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i Y：T 33
段文嘉回去就發了燒。
張浩然當天跟著段尚學和李刺把段文嘉送到了醫院，等回到家時已經過了晚飯的點了。空蕩蕩的屋子裏一點人氣都沒有，看來張正又加班了。張浩然無奈地對自己笑了笑，走進廚房準備煮個方便麵對付一下。
張浩然擰動手柄，燃氣灶的火苗隨著砰的一聲躥起老高，鍋底開始湧起來小氣泡。這時手機響了，張浩然掏出手機一看，是杜詩打來的。
“嘉嘉怎麽樣了？”杜詩問。
“不怎麽樣，回去就發燒了，李刺他們才把她弄到醫院去。我估計這是她熬的太久，身體吃不消了。”
“唉。”杜詩歎息一聲。
張浩然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杜詩低落的情緒。他換了一隻手舉起手機，寬慰起杜詩來：“放心，住院也能讓她消停兩天。身體養好了，她這坎兒也差不多過去了。”
“真的能扛過去嗎？”
“當然了，”張浩然扭頭看向鍋裏，“段文嘉比我們想得要堅強很多。她是不會一直等在這堵牆麵前的。”
杜詩剛嗯了一聲，張浩然就急匆匆的把手機丟到灶台上——水開了。杜詩的聲音提高了，張浩然騰出手來摁下了免提鍵。
“怎麽回事兒？你又煮泡麵吃？你這回家才多久，天天吃泡麵？”杜詩一連串的問題讓張浩然招架不住。
“別煮麵了，出來，我請你吃飯。”杜詩說。
“嗨，沒事兒，怎麽著不是吃，你現在又沒住在城區，跑一趟多麻煩。”張浩然說。
“那你也不能這樣應付啊。你又不是沒錢，出去吃唄。”
“一個人出去點倆菜，想想就怪孤單的。還是在家吃點算了。”
“那你好歹對自己好點吧，怎麽能這麽忽悠自己呢。”
“沒呢，哪兒有啊。”
杜詩哼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張浩然盯著發出忙音的手機，一時間心神有些晃蕩。
張浩然看了看手裏的泡麵，搖搖頭，拆開包裝，把麵下進了鍋裏。
……
短短的周假很快就結束了。
李刺在新班級當了課代表。他收齊了周末的作業後，就把作業送到了辦公室。郭仲明也在辦公室裏。郭仲明看到李刺，擺擺手示意他過來。
“郭老師好。”
郭仲明點點頭，“段文嘉怎麽樣了？”
“不太好。熬的太久，身體垮了，還得修養一段時間。”李刺說。
“你也知道，下周要考試了。她下周能好麽？”郭仲明說。
李刺撓撓後腦勺，“郭老師，說實話，我感覺她的身體狀況在短短的一個星期裏還恢複不到能好好考試的程度。”
郭仲明嘖了一聲，“那就很麻煩了。你也知道，現在的每次大考都跟保送掛鉤，她這少一次考試成績，基本上就沒機會了。”
李刺聽著郭仲明的話，心裏的一縷思緒隨之堅定起來。
“老師，我還是相信嘉嘉，即使她不能被保送，她也能考上自己向往的學校。所以我覺得，眼下還是她的健康最重要。”
“嗯，知道了，你去吧。”郭仲明的眉頭舒展了一些。
郭仲明想了想，還是應該了解一下段文嘉本人的醫院，於是掏出手機打給了段尚學。
……
溫寧正在往醫院趕。
段尚學突然被安排出差，但是段文嘉還在醫院，離不開人照顧。溫寧知道這個消息後，二話不說就出門了。
一想到段文嘉這孩子的命運，溫寧就止不住自己的難過。從小這孩子就沒有感受過母親的關愛，好不容易能和媽媽朝夕相處了，媽媽卻不在了。
還有考試的事情。段尚學特別囑托溫寧，盡量用柔和些的方式問問段文嘉，免得孩子一時意氣非要去考試。孩子為了一次考試落下病根可不值當。但是嘉嘉那麽要強的孩子，不管溫寧怎麽說，都會讓她有情緒的，這讓溫寧很為難。
不知不覺間溫寧就走到醫院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輕輕推開了段文嘉的病房門。
段文嘉躺在床上，似乎是睡著了。溫寧躡手躡腳地在床邊坐下，卻還是驚醒了段文嘉。
“溫阿姨，您來了。”段文嘉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她卻還嚐試著坐起來。
溫寧趕緊站起來攙住段文嘉。段文嘉坐好後，隻是呆呆地盯著地板，什麽話也不說。
溫寧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思來想去，還是要把段尚學交代的事情先處理了，於是她說出了考試的事情。
“溫阿姨，您看我現在的樣子，怎麽去考試呢？”段文嘉說。
“不考試也沒什麽的。阿姨相信你，靠自己一定能考上好大學的。”
段文嘉的頭更低了，“媽媽還希望我能考上A大呢。”
“你一定能考上的。”溫寧說。
“溫阿姨，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啊。媽媽那麽希望我做一個好學生，可是我卻一次比一次考得差，還總惹些事讓她擔心。”
溫寧沉默了一下，伸出手去幫段文嘉理好頭發。
“傻孩子，哪有媽媽不擔心孩子的。不論孩子是好是壞，都是當媽的寶，媽媽肯定會擔心呀。媽媽擔心孩子並不是因為孩子沒用，隻是因為孩子是孩子而已。”
段文嘉歎了口氣，說：“其實我一開始都感覺不到難過，我隻是很茫然，可是當我看著媽媽被安置在墓裏後，我才感覺到疼，感覺心裏被割掉了一塊，再也長不起來了。”
“孩子，這都很正常。你會茫然，你會難過，這都是正常的。你難過是因為你愛著媽媽，而不是說因為你沒用你才會難過。”溫寧的語氣很溫柔。
“孩子，人來到世上，都是要走的，誰也改變不了這件事。但是我們光記得難過，不記得那些美好的回憶，那就是本末倒置了。人應當把離開的親人裝進心裏，但不應該隻把痛苦裝進心裏。如果你隻把痛苦裝進心裏，那豈不是舍棄了那些美好與溫暖嗎？”溫寧說。
段文嘉好像懂了什麽。
溫寧輕輕握住了段文嘉的手。她抬眼看向窗外，剛剛還陰沉沉的天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明亮了些。太陽從雲端灑落下幾道光芒，讓人們看了就會知道，天總是會放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