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存在意義
DJ城的一座摩天大樓內，一個男人躲在辦公室角落的桌子底下，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他身上衣衫襤褸，西褲少了一條褲腿，露出的右腿被撕開一道口子，皮肉外翻，傷口的鮮血已經凝固，臉上的神色因失血過多而有些慘白。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直至現在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不知道公司前台的女神靜香為什麽突然撲向他，像吸血鬼一樣咬著他的脖子。
他也不知道公司的保安櫻木為什麽突然抓住他，像瘋狗一樣咬著他的手臂不放。
他隻是公司的小職員，相貌不高調，為人不張揚，平日裏沒人正眼看他，甚至大多數人都記不全他的名字。
就在今天，他像是藍鰭金槍魚製成的刺身，所有人都恨不得咬上一口，這樣的遭遇比當紅的男團藝人還要慘。
“櫻木這個混蛋，居然咬掉我一塊肉！”他看了看左臂的傷口，暗暗咒罵，換了平時他絕不敢罵人，連想都不想。
突然，一重一輕的腳步聲由走廊響起，男人發抖的身體立刻僵硬起來，伸手捂著口鼻，盡量把呼吸放輕。
“嗬嗬嗬！”
伴隨著一個仿佛病人臨死前貪婪地呼吸著空氣的聲音，腳步聲越來越近，男人的頭皮漸漸發麻，他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因為他知道，“不死人”就站在自己一米之外的地方，他已經聞到了那股令人反胃的惡臭和一種刺鼻的香水。
他知道來的“不死人”是誰，隔壁公司的會計藤原，曾經跟她有過一段夙緣。
窗外猛地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音，男人瞬間聽出這是直升機的螺旋槳發出的轟鳴聲。
“直升機？難道是來救我的？”男人禁不住浮起聯想，但很快又否決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政府軍怎麽可能派直升機來救我？”
一架直升機由高空降下，懸停與辦公室高度持平的大樓外。
喪屍聽到動靜，發瘋似的往窗戶撞去，不斷地捶打著高強度的玻璃。
“砰砰砰……”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機槍聲響起，喪屍瞬間被一顆顆飛星般的子彈撕成碎片。
男人趕緊捂起耳朵，剛才的槍聲，將他的腦袋震得嗡嗡作響。
這裏的巨大動靜，把整層樓的喪屍全都吸引過來。喪屍們一個個狂奔而至，從缺口跳起來朝直升機撲去。
“砰砰砰……”
麵對成群的喪屍，機槍噴出一道道火蛇，喪屍在強大火力的壓製下，化成一堆堆爛泥。
“上衫真二，上衫真二，聽到請回答，我們是來接你的。”直升機的擴音器傳來軍人的喊話。
男人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不可置信地望著直升機，伸手指自己的臉，“我是上衫真二，你們確定沒有找錯人？”
上衫真二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一天之內，他從J國飛到了M國，送進了一個遊戲裏才會出現的地下城。
坐在這間白淨的房間裏，他不禁想起了瘋人院的裝飾。
難道他真的是瘋了？
那些所謂的“不死人”隻是假象，自己才是那個到處咬人的瘋子？
房門打開，走進了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
上衫真二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鞠了一個九十度躬，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彬彬有禮道：“我叫上衫真二，請多多指教。”
他不止一次聽到護送自己登機的士兵說，有一位大人物要見自己，什麽樣的大人物可以動用軍方的力量？這個問題他想都不敢想，麵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隻能將畢生的謙卑與恭順拿出來，才不至於失禮。
“上衫，坐。”大人物說的是地道的英文，聽起來異常的舒服。
上衫真二是DJ國際大學畢業，英語相當地流利，聽到說話，他用英文回道：“謝謝先生。”
他屁股落到椅子上，才慢慢坐直身體，視線上移，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目。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眸，完美到不可挑剔的臉龐，他穿著得體修身的定製藍色西服，看上去既高貴又文雅，眉目間射出道道神光，讓人不敢直視。
