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巫族
神州浩土,廣瀚無邊。世間除去號稱萬物之靈的人之外,更有無數生來,與人類一同在這天地之間。
諸如家禽有雞鴨豬狗,猛獸如豺狼虎豹,俱是人所常見熟知。
而自遠古以來,世間便頗多流傳種種奇聞傳說,在神州四方蠻荒偏僻之地,窮山惡水之間,有一些上古靈獸、洪荒道種,殘存人世。
千百年下,無數跋山涉水擒龍捉妖的熱血少年傳說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口口相傳。
夜色深深。四下無人,隻有樹林深處不知名的地方。遠遠傳來野外蟲鳴,低沉幽幽,如傾如述。
微風吹過,林間樹梢傾動,沙沙作響。
江興之站在林間,靜靜的站著,半晌之後,他閉上眼睛,微微轉動著頭。
似在傾聽什麽,又仿佛用身體心靈,去感受這世間萬物生長的意境。
第二天,江興之就碰到了一個老苗人?
交談了一翻,後來就跟著他去了一個地方。
別問江興之為什麽要去,藝高人膽大就是這麽牛逼,不解釋!
後來到一處祭壇,陰暗的感覺就籠罩過來,與外頭陽光明媚的世界截然不同。
陰暗的祭壇裏,那些石壁之上,隱約有紅色出現,看去倒像是鮮血塗抹而上。而在石壁角落裏,往往還有動物猛獸的頭骨,猙獰裝飾。
老苗人轉過頭,對江興之道:“就是這裏了,大巫師就在裏麵,我們進去吧!”
江興之點了點頭,跟著老苗人進入石室,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背對他們,坐在火堆前麵的佝僂身影。
南疆邊陲,七裏峒。
苗族祭壇。
昏暗寂靜的殿堂深處,仍然清醒的江興之和大巫師都沒有說話,隻有那堆燃燒的火焰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音。除此之外,在安靜的祭壇中,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
大巫師佝僂的身影,在火堆前拉出陰影,輕輕晃動著。連他的聲音,聽起來也有幾分飄忽:“年輕人,你應該是過來遊曆的吧?”
江興之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才跟他講道。
隨後,二人也不知道交談了什麽。
江興之大步走出去,離開了這個祭壇。
走出陰暗的祭壇,邁過門口那兩根巨大石柱,陽光頓時灑在臉上。
有溫和的暖意,從身上泛起。江興之微微眯上眼睛,望見了站在前方不遠處,正負手而立,從山上眺望著七裏峒這一片景色的圖麻骨。
“裏麵太黑了,還是外麵好啊!”江興之感歎道。
老苗人從一旁走了過來點頭道:“你隨我來吧!”說罷轉身向山下走去。
江興之跟在他的身後,隻聽老苗人道:“我們這裏是窮鄉僻壤,可比不上你們中土繁華,你們自己隨意吧!嗬嗬。”
江興之看這苗族族長倒很是隨和。點頭道:“族長你客氣了,是我們打擾你們。”
老苗人嗬嗬一笑,也沒有再說什麽。
下得山來,老苗人沉吟片刻,便帶著江興之向河邊走去。
一路之上,不少苗人紛紛注目,眼光卻顯然多流連於小白身上。
江興之他們倆來到先前看到的中土風味的石橋,來到了對岸邊一座建立在一排綠樹邊上,相對僻靜的屋子前。
江興之站在老苗人身後,快而輕微地皺了皺眉。
這座房子並不大,隻有一層一間,四四方方,簡樸無華,完全用木材所建,而屋子外頭的牆壁上也完全看不到尋常苗人住宅都會懸掛的野獸皮毛、骨骼。
老苗人轉過頭來,道:“這座屋子空置許久了,但我們一直都有打掃,還算乾淨,而且這裏少有人來。你就先在這裏委屈一晚吧!”
江興之微微頷首,道:“多謝族長了。”
老苗人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休息吧!”
說完之後,他正想離開的樣子,卻又停住腳步,像是想起什麽,道:“等一會我也會派人送點吃的過來,你就放心休息吧!我們這裏風俗簡陋。委屈你了。”
江興之連連搖頭,道:“哪裏,多謝族長了。”
老苗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江興之目送他一段,待他走得遠了,轉過身來,又一次打量了一番這個屋子。
怎麽看,這屋子都像是一個中土人所蓋的房子……
江興之上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擺設倒很是簡單,一床一桌,幾張木椅,牆壁是用大小整齊的桐木所做,一側開著窗戶,整個房間裏隱隱有一種樹木的清香。
窗外,陽光明媚。
被群山環抱的七裏峒東麵十裏之外,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山。其中的一座山頭之上,站立著兩個人,正舉目眺望著遠方那座落在群山之中的肥沃之地。
“那就是七裏峒啊!”
