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i Y：T 16

  選一條路，這是張浩然留給李刺的建議。


  李刺再傻，或者說他再不願意去明白，到了這份兒上也不得不明白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幾乎不可能做到同時與段文嘉和沈嫣保持良好的關係。


  隻有一種情況下他可以做到這件事，那就是徹底的不要臉，去當一個腳踏兩隻船的無恥之輩。但李刺必然不可能走上那條路。他不敢做選擇恰恰說明他不願意做違背內心的選擇，特別是不得不選的時候。


  李刺自己也知道，在沈嫣和段文嘉發生了矛盾後，他第一時間想的是段文嘉會如何時，他就已經不可能與沈嫣走下去了。


  行為可以被掩飾，本能卻會真切地反映一個人的內心到底傾向於什麽。


  但隻是“想”是不夠的。對於李刺來說，光是怎麽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教室，然後再在尊重事實的基礎上把沈嫣哄開心，這就已經很難了。他開始後悔起來怎麽沒拉住張浩然好好問問這些。


  就在李刺愣神的時候，已經有五六個同學來到了教室裏。再拖下去就得在大家的圍觀下去哄女孩子，這可不是李刺希望發生的。他咬咬牙，輕手輕腳地繞到後門進了教室。


  可是李刺剛一坐下，沈嫣就立馬轉過來了。


  “對不起，剛才是我沒控製好情緒，給你找麻煩了。”沈嫣低著頭，吞吞吐吐地向李刺道了歉。


  誒，等等，這怎麽跟我想的不一樣？這是李刺反應過來後的第一個想法。


  沈嫣低著頭，臉還是花的。李刺來不及多想，從抽屜裏掏出紙巾遞給沈嫣。


  沈嫣默默地接過紙巾，李刺卻摁住了她的手。原來李刺擰開了杯子，準備倒一點熱水在紙巾上。


  沈嫣擦完了臉，李刺還是沒說話。


  “那你算是原諒我了嗎？”沈嫣的聲音像小貓似的。


  “應該是我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衝你發脾氣。”李刺覺得男子漢道歉要坦誠，於是刻意在說話的時候繃的直直的。


  “沒事，其實我也不在意這個。我在意的是你們早都分手了，一有事情你還是先擔心她，這樣我們怎麽處啊？”沈嫣又活躍了起來。雖然她的語氣又變成了慣常的輕快，說的內容卻是很嚴肅的。


  “那個，沈嫣啊，這個，因為一些原因啊，我們可能處不了。”李刺的男子漢氣概一分鍾都沒維持到。


  “為什麽啊？因為什麽原因？”沈嫣說。


  李刺心想，這不解釋解釋真的沒法過關了，於是他開始直言不諱的講起了過去的時間裏他和段文嘉之間的一些事。


  聽完了李刺的故事，沈嫣帶著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說：“所以我可不可以這麽斷言，第一，你認為你們倆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第二，你認為你們的分手隻是暫時的分開，第三，今天段文嘉的表現讓你覺得她還是在意你的。我總結的對嗎？”


  “好像就是這樣吧。這樣還不夠嗎？”李刺說。


  沈嫣雙手托著下巴，撲閃著大眼睛看著李刺。


  李刺的眼睛像被紮了一下似的，迅速跳到另一個方向。


  “那我要告訴你我的理由了。首先，我覺得喜歡這件事是不需要用時間長來標榜的。我看到了你，對你一見鍾情了，我喜歡你了，這是我的喜歡。她喜歡你很久，但也隻是她的喜歡。我們每個人都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我們每個人的喜歡都是一模一樣珍貴的。所以你不該高看她的喜歡而貶低我的喜歡。”沈嫣的語氣堅定而溫柔。


  沈嫣試圖用目光示意李刺，但李刺的眼神卻飄忽不定。無奈，沈嫣隻好自顧自的說下去。


  “再來說第二個問題。你說你們的分手隻是短暫的分開，那短暫的分開就不算分手了嗎？你口中的“短暫”不過是你以為你能很快和段文嘉複合，但是事實絕對不會如此。這不是我亂說，你們倆到現在都沒法解決導致你們分手的問題，而且你們倆也做不到，因為你和她都不會去反抗學校的不合理的管束。你會嗎？恐怕不會吧？”


  “李刺，不管你是真的還喜歡她，還是你覺得自己不能做不仁不義的事情，你都必須明白，你和她完了。你和段文嘉早就完了。”沈嫣的話直白簡潔，卻也讓李刺頭痛起來。他沒想到沈嫣隻是聽了一遍他和段文嘉的故事，就能找到問題的症結所在，並且說出一個看起來很合理的判斷。


  “我覺得我還是得想想。給我點時間好嗎？”李刺說。


  “我給你再多的時間，你想再多也沒用，你們倆的關係早就被你們推到一條不能回頭的路上了。”沈嫣說。


  “就像你說的，我不願意去做不仁不義的事情。就算段文嘉和我不是戀愛關係了，但是就憑各種各樣的事，從以前到現在的事，我們和我們以外的人的事，我至少也應該做那個後放手的人。”李刺的態度很誠懇。


  沈嫣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說出了她最後的理由。


  “段文嘉在道德綁架你，你知道嗎？你又不欠她的，她也沒有主動修複關係的意思。可是她竟然還見不得你和其他女孩子走近了，她仍然要求你對她的忠貞，這難道合理嗎？”


  “不，不不不，沈嫣，你這一條說的不合理。嘉嘉不是道德綁架我。我相信她也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來彌補我們的關係。所以她覺得我應該等她，而不是動花花腸子。”李刺的語氣終於堅定起來。


  “那你到底打算怎麽辦？”沈嫣開始煩躁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等嘉嘉。”李刺說。


  “還說不知道，你這不挺清楚嘛。”沈嫣不滿地撇撇嘴。


  “抱歉，就像你看到的，我還是很在乎她。”李刺誠懇地說。


  “那行吧，你等她，我等你。我們倆一起賭一把明天。”沈嫣說完這句就轉了回去。


  “沈嫣，你不能……”李刺的話還沒說完，沈嫣就擺手示意他別說了。


  李刺咂摸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沈嫣，你這麽做不值得。現在時間寶貴，你沒必要浪費在我身上。”


  “我做的事值不值得，應該是我說了算。現在你給我閉嘴，該幹嘛幹嘛。”沈嫣說罷，酷酷地一揮手，就再也不搭理李刺了。


  李刺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從好一點來講，沈嫣不生氣了，從壞一點來講，沈嫣還是沒理解李刺的內心，仍然固執地認為李刺和自己有可能，這等於什麽都沒改變。


  不知為什麽，李刺想起了段文嘉的氣話。


  “你連什麽是成長都不懂你還成長什麽？”


  人總會有看似不能理解的問題橫亙在人生路上，但這些問題真的都隻是不能理解而不是不願意理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