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i Y：T 8
“又要分班？”杜詩聽到班主任的話有些吃驚，不自覺地聲音也提高了一些。同桌的女生悄悄給她遞了個眼色，杜詩慌忙又低下頭去。
郭仲明講完事情就出去了。杜詩看了看麵前的作業，實在是沒心思了。她轉過身，衝著張浩然招招手。張浩然拿手肘捅咕了一下李刺，兩個人一齊望向杜詩。杜詩比了個出門的手勢，三個人紛紛站起來走了出去。
“這怎麽又要分班？”杜詩重複了一邊她的疑問。
張浩然微微歪了歪腦袋，說：“老郭剛才不是講過了嗎，要合並學校了。總不能讓人家的學生一個都進不了重點班吧。”
“這不是應該憑實力說話麽？”杜詩皺起了眉。
“怎麽會全憑實力說話。這麽安排，就算他們老師答應，學生也不會答應。我猜這種做法肯定是刻意的，目的是為了平息那邊師生的不滿情緒。”張浩然說。
“你什麽時候還懂這些了？”杜詩的語氣有些鄙夷。
“事實如此。好比一屋子人本來一天三餐都能喝粥，突然來個人說以後你們每天隻能喝兩餐粥啦，那所有人都會表示不滿，甚至做出反抗的行為，但如果那個外來者說我們給十個人一天一頓饅頭，剩下的人隻能喝兩餐粥，你猜結果會怎麽樣？”張浩然的語氣很平靜。
“行啦，別瞎猜了。不管怎麽安排，按照郭老師剛才講的大致意思，也應該影響不到我們的。估計就是末尾的幾個人要吃虧。”李刺一邊說一邊擺手，試圖終止這場談話。
“詩詩，你看，我沒瞎說吧，這就有例子了。”張浩然似乎是在開玩笑，又似乎是在嘲弄李刺。
杜詩讓張浩然的說辭弄得心煩意亂起來。她沒有搭理張浩然的話語，自顧自地走進了教室。
李刺撓撓頭，說：“我說錯話了？”
“沒有。你現在怎麽這麽謹慎？你這不會是被段文嘉收拾了之後有心理陰影了吧，嘖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張浩然今天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李刺無可奈何，隻能聳聳肩，說：“行了，怎麽什麽事兒都能讓你給扯到一塊兒去。回去吧，要上課了。”說完李刺就走掉了。
張浩然看著李刺的背影，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在教室角落的段文嘉自然把那三個人的小互動盡收眼底。但杜詩沒有主動叫她，她也不願意去主動參與到幾個人的談話中。當然，段文嘉不免在心裏揣測一番幾個人都說了些什麽。她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認為幾個人說的話題多少都是圍繞著郭仲明講的分班的事情展開的。
那就沒必要主動去問他們了，段文嘉心想。
她想著，如果按照剛才郭仲明所講的分班辦法，那不管怎麽變，他們幾個人都還是會在一個班級。
……
辦公室裏，新到任的校長坐在寬大的轉椅上，手裏拿著一張表，麵帶微笑地向宋憲清發問道：“宋校長，我們之間可以爭，但損傷學生的利益終歸不是為人師表該做的事情。你看，這個重點班名額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再談談？”
宋憲清聽到了新校長的問話，心思卻完全不在這場談話上。王憶川已經被停職，待在家裏等待調查了，他知道下一個或者下下一個就會是他。
“宋校長，你這個態度可真讓人不明白了。”新任校長的語氣有了些不滿。
宋憲清恍如夢醒般。他抬起頭，歎了口氣，說：“那您想要多少名額呢？”
“至少給我十個名額吧。我的學生們，馬上也是你的學生們，雖然過去的確是不怎麽用功，但既然我們做出了改變，我希望還是能多給他們一點機會。當老師的，都希望學生奔個好前程，是吧，宋校長？”新校長的語氣又親切溫和起來，但是他的神情明顯是不會讓步了。
宋憲清上前兩步，拿過新任校長手裏的那張名單。那張名單是現在的重點班的花名冊，按照綜合數據做了一個排名。宋憲清從名單的最下方開始看起。排名靠末尾的這些孩子的成績，的確不比將要來到這張表格裏的孩子好。現在，剛剛上任的新校長又不打算鬆口，看來自己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給他們爭取機會了。