兩人之間相距約兩米，但上衫真二感覺自己跟這個男人，有兩個銀河係間的差距。
毫無疑問，這是他見過的最耀眼的男人。
目光在金泰俊的臉上停留了大約一分鍾，上衫真二驀地驚醒過來，連忙低下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請原諒我的失禮，先生。”
金泰俊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對上衫真二的態度非常滿意，“我要你幫個忙，上衫。”
“請盡管吩咐，先生。”上衫真二保持原來的坐姿。
“我要用你身上的血，來研究喪屍病毒。”金泰俊緩緩說道。
上衫真二不禁抬起頭，愕然道：“喪屍病毒？先生說那些‘不死人’是喪屍？”
作為資深玩家，他當然聽說過喪屍這個詞，隻是他完全無法跟現實聯想到一塊。
金泰俊點了點頭，“是的，你被喪屍咬傷，也感染了喪屍病毒，但是你沒有成為喪屍，你的血液中含有抑製病毒的物質，我需要這種物質來配置解藥。作為回報，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先生是說我的血液可以配置出解毒的藥？”上衫真二眼睛一亮。
“不錯。”
“解藥可以治愈那些喪屍嗎？”
“不可以，但可以幫助其他人避免感染成為喪屍。”
“先生，請盡管抽血，我不需要任何回報。”上衫真二卷起自己的袖子，他終於找到自己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了。
“從現在開始，你就住在這裏，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金泰俊交代完畢，離開了房間。
陸席城站在門外，說道：“你什麽時候開始實驗？”
金泰俊看了他一眼，“陸將軍對實驗也感興趣？”
“我隻對解藥感興趣。”陸席城麵無表情道。
“陸將軍放心，我已經抽了你不少血，實驗室內已經有人在進行實驗，艾薩也在根據公式進行計算，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金泰俊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隻有你和上衫帶有W病毒的抗體，我對這樣的隨機事件，更感興趣。”
“聽懷安說，亞特蘭蒂斯有很多病毒、化學方麵的專家，你的實驗就是他們幫完成的？”陸席城繞著彎問道。
金泰俊毫不保留地說：“當然，這麽龐大的病毒項目，自然不會是我一個人完成。有艾薩和他們這些精英的加入，實驗結果更有保證。”
“難道陸懷安提供的血清還不能有一個穩定的結果？”陸席城問。
金泰俊望著房間內的上衫真二，“人類的誕生是幾億年演化的偶然結果，基因在這漫長的歲月裏發生了無數的變化，才形成了人類的模型。”
他麵對陸席城的眼睛，“地球經過了數億年的實驗，才造出了人類，陸將軍以為我們要改變人類的基因，需要多少年？需要多少次實驗？”
陸席城臉色微沉，“你創造了W病毒和T病毒，創造了喪屍這種物種，難道不是一種改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也不是。”金泰俊道，“W病毒最初是為了延緩早衰症病者的新陳代謝，誘發基因突變完全是意外。T病毒是更穩定的W病毒，結果又造成了不同的結果。如今，W病毒一直在變化，T病毒卻非常穩定，但實驗結果也更殘暴。”
“你的血清是初代病毒的抗體，而上衫的血清是變種病毒的抗體，隻要進行足夠多的實驗建立起量化數據，結果才有可能成功。”金泰俊道，“每一個結果都不合理，但我迫切地需要合理的解釋。”
陸席城微微擰起眉頭，“你還在做T病毒的實驗？”
“陸懷安的血清就是為了T病毒，可惜結果不穩定。”金泰俊略微遺憾地說。
“那你應該早點讓他回家。”陸席城咬了咬牙根。
“你們不知道他的特別，不了解他的天賦，留在亞特蘭蒂斯，他可以學到更多，掌握更多。”金泰俊淡淡地說，“你可以自己去問他，他非常樂意留在這裏。”
陸席城冷哼一聲，“那是因為他並沒有選擇。”
“你錯了，我從來都給他自己選擇。”金泰俊一揮手，房間的外牆立刻變幻成另一個畫麵。
畫麵中，陸懷安正在學習黑客課程，金泰俊出現在他的身後問：“你已經掌握中級黑客的技術，其他課程也教得差不多，隻要你願意，可以隨時離開。”
“金叔叔，離開後我還能回來麽？”陸懷安抬頭問道。
“不可以。”金泰俊輕輕搖頭。
“為什麽？”
“因為我的立場，跟你父母的立場不同，甚至跟全世界所有人的立場都不同。我跟他們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如果你回到父母的身邊，他們絕不會允許你再回到這裏。”金泰俊平靜地說。
“那我繼續留在這裏，繼續學習，我知道自己學得還不夠。”陸懷安臉色認真地說。
聽到這話，陸席城的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