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t Y：T 24
當李刺在路口等到警察並帶著警察過來後，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口冷氣仿佛是要刺破他的肺一般。
地上，一個混混人事不省。路上，一台愛麗舍車頭撞得稀爛，範鑫躺在血泊裏哀嚎。
他們的中間，張浩然木然的站著，左胳膊的一半已經變成了猩紅色，一滴一滴地在地上濺出破碎的花。
“趕緊找救護車來新區商業廣場！剛才的報警！現場三個傷員！”警察在對講機裏急促地呼叫。
……
杜詩帶著段文嘉趕到了醫院。一下車，她就拉著段文嘉趕緊向急救中心跑去。
李刺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才想起來打電話告訴杜詩。他本想著讓杜詩安排人送段文嘉回家，沒想到杜詩直接讓茶樓的員工開車送她們倆到了醫院。
杜詩一邊跑一邊在心裏斥責張浩然，這個家夥怎麽又來瞎摻和了，這次還害得自己受了傷，他到底要幹什麽啊。
但當杜詩拉著段文嘉氣喘籲籲地跑進急救中心看到張浩然時，她的心裏再也生不出任何指責之情。
張浩然赤裸著上身，左胳膊上纏著厚厚一層繃帶，神情呆滯地坐在床沿上。
她歎了口氣，轉身出去了。在走廊上，杜詩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媽，是我，我在中心醫院急救中心。張浩然這次出大事了，麻煩您給張叔叔打個電話吧。”
……
何副局長正在向張正匯報這件事。
“情況就是這樣。範鑫撞斷了雙腿，日後對行走功能會有影響。”何副局長手裏拿著一遝文件。
張正冷峻的臉上沒有半點波動。他扶了扶眼鏡，說：“就是會瘸，甚至站不起來了，對嗎？”
何副局長點點頭，而後把文件雙手遞給了張正。
……
李刺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醫生剛給範鑫用了麻醉藥。這會兒他估計是睡過去了，走廊上才安靜了一點，而不是被殺豬似的嚎叫聲衝擊著。
其實他挺可憐的。聽警察叔叔講，他可能站不起來了。
而張浩然整個人進醫院以來就像根木頭，一言不發，任憑別人擺布。
李刺正在走廊上發愣，楊陽領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李刺，浩然怎麽樣啊？”楊陽焦急地問李刺。
“楊阿姨，他的傷口已經包紮了，明早手術縫合。”李刺說。
楊陽拍拍他的背，“孩子沒嚇到吧，沒事啊，阿姨來了。”
李刺點點頭，看著楊陽帶著那個男人直奔張浩然的病房而去。
杜詩轉頭從病房出來，走到李刺麵前說：“張浩然沒大問題的。你先帶嘉嘉回去吧，不然阿姨他們該著急了。”
李刺點頭，剛準備走，又回過頭來：“你媽媽帶的那個人是誰？她秘書？”
杜詩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李刺：“你跟張浩然關係這麽好你不認識那個人？他是張浩然他爸張正。”
“他爸爸不是一直在外地做生意嗎？我怎麽會見過？”李刺說。
“做生意？，”杜詩驚詫地說，“這都是張浩然對你說的？”
……
李刺找了好幾圈，才找到段文嘉。也不知道怎麽了，這丫頭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要不是自己眼尖，都沒發現她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醫院門廊外。
李刺上去就拉起段文嘉的手：“嘉嘉，我們先回去吧。”
段文嘉一點一點的抽開了自己的手，仰頭看著李刺，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嗯，走吧。”說完這句話，她站起來就自顧自地向外走去，李刺趕緊跟上。
壞了，不會給嚇到了吧。不對，她沒見到那些嚇人的場景啊？李刺在心裏自言自語。
怎麽了這是，一晚上過去，張浩然和嘉嘉都成木頭了。
……
範鑫的父親來到了張浩然的病房，張正和楊陽都沉默的看著他。
範鑫的父親自從上次的事以後，就顯得蒼老了很多，而這次對他的打擊更大。他沉默的坐在那裏足足一刻鍾，才開口對張正說：“張書記，這次的事，說到底，也是我教子無方，我不想追究誰的責任了，都是孩子。”
張正的臉色依舊冷峻，但語氣卻很輕柔：“範爸爸，這話不能這麽說，該賠償的，我一定盡力，請你千萬不要有其他的什麽顧慮。”
“張書記，我了解您，我沒有什麽顧慮，但我是真心的不想再糾纏這些事了。如果我的兒子能夠聽我的話一點，不讓他媽慣成這個樣子，他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範鑫的父親緩緩地說著這些，“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我想對張浩然說些話，可以嗎？”
張正立即說：“當然可以。”
範鑫的爸爸轉向張浩然，良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求求你，放過範鑫吧！他已經是個殘廢了！我知道他是個禍害，可他隻是個孩子啊！你也隻是個孩子啊！你為什麽要這樣以命相搏啊！”範鑫爸爸聲淚聚下的對張浩然說。
張正和楊陽趕緊把範鑫爸爸攙扶起來。楊陽一邊勸著範鑫爸爸，一邊把他攙扶到外麵去了。病房裏隻剩下了張正和張浩然。
張正看著沉默不語的張浩然，突然用嚴厲的聲音斥責起張浩然來：“你到底想幹什麽，啊？主持正義？還是為了發泄你的戾氣啊？你有什麽資格去做這些事？你做這些事你就比他們高尚到哪裏去嗎？”
張浩然緩緩抬頭看向張正，詭異地微笑起來。張浩然一邊無聲的笑著，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這是你張正欠我的，這是你們欠我的，你們，所有人，欠我的。”
張正走上去就是一耳光，狠狠地抽在張浩然的臉上。張浩然立即正過頭來，嘴角淌著唾液和血液的混合物，無聲的對著張正微笑。
仿佛是一張靜止的詭異照片。
張正再次揚起了手，卻被杜詩抓住了。她聽到屋裏的動靜，心知不對，趕緊進來阻止張正。
杜詩撒開張正的手，迅速站到張浩然身前張開雙臂，大口喘著氣，說：“夠了，張叔叔，你打了十幾年，解決問題了嗎？現在你要打就打我吧，他胳膊都還沒縫上。”
張正的冷峻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從他的眼底浮上一片來自內心深處的悲傷。他歎了口氣，背著手出去了。
杜詩放下雙手，看向張浩然。張浩然眼睛裏的恨意破碎了，開始流出透明的眼淚來，起先是一滴一滴的，漸漸地匯成了細流。
杜詩的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悲哀。她攬過張浩然的腦袋，緊緊地抱在胸前，低聲對著他說：“沒事了，沒事了，想哭就哭吧，沒人會看到。”
張浩然木然的埋頭在杜詩的懷裏，開始哽咽起來，最終演變成了泣不成聲，趴在杜詩的懷中，在眼淚的衝刷裏變回了孩子。
（第一卷：Meet You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