宋憲清剛準備把名單遞還回去，隨之上移的視線卻發現了某個熟悉的名字——排在倒數十二名的李刺。這一舉動讓他停下了手頭的動作。
“四分之一，”宋憲清抓著名單的左手垂下來，“可以給十二個名額。”
“哦？宋校長是怎麽得出這個數字來的？”新任校長對宋憲清突然的變化起了興趣。
“倒數第十一名和倒數第十二名，跟後麵的學生差距不大，但跟前麵的差距是比較大的。我想既然要做選拔，就要按照一個公平的規則來。”宋憲清緩緩地說完了這句話，沒有半點遲疑。
“哈哈，有意思啊，不知道宋校長說的差距大和差距不大，又是根據一個什麽樣的標準來的呢？”新校長饒有興致地看著宋憲淸。
宋憲淸躲開了新校長的視線。
可是新校長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打住。他保持著剛剛有些嘲諷的語氣，問道：
“宋校長，你覺得，我們兩個在這裏隨口說說就決定了這些孩子們的一段人生，真的符合你口中的公平嗎？”
……
分班名單下來的時候，李刺明顯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郭仲明之前講過的分割比例最終還是變了，而且剛剛好把他卡了出去。他扭頭看向張浩然，張浩然也是一臉困惑。
“怎麽這還帶臨時變卦的？”張浩然嘀咕了一句。
李刺定了定神，故作輕鬆地說：“嗨，當時郭老師也講過嘛，分班的具體規則可能有變化的。”
張浩然轉起了筆來，半晌，他才有些無奈的對李刺說：“你可真是，隻有給別人找補的時候腦子好使。你什麽時候能為自己辯解辯解？”
李刺強化了他那副無所謂的神情：“沒事啦，又不是針對我一個人，有什麽大不了的。”
郭仲明看著下麵都在竊竊私語的學生，少見的沒有發脾氣，隻是默默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走出了教室。
他剛走出教室，那裏麵就炸開了鍋。學生們七嘴八舌議論的都是關於分班的事情。倒數第十一名的男生憤憤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有個要被分出去的女孩子已經哭了起來，她的同桌正在安慰她。
這種時候，教室裏任何一個人的行為都無可避免的會被同學察覺到。但相比於那些已經把喜怒形於色的學生，李刺的反應算的上雲淡風輕。他隻是默默地打開了自己的練習冊，繼續做還沒有做完的作業。
張浩然看看李刺，又看看遠處的段文嘉，默默地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兩個人好像對現在的局麵都不是很在意。作為好朋友，他知道李刺的不在乎很大程度上是裝出來的，但段文嘉呢？他不敢說。
終於等到了下課。李刺站起身，拿著練習冊就往段文嘉的方向走過去了。張浩然抬起頭看向李刺的背影，卻發現杜詩也正盯著李刺。
看來大家都還是有些想法，張浩然心想。
李刺走到段文嘉的桌旁，輕輕地把練習冊攤在段文嘉的桌子上，說：“嘉嘉，這道題我不會，你能教教我嗎？”
段文嘉的同桌站起身離開了教室。段文嘉伸出手把作業本往自己麵前拉近，看到題目的她不禁皺起了眉，“這道題老師才講過啊，滑塊經過四分之一圓弧後，向上運動的動能是不為零的，這一段的動能等於滑塊從最高點做自由落體運動直到接觸圓弧的重力勢能。你知道這個，這道題就好做了。”
李刺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打算離開。
“還有事嗎？”段文嘉的語氣又疏離了起來。
“下周起，我們就不在一個班了。”李刺說。
“嗯，我知道。”段文嘉點點頭。
李刺頓了一頓，鼓起全身的勇氣說：“怎麽辦？”
“這是學校的安排，我們無能為力。”段文嘉低著頭，好像在看書，但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
“我知道了。”李刺拿起練習冊，默默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