站在前頭的那個人,低聲這麽說了一句,言語之中,有深深的感慨、憤怒與渴望。
陽光照下,這是一個極其強壯高大的男子,赤裸著上身,下身是用猛獸獸皮縫製的褲子。
他的一身肌膚因為常年日曬風吹而呈現出強健的古銅顏色。在那肌肉虯起的身上,胸口處赫然有一個熊頭刺青。除此之外,身上到處可以看到巨大而縱橫交錯的傷疤,不難想像,他曾經與多少恐怖的野獸搏鬥過。
“是的,族長。”回答他的,是站在他身後一步的一個男子,“那就是七裏峒。”
他的穿著與前頭那個人類似,但除了猛獸皮褲之外,他上身還穿了毛皮做的衣服,而人看過去,也比前頭那個壯漢身形小了許多。
此刻,他嘴角似乎有一絲淡淡微笑,眺望著前方,慢慢地道:“那裏,就是已經統領南疆兩百年之久的苗族根本之地。同時,我們黎族鎮族神器‘骨玉’,就在七裏峒半山苗族祭壇之中,那座苗人邪神惡狗的雕像下。被整整鎮壓了兩百年!”
“咯咯……”
刺耳的聲音,突然從前頭那個壯漢身上響起,身後那人看去,卻是被他稱為黎族族長的那人。握緊了拳頭,骨節因為巨大的力量而迸發出聲音。
“兩百年了!兩百年了!”強壯的人聲音不大,但彷彿像是在咆哮一般自言自語。
“是啊!兩百年了。兩百年前,我們被卑鄙的苗人偷襲,他們邪惡的大巫師用惡毒的妖法將我們的戰士詛咒而死。
搶去了我們供奉的神聖‘骨玉’,將我們驅趕到南疆最貧瘠的地方,過了兩百年最苦難的生活。”身後的那個人,用冰冷的話語,淡淡地說著不共戴天的仇恨。
強勁的山風吹在黎族族長那如山一般的身軀之上,如刀一般,隻是他卻毫無反應。此刻在他的眼中,隻有前方那一片群山圍繞中的熱土。
“失去了骨玉,就是對熊神最大的侮辱和不敬!”身後那個人,依舊在說著。“所以這兩百年來,熊神發怒而不肯再照顧我們黎族。
直到今天,隻要我們打敗苗人,奪回骨玉,熊神必然會重新眷顧我們黎族,我們才能占據這一片南疆最好的土地,讓我們的族人和子孫世世代代都生活於此。”
他的聲音忽然高亢,道:“族長,我們絕不能讓我們未來的孩子,還像我們一樣。去和最強壯的戰士也無法抵擋的火狼、黑虎這些怪獸搏鬥,而僅僅是為了搶奪一些吃的東西。”
“我們要活下去,我們要最好的土地!”他惡狠狠地說道。
前方,那個巨人一般的族長沒有回頭。但他憤怒而沉重的喘息已經透露了他的心情。片刻沉默之後,他轉過頭來,道:“其他三族,真的沒有問題嗎?”
背後那人立刻點頭道:“是的,族長,苗人一向在南疆這裏作威作福。其他三族都早看不慣他們了。壯族人多勢眾,卻反而要屈居於苗人之下,他們早就心有不甘。
土族自來孤立,一直都是與其他四族保持距離,不肯介入他族糾紛;最後的高山族人少力弱,隻能自保,無力擴張。”
他臉上現出一絲曖昧神情,低聲道:“族長,隻要我們一舉擊潰苗族,以我們黎族戰士這兩百年來與南疆最凶惡猛獸搏鬥而來的勇悍,再加上偉大熊神的保佑,我們稱霸南疆之日,指日可待。”
黎族族長眼中,頓時放射出熾熱的眼光,就連看著前方的七裏峒,也似乎讓他全身微微顫抖起來,那是激動與渴望,也許還有戰士天生的嗜血本能。
但他畢竟是一族之長,並非毫不思量的莽夫,在最初的激動過後,他沉默了下來,隨即轉身緊緊盯著身後這個男子,道:“阿合台,傳說那個邪惡的苗族大巫師已經活了三百歲,而且至今仍然在苗人祭壇的最深處。他的妖法是南疆最恐怖的力量,你真的能對付得了他?”
被他叫做阿合台的那個人,臉上浮現出神秘的笑容,道:“族長,我已經在你麵前,展示過十萬大山裏那位獸神大人傳授給我的神法,再加上他給我的神奇寶貝,大巫師死了就罷,否則就算他活著,我也一定可以打敗他!”
黎族族長看了他半晌,重重點了點頭。事實上,大巫師的陰影一直是籠罩在南疆各族頭上的烏雲,對黎族來說更是揮之不去的夢魘。
但這個自小失蹤,名叫阿合台的族人從十萬大山神秘歸來之後,突然顯示出了不可思議的法力,這力量竟是如此強大,以至於終於讓黎族全族上下,再一次動了原本深埋在心底的仇恨。
為了活下去,為了活的更好!
黎族族長狠狠一咬牙,高大強壯的身軀上,那巨大的熊頭刺青看來更是猙獰可怖。
“兩百年的仇,我們就在今晚報!”他從牙縫中,透出這幾個字。
陽光照過他和阿合台的身子,暖暖照在山脈之上。在這兩個人的身後,背陽一麵的山坡之上,赫然出現無數黎族戰士,表情肅穆嚴峻,每一個人都如此強健。
而在他們傷痕交錯的胸膛之上,那猙獰的熊頭刺青,彷彿都在迎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