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t Y：T 24
開學第一天的好處在於早上可以不用上早自習。
但張浩然的作息仍然很規律，準時在亮燈前五分鍾左右醒過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電子手表——以前都是戴在右手上，受傷後轉到了左手上，數字是連貫的“0555”。燈還沒亮，他不打算起來。
張浩然安靜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日光燈管瞬間點亮的時候，他把頭扭向內側，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坐起身來，開始小心翼翼地穿衣服，盡量避免用左胳膊發力。
一下床，床鋪地晃動驚醒了李刺。
李刺揉揉惺忪的睡眼，“起這麽早啊？”
張浩然把雙腳踩進拖鞋，走到李刺的床沿上坐下，“哥，幫忙給疊個被子唄。”
“哦，行。”李刺又閉上了眼睛。
張浩然穿好鞋，脖子上掛著毛巾，手裏端著牙刷和口杯去了樓層盡頭的公共衛生間。
這麽自律，怎麽學習就搞不上去，李刺閉著眼睛想。
……
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到了教室，而杜詩是最早到的——她拿著教室鑰匙。每天她都會提前起床，迅速洗漱完畢後去教室開門開燈。
段文嘉帶著黑眼圈走到了座位旁，重重地栽到椅子上。
“你沒睡好？”杜詩問。
“我好像有點失眠。”段文嘉趴到桌子上閉目養神。
“你是不是不適應住宿環境啊？”杜詩開始翻找起英語教材來。即使沒有老師監督，她仍然會堅持早讀。
“你說的真對，我就沒住過校。”段文嘉歎了一口氣。
“習慣了就好了。”杜詩說。
李刺和張浩然來的時候，早自習都已經快結束了。
杜詩皺眉看向這倆人：“怎麽來的這麽晚。”
李刺不好意思地說：“我多睡了一會兒。嘉嘉這是怎麽了？”
杜詩看了一眼段文嘉，“沒睡好，補覺呢。”
張浩然擠進座位坐下，看看趴在桌上睡覺的段文嘉，又看看李刺，壞笑著說：“哥，你看，嘉嘉在睡覺，杜詩和我不方便，給帶個早點唄？”
“你是你，別拉上我。”杜詩看著課本頭都不抬。
“沒事啊，詩詩，反正都是順便。你們想吃啥？”李刺連忙說。
“我打包一份麵，不要辣，再要一瓶豆奶。”張浩然倒是不客氣。
……
路上的學生紛紛側目看向一個瘦高的男生。他左右手都提著好幾個袋子。
有不明所以的學生小聲對同伴說：“這人真能吃。”
李刺一路小跑進了教室，開始分發起早點來。
杜詩拿胳膊肘搗了一下段文嘉，“醒醒，飼養員來了。”
“啊？”段文嘉從桌上爬起來，顯然是還有點暈乎乎的。
張浩然接過屬於自己的早餐就開始狼吞虎咽。
“你就吃吧。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你坐在這兒吃早飯了。”杜詩扭過來坐在張浩然桌子上吃東西，她不想自己桌子上沾上油。
“啊？為啥？”張浩然嘴裏嚼著麵條，含糊不清地問。
“吃東西的時候別說話，”杜詩嫌棄地看著張浩然，“上午肯定要根據期末成績重新排位置，你這個成績，按照老郭上次說的規矩，哪兒有機會坐到這兒來？”
張浩然努力地把麵條吞下去，吸了一口豆奶，嬉笑著說：“那你別擔心，我肯定是有辦法的。倒是你，嘉嘉這次先選，她要是還坐這兒，你來不來？”
杜詩淡定地咽下嘴裏的包子後，說：“她黏著我當我下鋪，我也要黏著她當同桌。”
張浩然嘿嘿一笑，“那就妥了，沒大問題。”
杜詩看了一眼對麵的張浩然，又看了一眼身旁安靜吃飯的李刺和段文嘉，回過頭來嫌棄地說：“吃東西的時候別說話。”
……
果真，老郭進了教室，安排各科課代表收完了寒假作業，就開始講座位的事情。
在他的指揮下，全班學生都走到了教室外等著，他點一個名，進來一個人自選座位。
“段文嘉。”老郭高聲說。
段文嘉走進教室，走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坐下了。
“杜習詩。”
杜詩走到原來的位置坐下了。
“劉超。”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短發男孩子走到了李刺的座位處，愣了一下，走到後麵一排坐下了。
“張梓言。”
一個身材高挑秀氣、紮著短馬尾的女生走到了李刺的座位處，愣了一下，走到段文嘉前麵坐下了。
“王旭。”
……
奇了怪了，李刺心想。這怎麽一個個都對他的位置避之不及呢？
“李刺。”
“李刺！”老郭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想什麽呢？進去找座位！”
李刺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哎”，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上。
他一看桌麵，頓時就明白了他所疑惑的問題的答案。
張浩然的桌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貼了一張紙條，“奉勸你不要打這兩個座位的主意，否則自求多福”，字條署名是張浩然。
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張浩然，張浩然正衝著他眨眼睛。
這小子兩場架一打，現在成瘟神了啊，李刺心說。
座位分配完了，老郭安排學生開始換位置，在忙亂的人群中，隻有李刺他們四個巋然不動，像是汪洋中的小島。
“你這麽做，班上的人會對你有看法的。”李刺低聲對張浩然說。
“嗨，寫個條子而已。”張浩然顯然對這件事無所謂。
座位調整完，老郭站上了講台。
“這次期末考試，總的來說，成績很好！我們班出去的人不多，很不錯！但是，要請個別人，注意一下自己的成績！十名十名的大踏步後退，到這學期結束，你也差不多就出去了！”
李刺悄悄地放低了坐姿。他知道老郭是在說自己。
“好，因為班級人員變化不大，宿舍的變動也不大。等本周內年級統一的調配表下來了，我們再按年級要求作調整。”
張浩然小聲的說：“屁事兒多，幹嘛不一開始就弄好，又得搬來搬去，麻煩死了。”
李刺低聲說：“又不影響你，管它的。”
張浩然接住了話茬：“本來就是，盡搞些無用功！”
“行了，學校的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李刺果斷終止了這場討論。
在他們前麵，段文嘉和杜詩也在說悄悄話。
“我突然發現清河一中真的好多麻煩事兒。”段文嘉低聲說。
“有些事情就是那樣，沒必要多想。”杜詩說。
“我感覺你好像有點麻木不仁？”段文嘉把頭扭向杜詩。
“別亂用成語。我隻是習慣了而已。”杜詩說。
“好，那麽期末成績的事情就先說到這裏。接著是這學期的班委，我們還是老規矩，提名，投票，可以自薦！”老郭在講台上高聲說。
學生們好像沒聽到一樣。大部分人都懶得參與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沒人？行，那就延續上學期的安排，大家沒意見吧？班長還是杜詩同學。杜詩，下課了來一下辦公室。”
段文嘉發現了新大陸，“詩詩，為什麽剛才班主任叫你杜習詩，現在又叫你杜詩啊？”
“杜習詩是大名，戶口本上登記的也是這個名字。但我不喜歡。”杜詩的語氣很冷淡。
“好麻煩啊。”段文嘉說。
“你不懂，”下課鈴響起，杜詩站起身來，“如果叫杜習詩，會有多麻煩。”
段文嘉看著杜詩遠去的背影，嘀咕出聲來，“這有什麽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