尾。
分家的局麵已經無法扭轉,餘儒海已經下定決心,餘周氏也沒辦法補救。
雖說是走個過場給外人看,但田產和錢財還是要均分,才不至於叫人覺得太假,餘儒海起身去清算家底,最緊要的是若將三房趕出去,得給他們找個住處。
一場鬧劇,暫時收場,大房和二房都回了自己屋。
雖說大房二房的人一直因老爺子和老太太偏心三房,心有不滿,可真走到今天要分家這一步,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不免唏噓。
一個大家,是每個人的根,也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家分了,力量也就散了。
餘嬌倒沒太大感觸,歸根結底,她終究不是餘家人。
回屋後,她猶豫了下,左手五指微動,麵朝陳家的方位,掐算起來。
占卜後,她進了餘啟蟄的房間。
餘啟蟄麵色如常,好似什麽事都未曾發生,如往常一般,坐在桌案旁看書。
見餘嬌進來,他抬眼看去,“要練字?”
餘嬌點了下頭,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做了下來,執起筆,卻沒有寫字,盯著餘啟蟄沉靜的側臉看了一會兒,才出聲道,“陳家老太太應是已經過身了,但陳家藏著消息,沒有發喪。”
餘啟蟄抬起頭來,放下了手裏的書,似很認真的在聽餘嬌說話。
但他臉上卻不見任何驚訝的表情。
餘嬌繼續說道,“前幾日,有天晚上我起夜,聽到院門外有動靜,我過去看了一眼,瞧見陳家四五人抬著不知什麽東西,手裏拿著鐵鍬往後山方向去了,他們回來的時候,抬著的東西不見了,我猜應陳家應是將陳老太太的屍身偷偷埋了。”
“所以那日你才會問我親長過身,可要守製?”餘啟蟄說。
餘嬌點了點頭。
她剛占卜過,陳家有人過世了,那過世的人,也隻可能是陳家老太太。
晏禮重孝道,私通可大可小,親長過世瞞而不報,偷葬可不同,那是重罪。
這個把柄更為致命,輕鬆可破解餘家現在的局麵。
方才在堂屋她沒說出來,是因為三房如何與她無關,本就是餘漢山浪蕩,這點她認同餘啟蟄,人就該為自己犯的錯買單。
現在告訴餘啟蟄,隻是想讓他安心讀書,有這樣的把柄掣肘陳家,大可不用擔心三房的事影響他的仕途。
餘啟蟄抽出了餘嬌手中的筆,轉過身來,麵對麵雙眸格外認真的看向她,“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打算將此事說出來,依舊要讓祖父分家與三房斷絕關係,你會……覺得我拙劣嗎?”
他臉上神情是沒有太大變化的,但緊捏著筆杆的手指卻透露出那暗藏的緊張。
那日餘嬌問他守製,他其實就已經想到了陳家。
對餘嬌的醫術餘啟蟄是深信不疑的,她說陳老太太沒得救要死了,那陳老太太無疑是會過世的。
陳家卻絲毫沒有傳出要辦喪事的意思,定然是為了陳誌清順利考春闈,這點餘啟蟄也早就想到了。
可他這人就是冷血,睚眥必報。
他不喜歡三房,尤其是餘謹言。隻因為當初餘嬌曾起過要勾搭他的念頭。
以前他沒那麽介意,甚至是無所謂的。
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胸是多麽狹隘,他是小氣善妒又記仇的。
逮到機會,就要肆意報複,哪怕那件事錯並不在餘謹言,他也不想再讓餘嬌和他共處一個屋簷。
還有他那個三叔,當初可是差點活生生將餘嬌打死,她雙腿血肉模糊的傷,他都記著呢。
作死的是,他竟還敢動他給餘嬌攢的銀子,去討好小寡婦。
餘嬌,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卑劣歹毒和冷漠無情。
可是餘啟蟄不敢讓餘嬌看到自己的這一麵,問出這句話,他小心翼翼,又極力克製著因怕看到她厭惡的表情,心底那陰戾病態的狂躁。
也許日後他會變得更加殘暴冷酷,或許他本性就是如此的。可他不想讓餘嬌害怕自己,厭惡自己,不想讓她覺得自己麵目可憎。
眼下隻是一個小小的試探,若是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那麽他會在她麵前扮演好她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