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初誕皇子深宮謎
“怎麽回事。”
“娘娘、娘娘隻是在沐浴時突然叫道‘快來人——’,奴婢們趕過去,就發現娘娘表情特別痛苦,汗珠一滴滴往下淌,說不出來話。奴婢連忙把娘娘扶到榻上,然後去請禦醫,才發現……娘娘身下流了好多血……”
“鄒禦醫,她為什麽還不醒?”
“稟陛下,淑容娘娘身子有些虛寒。生產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所以導致生產後昏迷。所幸,陛下皇兒無恙。”
什麽聲音、都是誰……喬清宛從一個夢中醒了,又墜入另一個夢去。她清秀的雙眉緊緊斂著,口中喃喃著趙雲的字:“子龍、子龍……”光滑的額上細細密密布著許多汗珠,成串的滴落下來,她隻記得好疼、好疼、生生從腹中絞下一塊肉來。疼痛不久後有所減輕,她卻依舊醒不過來。
曹丕在一旁立著,從侍女手中接過那用金黃色錦緞仔細包裹的小人兒,麵色冰寒:“你們都下去。”鄒禦醫最會察人臉色,趕緊和侍女們一起退下,還將偏殿的厚重漆門掩好。
遣退所有人後,他端詳著那錦緞裏的孩子,是個男孩,靜靜躺在繈褓裏,不哭也不鬧。細膩秀雅的臉頰、淡紅色的唇簡直像一個女子,但那雙清俊的眼眸卻泄露了天機。雙眸是明澈而清俊的,讓人不能直視,可以看得出來,長大必是個美男子。骨骼清清,也是一個習武的奇才。
不知為什麽,心裏突然不想殺這個孩子了。他唇邊浮起一絲冷笑,他有更能報複她的方法——立這個孩子為太子;讓他變成曹魏的繼承人;讓他一臉期待的稱他為“父皇”……是,他要讓這個孩子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被自己瘋狂的念頭攝住了,不能自拔。什麽曹魏血統、什麽倫理道德他統統不管了,他隻是想,讓這個孩子,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最好,讓這個孩子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趙雲這個人、讓這個孩子隻知道蜀漢的人,都是壞人!
冷笑,還是冷笑。
“哇……”懷中的孩子好像知道了什麽,竟然哭了起來。殿外候著的侍女們都不敢推門進去哄,他也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止住孩子的哭聲,隻是愣在那裏。
“什麽……聲音……”帳中的喬清宛聽到了哭聲,不適的啟開雙眸,緩緩坐起來。好疼、好疼……身上的華服已經被換過了,她虛弱的撐著床榻,看到了曹丕懷中的孩子。
猛地坐起來,一個不穩竟然跌落在玉磚上。她不顧傷口再次被撕裂開來,跪在玉磚上:“把孩子給我!”曹丕眸色陰寒,挑眉譏諷道:“把孩子給你,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朕一件事。”
她華貴的紅色華裳迤邐在玉磚上,像是鮮血,又像是燃燒的火焰,眼眸中是深深的淒哀。他俯下身去,珠簾落在她纏繞的青絲上,漂亮至極:“那就是,讓朕,做他的父皇。那個趙雲麽,就讓這個孩子恨他好了。”
口氣溫和,卻讓她不寒而栗。
不可以!這是她和趙雲的孩子,不可以更改!她渾身戰栗著,可看著曹丕籠在金絲龍紋黑袍下的手高高揚起,把孩子欲摔在玉磚上時,她不敢去想,扯住他的黑袍的下擺,泣血道:“我答應你。”
唇邊揚起奇異的笑容,不是陰寒,也不是明亮。他輕笑,將孩子交到她手中,動作輕柔:“你若是告訴了這個孩子真相——我現在能殺他,以後也能殺他。朕會把他當作自己最親的皇兒來看待。”頓了頓,“就名統吧。曹統,曹魏正統,一統天下。”轉身,離去。
厚重的漆門再次關閉,她像抱著最後一根浮木一般,緊緊擁著孩子。孩子停止了哭聲,睜著朦朧而清俊的眼眸看著她。她用手顫抖著撫過他酷似趙雲的眼,輕聲對他說:“乖,你要記住,你叫趙統。你的父親是趙雲、趙子龍。白馬銀槍,趙子龍……你是將軍的兒子,不許哭,明白了嗎?再哭,娘親也會傷心了……”
孩子好像聽懂了她的話,眨了眨眼,對她笑了。
她無助的抱住孩子,玉磚在身下格外的冰冷,讓她心中一陣陣發寒。子龍,你在哪裏?子龍,你發現我不在了嗎?子龍,什麽時候來救我?
子龍……
漢中。
此次北伐,又是無功而返。趙雲立在朝堂上,垂著雙手,一襲白衣帶了幾分蕭瑟,染上了烽煙的痕跡。他沉聲道:“臣趙雲有負陛下隆恩,罪當萬死。今請辭鎮軍將軍,望陛下應允。”
劉禪被迫離開了那個新入宮的琵琶奏女,打了個嗬欠,應付道:“這怎麽行,將軍還曾救過朕駕呢。”諸葛亮立在一旁,也看著一臉堅定的趙雲,沉吟著。
趙雲堅持,跪道:“本應以死謝罪,現蒙陛下皇恩請辭,難道不是應當之舉?”百官議論紛紛,本來以為趙雲隻是裝個樣子,沒想到真的要辭去鎮軍將軍一職。
高高坐在龍椅上的劉禪無聊的瞥了諸葛亮一眼:“相父定奪吧。”諸葛亮沉默了一會兒,道:“將軍保留原職,一切俸祿、賞賜、府邸維持原樣,回去休息一個月吧。”
頓了半晌,趙雲行禮:“是。”
將軍府。
趙雲本來就不愛熱鬧,百官陸陸續續的也都不往將軍府去。現在他形似辭去鎮軍將軍一職,更是沒有人來了,不過已經習慣了清冷,倒也沒顯的門可羅雀。柳環和瑤風聽說了此事,也都沒說什麽。
她們隻是看到進來的趙雲,卻沒見到喬清宛,柳環知禮,自然不會多問,瑤風可是不一樣了,急急道:“將軍,夫人呢?”夫人……他清俊而溫柔的臉上此時蒙上了一層灰霧:“我把她弄丟了。”聲音很輕,讓人不忍心打擾。
柳環趕緊捂上瑤風詢問的嘴,把她往後拖。瑤風扁扁嘴,倒也沒掙脫,隨著柳環一起走了。院子裏隻剩下他,他緩緩走到那棵白玉蘭樹下,望著再次盛放的玉蘭,一聲長歎。
經過徹夜不眠的思索,他抿抿唇,現在的她,肯定在魏國。聽聞銅雀台已經被曹丕關閉,那她會在哪裏?難不成……他心一寒,是在魏國後宮?!
如果真是那樣……他一生也不會原諒自己!怎麽能、怎麽能把她推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並且,她還有身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