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i Y:T 23
摸底考試如期而至。段文嘉從考場出來時一臉輕鬆,顯然是對這次的考試成竹在胸。
許樂天跟段文嘉在一個考場。他跟在段文嘉的身後出了考場。許樂天看到段文嘉眉頭舒展的樣子,想著湊上去說幾句話,卻意外地被突然出現的杜詩打斷了。
兩個女孩子似乎聊得很開心。許樂天看向杜詩,眼神裏已經沒了怨恨,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無奈。他發現不管是什麽時候,隻要是他想去占據段文嘉的注意力,杜詩總會有意或無意的出現在那個場合裏,截斷他的想法。他也不是沒想過嚇唬嚇唬杜詩,但杜詩顯然和段文嘉不同,一點都不在乎他的言行。
段文嘉背對著許樂天走掉了。站在段文嘉對麵——也是許樂天對麵的杜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轉過身走掉了。
許樂天當然讀懂了杜詩的眼神,那代表著嫌惡、冷漠以及輕蔑。這一眼刺的他無地自容,也再次激起了他的憤怒。杜詩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眼神會刺激到他,但杜詩每次都會這樣做,讓許樂天的心神一次又一次在理智和失控的邊境線上來回奔走。
杜詩走遠了,許樂天看著她的身影,長出了一口氣。
算了,還能怎麽樣呢?難不成真去為難一個女孩子?那會更讓人瞧不起的。
吃過午飯之後,許樂天回了宿舍。按照考試之前的學校通知,今天下午就要按班級調整好宿舍,順便做一下大掃除。許樂天隻是知道自己被分配到的宿舍有張浩然——那個跟杜詩關係很密切的男生,除此之外的事情他既不知道也懶得去了解。
反正就是個宿舍而已,住到哪兒不是個住?
許樂天懷著這樣的心情麻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而這種速度得益於他小時候的經曆。小時候的他被父母丟在家裏,今天去這個親戚家住,明天去那個親戚家住,天長日久,大家對他的態度也沒一開始那麽喜歡了,特別是在本就有小孩子的家庭裏,他永遠是去“遷就”、去“讓步”的那一個——這一切直到他的爺爺奶奶看不下去而把他接回家中才結束。所以他從小就學會了麻溜卷鋪蓋滾蛋,並且把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今天。
他的物品很少,除了幾件名牌衣物和手機——他不缺錢,剩下的就是洗漱用品和鋪蓋卷了,不像與他同齡的男孩們,櫃子裏會放著零食、小說和撲克牌、香煙一類的違禁品。
不知道誰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驚到了正在沉思的許樂天。他坐直起身來,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了捏鼻梁,然後以一聲旁人不可查覺的歎息結束了自己的走神。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現在過去也不會給別人添麻煩了。許樂天背起包,提起暖壺,抱著鋪蓋卷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他的新寢室門口。
他的新床位還沒被騰出來,一個瘦高的男生正彎著腰收拾著墊在床板上的紙板——很多住宿生都這麽做,免得褥子和床板勾連住不好收拾。許樂天靜靜地站在門口,等著那個男神把床鋪騰出來。
“李刺,你再這麽磨蹭我不幫你了啊!”一聲抱怨以許樂天熟悉的聲線傳播過來,接著這個聲音的主人拍了拍許樂天的肩膀,和氣的說了聲“哥們兒讓讓。”
是張浩然。那個收拾東西的人是李刺。
“好。”許樂天一邊應著張浩然,一邊迅速把冷漠的臉變成笑臉,往宿舍裏讓了兩步。
張浩然看到許樂天的時候明顯有些驚訝,他也是懶得關心這件事,所以一直不知道那個要搬來的人是許樂天。張浩然尷尬地笑笑,說了聲“是你啊”許樂天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張浩然側過身子從許樂天麵前擠過去,一巴掌呼在李刺屁股上,“你快點,人家都來了,別老讓人家等你。”
李刺連忙直起腰來,“好了,好了”,接著轉過身準備去拿東西。而在轉身後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許樂天。
李刺伸出手去撓了撓後腦勺。
“東西多?我來幫你吧。”許樂天把東西放下,毫不生疏地提起李刺的兩包雜物,李刺連忙抱著鋪蓋卷在前麵開路,張浩然拿起剩下的東西跟在後麵。
轉眼到了李刺的新宿舍,許樂天放下東西就走了,而張浩然進了房間去幫李刺收拾。許樂天本想等張浩然一起,但張浩然耽誤的時間比較長,許樂天很快就沒了耐心,自己一個人先走掉了。
許樂天回到宿舍就開始安置自己的東西。等許樂天都安置好了,張浩然才從那邊宿舍回來。張浩然走到許樂天麵前,從上鋪抓下來自己的校服外套,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許樂天站起身來叫住了張浩然。當張浩然轉身看向他時,許樂天略顯做作的笑了笑,說:“你睡在我上鋪啊。”
張浩然點點頭,嗯了一聲,轉過身準備離開。
許樂天忽然覺得心裏很難受,但他還是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略微提高了聲音說:“你好像有點排斥我。”
張浩然聽到這句話,緩緩地轉回身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樂天。旁邊的學生看到張浩然這副樣子,紛紛離開了宿舍,房間隻剩下了許樂天和張浩然兩個人。
“不是好像,我的確很排斥你。如果早知道是你來,我可能會想辦法讓你去別處。”張浩然的語氣很平靜。
“嗬,為什麽?”許樂天坐了下來,雙手在身側撐住了床板。
張浩然的目光緊緊跟隨著許樂天的一舉一動,“我和李刺關係很好,我和杜詩的關係也很好。”
“你和班長大人是戀愛關係吧?”許樂天的聲音裏有些不屑。
“這跟你沒關係。”張浩然的聲音更冷了,讓人聽起來愈發的警覺。
“怎麽,想教訓我?來啊,我知道你很能打,但你敢打我嗎?”許樂天的聲音裏滿是嘲弄。話音剛落,許樂天就把腦袋扭到了一邊,不知道為什麽,張浩然的眼神讓他心裏發毛。
然而還沒等許樂天反應過來,張浩然已經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張浩然的右手像鐵鉗一般,緊緊地鎖住了許樂天脖子上的氣與血的流通,許樂天的眼睛開始一陣陣發黑起來,肺裏也開始有輕微的刺痛。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來這兒了想怎麽耍狠勁兒都行,但是你要是敢動他們兩個人,我絕對讓你在這裏待不下去。”張浩然說完,一把把許樂天推向床板,許樂天倒在床上立刻咳嗽起來。張浩然看了許樂天最後一眼,轉過身去,把雙手插進衣兜,默默地走出了宿舍。
許樂天咳嗽的很厲害,他的唾沫流進了氣管,讓他非常難受,不僅是咳嗽,他的眼裏也泛起了少許淚花。
半晌,許樂天揉了一把眼睛,撐著床鋪坐了起來。這時候有個男生進來了,既沒有跟他打招呼,也沒有關心他是不是傷到了。接著是第二個男生、第三個、第四個,所有人都無視了許樂天,就像他並不存在一樣。男生們有說有笑,但沒人向脖子上泛起了紅道道的許樂天投去哪怕一個關切的目光。
許樂天的心頭忽然間被失落爬滿。他站起身來,一前一後甩著手走出了宿舍,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對於許樂天來說,孤獨就像是破磚牆腳下的狗尾巴草,風來了就會搖擺起來彰顯它的存在,但也僅僅是如此。人情冷暖這件事,一直都沒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