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i Y：T 2
張浩然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吃東西。他麵前的護牆上放著一個食堂的一次性餐盒。
晚飯的時候食堂人太多。而且天氣也漸漸熱起來了，他覺得食堂裏著實有些悶熱，就打包了一盒菜，拎著兩個饅頭回了教學樓。
嘖，今天的土豆皮又沒刮幹淨。張浩然無奈地搖搖頭，夾起浸在菜湯裏的土豆塊，塞進嘴裏咽了下去。
張浩然咬了一口左手的饅頭，忍不住皺起了眉。
怎麽饅頭還夾生了？食堂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也不知道杜詩那挑挑揀揀的性子，真吃的下食堂的飯菜麽。
肯定吃不下，要不然怎麽那麽瘦。
想到杜詩，張浩然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她那個性子，吃軟不吃硬的，又不服管，肯定對老郭這次的做法有意見。這次自己主動拉開距離做個姿態給老郭看，老郭認不認自己不知道，反正她肯定是一肚子火。
但是不能去觸黴頭啊。
張浩然明白，要是真的讓老郭覺得他和杜詩之間有什麽，他們倆肯定又是李刺和段文嘉那樣的下場。但杜詩可沒有段文嘉那樣逆來順受的好脾氣，指不定鬧多大事兒出來呢。
況且他還記得，上次杜興國給他看的東西裏，明確說了保送資格的考核製度。他估算過這個數據，知道杜詩直到現在還是很有希望的。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不謹慎讓杜詩失去這個機會。
至於以後，他和杜詩的以後，他沒有想那麽遠。雖然杜詩各種小毛病，但本質上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張浩然不覺得自己這樣的人能跟她有什麽“以後”。
像李刺和段文嘉那樣在乎經曆不在乎結果的態度，張浩然自認的確做不來。
……
食堂的飯菜讓杜詩倒盡了胃口。她想想從小媽媽就教育她不能浪費，硬著頭皮把餐盤裏的東西都喂進了自己的嘴巴。
沒跟段文嘉一起吃飯，杜詩還有些不習慣。她悶悶不樂地把餐盤送回了回收處，離開了食堂，轉身去了臨近的小賣部。
她買了一瓶冰鎮可樂。可樂瓶子剛一離開冰櫃，立馬就起了一層薄霧。
杜詩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捂住嘴打了一個嗝。
張浩然說得對，這個習慣太傷胃了，杜詩想。但她就是喜歡那種冰冽爽利的感覺。
杜詩看了一眼快潛入地平線以下的太陽，轉身往教學區走去。
她又忍不住想起段文嘉的事情來。
杜詩很反感有人隻會拿著“我是你長輩”這一類的理由來教訓她，所以她很反感那個懂不懂就要強加自己的想法到別人身上的爺爺。原本她以為郭仲明是個講道理的人，可沒想到這次他也用這種理由來強壓段文嘉他們。
說到底不就是成績的問題麽，幹嘛非要把人家拆開？杜詩腹誹了一句。
突然，她意識到了一件事——她現在認為段文嘉和李刺在一起是合理的了。
杜詩搖搖頭，什麽嘛，原來自己放棄的這麽徹底。
這讓她更加反感段文嘉的選擇了。自己那麽珍惜的東西，拱手讓給她，她卻沒當回事。
不知不覺間，杜詩已經遵循本能走回了教室。她看到張浩然趴在欄杆上看著遠處發呆。
“想什麽呢？”杜詩走上前拍了張浩然一下。
張浩然直起身來轉向杜詩，又刻意地後退了一步。
“你躲什麽呢？”杜詩不滿地嘟噥了一句，向前進了一步。
張浩然又後退了一步，把兩人的距離控製在一米開外。
“張浩然！”杜詩有些生氣了。
“啊？”張浩然的神色很淡然，也很客氣。
“你要學段文嘉？”杜詩質問道。
“不得不學。”張浩然說。
“為什麽？”
“這對你有好處。”
“什麽好處啊？張浩然，你也跟著傻了？如果老郭要找我麻煩，上次就捎帶著一起處理了。”杜詩雙手抱在胸前，冰涼的可樂瓶子順勢被她夾在了臂彎裏。
“你又喝這麽涼的東西，這對胃很不好。”張浩然皺眉說。
“你不是要學段文嘉嗎？那你管我幹嘛？”杜詩把頭扭向一邊。
“我這是做個樣子，免得落口實。”張浩然的語氣溫和了一些。
杜詩把頭扭回來，“真好笑，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張浩然聳聳肩，說：“那是我不怕，但是對你就不一樣了。”
“我才不跟你一樣！我不擔心這些！”杜詩的語氣惡劣起來。
張浩然歎了口氣，“由不得我們，明白嗎？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被人惡意利用。要是有人舉報我們，又讓學校抓到把柄，你跟保送名額之間就徹底沒關係了！你也知道，保送名額的競爭到底有多激烈，哦，不，慘烈。”
杜詩一愣，她沒想到會涉及到這件事。她的確很想爭取保送的機會。
張浩然看杜詩不說話，鬆了一口氣，“所以你明白了吧，段文嘉的做法的確是更好的。”
杜詩扭頭看向了欄杆外。
張浩然轉過身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了杜詩平靜的聲音：“你是不是把別人都想的太壞了？”
“不得不防。”張浩然說。
“好，你要防範，所以你就是認為，我們的關係和保送機會是個單選題？”杜詩說。
張浩然背對著杜詩不說話。
“你給我轉過來！我告訴你，保送機會，我要，我們的——我們的友誼，我也要！”杜詩的語氣不容置疑。
還反感你爺爺呢，你這模樣一看就是他親孫女，張浩然腹誹了一句。但他的語氣還是很平和，“你想的太複雜了。我隻是說在學校我們不授人以柄就好了。”
他不想再嚇到杜詩。
“莫名其妙！你跟段文嘉兩個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我們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嗎？為什麽要弄得像我們做錯了什麽一樣！”杜詩的語氣又有了怒意。
張浩然重重地歎了口氣，良久，他抬起頭來看向杜詩，雙眼裏滿是溫柔。
“你知道嗎？對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對錯是由我們需要遵守的規矩來決定的，而這個規矩，我們說了不算。”
杜詩甩開雙手，仰起頭看向張浩然，“如果規則本身就不合理呢？”
“詩詩，我們說了不算。”張浩然平靜地說。
杜詩不說話了。張浩然覺得兩個人待在一起的時間有些長了，轉身把雙手插進衣兜準備離開。
他剛走到門口，又聽到杜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隨別人捕風捉影去。我隻做我覺得正確的、有價值的事。”
張浩然沒再說話，自顧自地進了門。但他在心裏默默地下了決心，不管杜詩怎麽看自己，他一定要盡自己所能去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