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人比花嬌
可若不是餘啟蟄,難不成是餘茯苓將她送回房的?餘嬌欲言又止的看向餘茯苓。
餘茯苓自小就做慣了農活,力氣極大,餘嬌一想,愈發覺得應是她將自己抱回屋裏的。
餘嬌輕聲道了謝,餘茯苓笑吟吟的看著餘嬌,道,“謝什麽,飯菜都涼了,要不我去燒把火,溫一下?”
她如今瞅著餘嬌順眼的很,樂的見餘嬌跟餘啟蟄親近,年後她就要出嫁了,有餘嬌幫扶照料爹娘和小弟,她很是安心。
餘嬌搖了搖頭,“不用了。”如今是夏日,飯菜冷了也無妨的。
餘茯苓端著燈燭陪餘嬌去了灶房,外間還下著雨,隻是雨勢沒有前兩日那般大。
餘嬌在灶房吃飯,餘茯苓就坐在一旁陪她,還給餘嬌倒了杯熱茶。
餘嬌啜飲著茶水,心中有些慰貼,雖然餘家鬧心事不少,但她自醒來也頗得二房的人照料,讓她有了棲身之所。
洗漱回房後,餘嬌沒有睡意,拿起先前放在床頭木櫃上的《太晏記事》靠坐在床頭上看了起來。
餘茯苓也沒睡,端起針線筐繼續縫製衣裳,她的喜服已經縫製收尾,隻差修改領口。
兩刻鍾後,餘茯苓伸了個懶腰,用胳膊肘碰了碰餘嬌,一臉高興的道,“總算是做完了,我穿上試試,你幫我瞧瞧好不好看。”
餘嬌抬起頭來,“好。”
她知道餘茯苓做這件衣裳做了許久,約莫對自己的親事也是滿含期待的。
“可曾見過你未來的夫婿?”餘嬌好奇的問。
餘茯苓臉微微一紅,害羞的道,“未曾見過。”
“那豈不是連他是圓的滾的胖的瘦的都不知道?”餘嬌還以為規矩雖大,但成親前,雙方至少能見上一麵。
餘茯苓垂眸,羞赧道,“也不至於,爹和娘相看過,說是個老實魁梧的後生,家裏雖然清貧了些,但公婆都是脾性好的。”
說話間,她已經換好了紅色的喜服,下床穿上鞋子,轉了一圈,笑著朝餘嬌道,“我照著鎮上女子成親穿的樣式做的,好看嗎?”
暗紅色的麻布衣料,雖然比不上大家小姐出嫁時穿的錦衣華服,但卻是餘茯苓一針一線縫製的,餘嬌由衷的道,“好看,人比花嬌,你未來的夫婿見了肯定喜歡。”
餘茯苓抿唇羞澀的笑了起來,“別胡說,你若是覺得好看,等日後我也給你做一身。”
餘嬌搖了搖頭,笑道,“不用,我又不成親。”
餘茯苓將身上的喜服脫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折疊好,放在了衣巷裏,“說起來,你和小弟還沒有辦親事,等小弟身子好了,讓娘給你們好好操辦一場。”
“很是不用。”餘嬌戲謔道,“你不是一直都盼著陳家阿柔做你弟妹,等餘啟蟄病好後,倒是可以再上門求親。”
餘茯苓趕緊解釋道,“阿柔已經定親了,是鎮上一戶中了舉的人家,她與小弟再無可能,我從前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打你來到餘家,我爹娘就一直將你當兒媳對待,啟蟄也與我說過好幾次,他與阿柔已無瓜葛,你莫要因為從前我那些混賬話兒心生間隙。”
餘嬌看著她焦急的模樣,笑了笑,不甚在意的道,“無妨無妨,人生在世,總要覓得一良人,才能共白首,餘生太長,若是找了個不合心意的,相看兩生厭,不若一人瀟灑遊曆四方。”
餘茯苓很是不能認同這些奇怪話,道,“自古以來,男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沒男人依靠,一生如浮萍漂泊無依,日子可是苦的很,你盡管放心,我阿弟是個靠得住的男人,日後必會對你極好的。”
餘嬌清淡的笑了下,沒有再多說什麽,所處時代不同,兩種思想無法碰撞,前世她一直未曾結婚,就是想要等那麽一個人,等那麽一個讓她有衝動想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不早了,快睡吧。”餘嬌躺下道。
餘茯苓上了床,吹熄床頭的燈盞,躺了一會兒,在黑暗中輕聲道,“年後我就要嫁人了,日後我不在,阿弟和爹娘還要勞煩你多照顧,餘嬌,你會待我阿弟和爹娘一直好嗎?”
餘嬌沒有立即做聲,睜開眼看著黑暗的虛空,好一會兒才道,“宋嬸和夢山叔待我很好,我在餘家一日,必會對他們好的。”
餘茯苓聽後放心了不少,隻是見餘嬌沒有提及啟蟄,她不禁有些擔心,“你莫要嫌我阿弟性子冷,都是被病症給鬧得,他從前話雖少但也是愛笑的,這幾年愈發沉冷了。”
餘茯苓在黑暗中歎了口氣,餘嬌輕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沒多久便睡了去。
翌日,雨依舊未停歇,餘嬌在灶房給餘啟蟄熬了藥後送進了屋裏。
餘啟蟄服藥的時候,餘嬌坐在一旁,掃見桌案上擺著的是自己昨日未寫完的字張,沾了墨汁,暈了好幾個字,已經糊成了廢紙,她將紙張抽了起來,扔進了廢紙盅裏,朝餘啟蟄道,
“下回我若是練字時睡著了,你隻管將我叫醒,莫要讓茯苓再送我回屋裏了。”
餘啟蟄喝藥的動作頓了下,咽下苦澀的藥汁,抬眸看了眼餘嬌,輕咳了下,才應聲。
餘嬌道,“待會兒我要上山尋一味藥,今日就先不裏練字了。”
餘啟蟄放下飲幹淨的藥碗,語氣雖然清淡,但話裏卻透著關心,“外麵還下著雨,等天晴了再去。”
餘嬌走到小桌旁,將藥碗端了起來,朝外間走去,“雨停那味藥就沒了。”
“我去跟大哥說一聲,讓他陪你去。”餘啟蟄站起身來,朝餘嬌的背影道。
“好。”餘嬌回身,朝他笑了笑。
白皙幹淨的小臉在晨光中,帶著朦朧的光暈,纖長的的羽睫微動,襯得她那雙水盈的杏眼清澈明媚,餘啟蟄心頭一跳,別開臉,不敢再直視。
聽聞餘嬌要去山上采草藥,餘儒海倒沒說什麽,應了讓餘知行陪同,餘茯苓想跟去,餘嬌沒讓。
她是奔著瑤草去的,如今山上下了好日的雨,土地泥濘鬆軟,太過危險。
在餘嬌和餘知行上山沒多久,一輛馬車冒雨穿行過青嶼村,停在了餘家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