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 Y: T 2
李利群從石橋鎮剛回來，進屋一換鞋，風風火火的就去洗澡。溫寧還是第一次看到丈夫這麽講衛生，搖了搖頭，專心地拖地。
李利群穿著浴袍走出衛生間，站在溫寧麵前不動了。
溫寧抬起頭，皺眉說：“拖地呢，讓讓。”
李利群一邊隨著拖把頭後退，一邊說：“一會兒給郭仲明打個電話，讓孩子晚上出來一下。”
溫寧停下了拖地的手，杵著拖把直起腰來，說：“這快期末了，有什麽事兒非要接他出來？”
“段尚學回來了，”李利群搓著手說，“還有嘉嘉，嘉嘉這次要轉回來，按照她的基礎，應該會跟李刺在一個班。提前給孩子說說，照顧照顧人家小姑娘。”
“哦，”溫寧剛彎下腰，又若有所思的直起身來，“是不是安婧……”
“這我怎麽好意思問。但估計是的。這次老段在外麵的工程沒跟完就回來了，還轉回了當地的項目。估計是他領導照顧。”李利群一邊說，一邊吧把雙手插在浴袍兜裏。
“那行吧。我先拖地，拖完地換件衣服。你去開車到學校門口等孩子，”溫寧開始繼續她的拖地工作了，“你讓讓，別擋著我。”
李利群故意沉下臉說：“怎麽了，我這一回來你就把我攆來攆去的，嫌我多餘啊？”
“可不敢嫌棄您李大校長，你這輕易不著家的，來了就是客，”溫寧語氣略微有點不耐煩，“你還擋著我拖地。”
李利群一看老婆語氣不善，趕緊踢拉著拖鞋板子跑進臥室換衣服去了
……
李利群的帕薩特停在清河一中門口。他垂手站在駕駛席一側，等著班主任把孩子送出來。一中管理嚴格，全體學生都是住校的，如果在工作日請假外出，一定要班主任帶著孩子和家長當麵交接。
郭仲明和李刺個子差不多，但比李刺壯實多了。他倆一出現在門口，李利群就趕緊迎上去：“哈哈，仲明啊，這又給你添麻煩啦。”
郭仲明衝孩子屁股一巴掌，說：“去門衛室登記去。”轉過身來，說：“利群，你這是要給尚學接風是吧？”
李利群笑著說：“是的，誰讓你這個重點班班主任走不開呢，要不然你該一起去的。你說咱這些同學多少年沒聚了。”
郭仲明一邊笑一邊擺手說：“不會，嘉嘉馬上回來，到我班上後，以後有的是機會叫上老段一起聚聚。”
“還是你省心，兒子上大學了，老子隻要給錢就行。”李利群打趣郭仲明道。
郭仲明的腦袋擺的像個撥浪鼓：“見鬼了，合著我這班主任就這麽清閑啊。”
郭仲明看著孩子從門衛室出來，眼神示意孩子上車走。李刺剛拉開副駕駛車門，郭仲明衝他喊：“嘿，李刺，你課沒上，晚上這套數學卷子你還是要做，明天下午交我桌子上去。”
李刺把下巴擱在車門上，一臉委屈巴巴，李利群從駕駛席探過身子，衝著他屁股又是一巴掌：“別耽誤郭老師時間了，給郭老師說再見。”
“郭老師再見。”李刺有氣無力地說完這句話，鑽進了車子。
郭仲明看著李利群的黑色帕薩特開出去遠了，突然笑了起來：“這倒黴孩子哈哈……”
……
車快速的穿過新街，往老城區去了。李刺看著車窗外的街景，好奇的問李利群：“老頭兒，你這是要去吃私房菜啊，你這買彩票中獎啦？”
“滾蛋。我是要給你段叔叔接風，”李利群目不斜視地開著車，“他跟郭老師一樣，是我們老同學，高中同班，大學同校。”
“你是說安婧阿姨的丈夫嗎？我好像從沒見過他。”李刺一邊打量著車子的中控一邊說。
“對。還有她的女兒，嘉嘉，你還有印象吧，這次也回來了——臭小子爪子給我收回去，別亂擰——嘉嘉將來跟你一個班。”李利群還是在目不斜視地開車。他做事情一向很專注，李刺就完全沒繼承到這一點。
“爸，你是說我現在這個班？我這可是唯一一個理科重點班，嘉嘉她有那個水平嗎？你們給走後門兒了？”李刺好奇的問。
“你還小瞧人家，人家之前在銀川的時候，全市統考第八。”李利群語氣中有點不屑。
“喲，那小胖妞這麽厲害啊。”李刺有點驚訝。
他印象中的嘉嘉，就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傻乎乎的。小時候，安婧阿姨身體不好，去市裏住院，段叔叔從外地趕回來陪床，嘉嘉就寄住在他們家。那時候爸爸去了農村的教學點支教，隻有媽媽在石橋鎮的家裏帶著他們兩個。
那時候，大院門口常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嘉嘉每天都會擔心媽媽，然後就哭。那時候媽媽每天給他們一人一塊錢零花。於是李刺每次都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一支糖葫蘆給嘉嘉，嘉嘉一吃糖葫蘆就不哭了。
……
李利群推推李刺，說“想什麽呢？到了。”
李刺跟著李利群下了車，抬頭一看，這家店連招牌都沒有，看來有點東西。李利群提著兩瓶酒在前麵，李刺緊隨其後。
進入包廂，小小的。媽媽已經在了，服務員很快送來兩杯熱茶。媽媽在跟爸爸討論菜單。
李刺正在一口一口啜著杯子裏的茶，一邊在心裏讚歎這家店，用這麽好的茶，果真是有點東西。
正在這時，一個中等身高，偏瘦，黝黑的戴眼鏡中年人推門而入。李刺看到爸爸媽媽都站了起來，他也趕緊跟著站了起來。
李利群上去大喇喇一把摟住中年人，右手指點著他，邊笑邊說：“尚學啊，多年不見，越來越黑了。”他向兒子的方向看去，李刺已經規規矩矩地站起來了，他滿意地看著李刺說“段叔叔好！”
段尚學生性靦腆溫和一些，他有點拘謹，應了孩子的招呼，就趕緊讓孩子坐。李刺道了謝，立即向門口走去——他看到安婧阿姨來了。他趕緊上去攙住劉安婧。
劉安婧慈祥地看著李刺，摸了一下孩子的頭，說：“李刺這孩子，總是這麽熱心腸。阿姨沒事的。”
李刺衝著劉阿姨露出一排牙來。他小時候經常發燒感冒，身體很差，每次去石橋鎮衛生院，都是劉阿姨——劉醫生診治。後來媽媽和劉阿姨都調進了城裏。爸爸在鄉下工作，劉阿姨也是一個人帶病在家。所以這兩個女人一個孩子的生活早已交融的不分彼此了。
李刺覺得安婧阿姨是一個特別棒的人，堅強而溫柔。
李刺剛剛攙扶安婧阿姨坐下，就聽見背後有人叫“李叔叔好，溫阿姨好”。這一定是嘉嘉了，他心想。可他一回頭，卻愣住了。
門口是一個黑絲打底褲翻毛皮靴子搭配連體黑色絲絨短裙套著白色羽絨服的漂亮姑娘。
他認識。
那個在琴行找他茬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