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宴會醉酒吐真言
跟侍衛說明來意,侍衛恭敬道:“陛下吩咐我們寸步不離。”
他一揮手,兩個侍衛出隊,緊緊跟在她後麵,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她皺緊了眉,直到宴會舉行的地方他們竟然還是跟著。曹丕,曹丕……
宴會門前。
華燈初上,鶯鶯燕燕的一片。有溫婉賢淑的和別人談天的,有嫵媚嫉妒的譏諷別人的,也有孤傲冷漠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的……曹丕搜羅來天下之內的各多美女,倒都是個個花容月貌。
她歎了口氣,都到門前了,還能怎麽樣?咬咬唇,進入大廳。
一下子靜了。
無聲無息。隻見幾十雙若有所思的美麗眼眸,此時齊齊看著她。她被看得不舒服,皺皺眉。她們就那麽愣著,回了神,才竊竊私語:“她怎麽會穿著‘雪羽’?”
“她……不就是那個最近榮寵一時的那個女人嗎?”“長得明明一般啊!”“當然比不上姐姐了,姐姐冰清玉潔,這種級別的庸脂俗粉,嘖嘖……”
幾十雙眼眸,或嫉妒、或不甘、或膽怯、或疑惑的注視她。隻有陰箬起身招呼她:“喬妹妹,這邊坐。”這句話並不能抑製住眾人的流言蜚語,她剛想落座,就聽身後一個冷酷的聲音:“坐到正座上。”
是曹丕。
環肥燕瘦們趕緊起身,千嬌百媚的行禮:“見過陛下。”他好像沒聽見,旁若無人的示意她坐到正座。她閉閉眼,一步一步,坐到正座上。
眾人好像從來沒有私語過,好像個個謙恭有禮,對她友好而溫柔的笑著。她心底冷笑一聲,回過神來時,曹丕已經坐在她旁邊的龍椅上了。
侍衛就在正座後恭敬的站著,眾人也都跟沒看見一樣,注意不到他們的突兀,隻是紛紛舉杯。他也掐著她的手腕,和她一起站起來,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恭祝陛下——!”眾人也歡笑著飲盡了杯中酒。她也喝了一口,清冽而幹脆,讓人心裏爽快。這種酒和上次在趙雲身邊喝的甜酒還不大一樣……趙雲……
心中又是滿滿的恨意,夾著酸楚,一飲而盡。
耳畔銀鈴作響。
曹丕沒有攔她,隻是看著中央的西域舞姬們的舞,樂師們賣力的撥弄著弦。可他耳畔,沒有絲竹之音、沒有美人們的歡聲笑語,隻有銀鈴的輕響。
叮鈴。
她一直在飲酒。
他沒有攔。也許,有些他想知道的事情,隻有她醉了才會說吧。
膳食精致,她一眼都沒有看,隻是自顧自的喝酒。本來是極失禮的行為,四周的美人們都忌憚於曹丕,不敢說話,隻是笑鬧著議論別的事去了。
眼裏那些舞姬們的舞姿本是極美的,她卻漸漸看不清楚,隻覺得衣袂紛飛、緞帶舞動,眼暈到受不了。突然起身,連簪子掉了都不自知,所有人趕緊看著她。
“都別跳了!”她冷不丁的大叫一聲,一手撐著額,身形搖晃。絮兒在後麵死命的拉她的裙裾想提醒她,她卻渾然不覺,隻覺得難受、頭暈。
有的美人忍不住,用長袖或是紈扇遮住唇角,笑了出來。歌姬們一愣,看向曹丕,曹丕眉一皺:“按她說的做。”歌姬們連忙灰溜溜的跑了。眾人麵麵相覷。
他眉皺得越來越緊,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對喬清宛發怒時,他將她打橫抱起,對身後的金甲死士道:“把剛才笑的人,全砍了。”全場愣了半晌,哭號聲頓成一片。
絮兒被嚇住,回過神來,才想跟上他們,他冷聲道:“朕要和她單獨說話,你去通知玉盞閣裏的所有侍女都退下。”絮兒連忙應著去了。
金甲死士麵無表情的執行命令,剛才還喧鬧繁華的大殿一瞬間變成修羅地獄,血肉橫飛。她隻覺得身子輕輕的,不由得靠在曹丕懷裏。軟玉溫香,長長的裙裾拖在地上,銀線在月光下像是銀河流淌。
玉盞閣。
曹丕攬著她,她不適的啟開眼眸,眼神因為醉酒而變得迷離。曹丕冷酷而俊秀的臉像水紋一樣淡去,隱約間是趙雲焦急的神情。她無意識的喚道:“子龍……”
手臂一緊。
她念念不忘的那個人,便是蜀國的鎮軍將軍、永昌亭侯趙子龍?!
她聲音雖然迷蒙,可還透著刻骨的恨意:“……趙將軍,我、我恨你……我現在改了名字,你難道還……還要叫我宛兒嗎……我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原諒你!”冷冽如千年冰雪。
曹丕心緒煩亂,將她放在榻上,拉上簾子。擊掌,一個蒙麵人飛身而來:“陛下。”他淡淡看了簾子內的她一眼:“調查,蜀國趙雲和她的關係。注意,她曾經改過名字,快查,我明早就要!”
蒙麵人單膝跪地:“是!”他揮揮手,蒙麵人便來無影、去無蹤的消失了。他抿唇,走出閣外,叫來絮兒:“去伺候你們主子吧,把這個藥,”他輕咳一聲,有一個年邁的老人恭敬的奉上一丸藥,“給她下在醒酒茶裏。”
絮兒雖然疑惑,也不敢說,低聲應了。
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時分。
她頭痛欲裂,低叫一聲。絮兒連忙放下每次都在她休息時扇的宮扇,過來攙起她:“小姐,您昨夜飲多了酒,喝些茶吧。”說罷,就把加了藥的醒酒茶遞給她。
腦袋根本無法思考,她渾渾噩噩的飲下,絮兒將特意從冰庫裏取的冰毛巾遞給她。她按在額上,才覺得頭疼稍微減輕了一點。
好難受。
“小姐,再休息會兒吧。”絮兒把她小心的放平,拉上簾子,繼續扇起宮扇,緩緩的扇著。她本來就沒有完全清醒,又沉入了夢鄉。
夢裏是她處在一個可怕的鮮血池裏,四肢都被鐵索連著,動都不能動。頸上也有一個鐵環,勒的她喘不過氣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聽到了聲音,曹丕身著帝袍,緩緩走來,冷聲道:“你就死心吧,朕要把你鎖在這裏,一生一世。”
“你放我出去,放我……”她胡亂的揮舞著手臂,絮兒疑心是她被夢魘住了,連忙輕輕喚道:“小姐,小姐?”她大叫:“放我出去!”聽到絮兒的聲音,努力啟開眼眸,還好隻是個夢。
絮兒遞上錦帕,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看了看窗格外的陽光:“怎麽我都睡到下午了?昨夜是怎麽回事啊,隻是參加了宴會而已……這麽頭這麽疼……”絮兒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照這個情況看,想必曹丕的藥就是讓她忘記醉酒後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