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t Y：T 39
“你算是原諒李刺了？”杜詩冷不丁問了一句。
段文嘉和杜詩正在回宿舍的路上。聽到這句話，段文嘉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好尷尬地笑了兩聲。
“是不是？”杜詩的聲音提高了。
“哎呀，你幹什麽，跟審犯人似的。”段文嘉嗔怪道。
杜詩意識到自己的態度的確有些問題，放緩了聲音，又問了一遍：“你算是原諒李刺了？”
段文嘉輕輕地“嗯”了一聲。
杜詩的語氣突然急迫起來，“你怎麽能原諒他呢？他做出傷害你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哪有那麽多，不就是上次亂說話而已。”段文嘉說。
“之前還有那麽多次你都不理他了，不也是嗎？”杜詩站在原地，言語間有些慌亂了。
段文嘉聽到這句話，止步在原地，轉回身來麵對著杜詩。
“詩詩，之前的事，真的是李刺的責任嗎？”段文嘉平靜地說。
杜詩一愣。如果光線夠充足，段文嘉也許會看到杜詩僵硬的表情。杜詩努力抑製了自己的慌張後，盡量平靜地說：“但你不夠信任他，他也不夠信任你，這是事實。”
段文嘉並沒有生氣，語氣反而更溫柔了，“是的，但是人和人隻有一起經曆過事情之後，才知道彼此之間的信任夠不夠。”
“那我和他一起經曆的更多！十一年！為什麽他還對我藏著掖著？”杜詩的語氣又急促起來。
“詩詩，你在乎的是他，還是這十一年？”段文嘉說，“你不覺得你現在想要的其實不是你真正在乎的嗎？”
“那你說我在乎什麽？”杜詩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段文嘉輕輕拉起了杜詩的手，“詩詩，我們暫時不要爭論這些了，好嗎？我說了也沒用，你隻能自己去想明白。”
杜詩甩開了段文嘉的手，冷著臉自顧自地往宿舍方向走。段文嘉看著杜詩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默默跟在了她身後。
……
又到了吃早飯的時候。
張浩然剛準備衝出教室搶飯，就被杜詩拉住了。
“聊點事。”杜詩說著話已經站起來往教室外走了。張浩然跟在她的身後，又被帶到了空無一人的樓頂。
“幹嘛呀，神神秘秘的。”張浩然輕輕地掩上了門。
“我問你個問題。”杜詩的表情很嚴肅。
“哦，你問。”在杜詩的注視下，張浩然不自覺地站直了。
“段文嘉說我在乎的不是李刺，說我在乎的隻是十一年的時間。”杜詩說。
“我覺得她沒說錯。”張浩然說。
杜詩的脾氣又上來了，但她努力的把情緒壓製了下去，“為什麽？”
張浩然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覺得吧，我是說我個人覺得啊，一開始，跟李刺關係最好的一直是你，他的保護和關心全都落在你一個人身上，但段文嘉回來了，李刺就開始關注她而忽視你了，這讓你覺得不舒服。其實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有點小孩在家長麵前爭寵的感覺。當然啊，這隻是我覺得。”
杜詩冷笑起來，“我爭寵？你是太瞧不起我了，還是太看得起李刺了？”
張浩然無奈地一攤手，“你做了這麽多，目的不都是讓李刺把放到了段文嘉身上的心思重新放回你身上來麽？”
杜詩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張浩然。張浩然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杜詩的牙齒咬的蹦蹦響。
但杜詩不說話。張浩然無奈，隻能勉強再開口了，“真的，作為一個旁觀者，我看到的是，哪怕李刺自己作死，他和段文嘉之間的關係也不會真的徹底崩壞。但你和他，不是那種關係。”
“什麽關係啊？你說啊？”杜詩說。
張浩然低下頭看著地麵，低聲地說出了那個答案。
“愛。”
杜詩突然覺得自己真好笑。她想起來自己之前還斬釘截鐵地告訴張浩然，她對李刺不隻是喜歡，是愛，沒想到短短兩三個月，連張浩然都會告訴她，不是的，你多想了。
張浩然抬起頭來看著杜詩，杜詩的眼神讓他心裏發毛。
“你繼續。”杜詩說。
“繼續什麽？”張浩然說。
“繼續貶低我啊，你不是很懂嗎，繼續啊，說說看，是我不配啊，還是我做的不夠好啊？”杜詩的語氣好像突然無所謂起來了。
“我不是要貶低你。不是你不配，也不是你做的不夠好，隻是這種事情，它不講先來後到的。愛這種事情，又不講公平，哪有絕對呢？”張浩然知道剛才的話肯定很刺激杜詩，於是開始迂回著勸解起杜詩來。
“好，你也說了，愛這種事情，沒有絕對。那我也告訴你，隻要是我想要的，沒有我爭取不到的。”杜詩平靜地說完這句話，就快步往樓梯間走去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打算騙自己到什麽時候？你滿腦子都隻有這些事了嗎？”張浩然心頭升起來一股無名火，逼迫著他不管不顧地質問起杜詩來。
杜詩沒有搭理他，徑直走掉了。張浩然一個人站在樓頂上吹著冷風。他看著空蕩蕩的樓梯間方向，心裏的挫敗感開始纏繞起他的思緒來。
愛這種事，又不講公平，哪有絕對呢？他在心裏嘲笑起自己來。
……
杜詩和張浩然都不在教室，好機會。李刺輕輕地戳了戳段文嘉的後背。
“幹嘛？”段文嘉扭過頭來。
“嘉嘉，對不起。”看到嘉嘉願意搭理自己，李刺反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你就隻會說這句話？”段文嘉白了李刺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就是之前我說的都不算數，我認賬的。”李刺猶猶豫豫地說出了這句話。
“說的不算數？”段文嘉輕輕地笑了起來，讓李刺不知所謂。
“人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做過的事，不是說不算數就不算數了，你懂嗎？”段文嘉說。
“嗯。我懂了。”李刺有些沮喪地點點頭。
段文嘉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李刺的腦袋。
“已經離開了的一切不會輕易回來，所以重新開始會更簡單一些。”段文嘉說。
李刺伸出手，輕輕地拿下了段文嘉放在自己頭上的手，並握住了這隻略微有些涼的手。
突然，李刺像觸電似的撒開了段文嘉的手。段文嘉扭回頭來一看，杜詩進教室來了。她扭過頭瞪了李刺一眼，輕哼了一聲就轉回去不搭理李刺了。
李刺有些懊悔，自己還是會害怕。
害怕自己的表現讓杜詩不舒服。
害怕傷害到杜詩。
張浩然也進了教室坐下了。他打開作業，取出筆，卻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隻是在草稿紙上寫著些什麽。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李刺默默念叨著這兩句，心裏開始佩服起張浩然來。沒想到他知道這麽多偏門的東西，而且總是很符合自己的心境。
張浩然寫完這四句，愣了一愣，又用筆重重地反複劃去了這些字，最後把這張紙抓起來，用力攥成一團，塞進了課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