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陸席城醒來,看見龐思琪已經脫了厚重的隔離服,一臉憂慮地坐在他身邊。想到剛才他的憂慮,他並沒有時間馬上聯係陸愛國,而是問了這個最棘手的問題。
“我們犧牲了二十幾個戰士,而且那些病毒已經擴散了……”龐思琪麵容沉重,看見陸席城明顯焦急起來的臉,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們的戰士都沒有事,因為我們都穿了防感染服,但是周圍的百姓……”
“疫情的症狀是什麽?”陸席城大驚,拔掉氧氣罩坐了起來。
“經過初步鑒定,感染的也是你體內的這種WHT-30病毒。病菌隻會通過原始藥液經空氣傳播,感染到一切生物體上,並不會通過生物體交叉感染,而且目前也沒有什麽危害性。現在看來,受害麵積應該就是我們周圍的這一片,畢竟病毒的數量也有限,並不會無限地擴散開去。”盡管這樣,龐思琪也沒有盲目樂觀。因為誰也不知道敵人的目的是什麽,而下一步,他們的目標又是哪裏。
“方組長呢?”陸席城問。
“她正在處理善後工作。”
陸席城心裏明白,這善後工作一定不是那麽好處理的。因為他們這是跨境工作,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按照程序,他們先要匯報給我們國家的保密部門,然後又由保密部門通過特殊的渠道,跟當地國家政府相溝通。至於是譴責還是通力合作,這得由由當地政府和疫情的具體情況來決定。
“我要起來!”陸席城哪裏還躺得住!
“你還是躺著吧!”龐思琪立即將他按了下去,“現在外麵的事情已經不多了,爆炸的善後事情,當地政府會來做,就算我們想插手,人家也不讓!至於溝通的事情,方組長已經在做了!現在,你是我們的第一個感染者,以後的很多事情都要靠你了!方祖章已經交代過了,等你醒了,便直接將你送回國!”
龐思琪這樣一說,陸席城便明白了,他無力地倒了下去。
他是第一個感染者,就意味著以後病毒的研究都需要到他。
如果一旦被外界獲悉這個情況,他很可能會被抓進實驗室裏,當成小白鼠一樣的研究。國家當然要保護他,這樣,又會引發一個複雜的外交問題。
他很想出去看看那些罹難的戰友,但是卻連這個也做不到。
“陸隊長,你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按照上麵的指示,我們需要馬上送你回國!”隨行的醫生說。
“我知道了!”陸席城隻好服從安排。
醫生又給他做了一次檢查,確定病毒不會通過人體感染之後,便請他移動到來接他的汽車,龐思琪護送他一同回國。
這個時候,既然任務已經結束,他才掏出衛星電話,給陸愛國打了過去。
這在國內,已經是發生沈蔓茜事件的第二天上午了。
陸愛國憂心忡忡地給他說了情況。
陸席城聽得眉頭皺了起來,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這種事情,擱著平常人的身上,已經是驚天巨浪。
可是陸席城才經曆了生死關頭,在未可知的世界性疫情麵前,這種個人的得失也就算不上什麽大事了。
陸席城乘坐專機回國,又去相關部門報道,述職,還要去醫院檢查,等他輾轉回到家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這兩天,宋槐謝絕了所有人的看望,將自己關在陸席城在T城外麵的公寓裏。
餓了就起來胡亂地吃點什麽,吃飽了又躺在床上。有時候發呆,有時候默默地流淚,有時候也會胡亂地睡著。
睡著的時候,各種噩夢紛至遝來,將她拖下無底的深淵,仿佛無數隻厲鬼在吸食著她的腦髓,睡醒的時候,竟然比沒睡時更累。
陸席城回來的時候,她剛剛吃過一份速凍水餃,歪在一邊發呆。
“怎麽啦!”陸席城將簡單的行李袋放下來,坐到床的一邊,輕輕扳過宋槐的身體,柔聲地問。
宋槐怔怔地看著他,瞬間的呆滯過後,眼淚一下就衝了出來。
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些什麽?
她還能擁有眼前的人嗎?
他一定將她鄙視到泥底了吧!
“怎麽哭了?遇到什麽難題了?跟老公說說!”陸席城是從來不自稱“老公”的,這兩個字眼讓宋槐心裏一酸,眼淚更像決堤的洪水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她把頭埋進陸席城帶著風塵仆仆味道的懷裏,小手緊緊地抱著他粗壯的腰身,努力地攝取著他的溫度。
如果能夠就這樣,兩個人長相廝守,再也不必要理會外麵的世界就好了。
“你不說,那我來告訴你,我這幾天所遇到的事情,好嗎?”陸席城幫宋槐擦幹眼淚,這個女子,還是太脆弱了,遇到點事情,就以為天塌下來了!
可是他們在前方流血流汗,不就是為了保護平常人的正常生活嗎?平常人還能感受到喜怒哀樂,還能體會到人間疾苦,而不像他們,早已被戰鬥和死亡磨成銅牆鐵壁一樣的身子,鋼鐵一樣的神經……能夠體驗都痛苦,事實上,這也是一種幸福。
“這兩天,我們去執行了一個任務!任務的本身,並沒有多大的危險性,隻是常規任務。但是我們的行動被事先暴露了,我們被引進了敵人的包圍圈,當我們進到建築物的最底處時,敵人遙控引爆了整棟建築。我們有二十多個戰友沒有逃出來,直到現在,還有好幾個人的屍體都沒有找到!”沉重的事情,被陸席城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宋槐突然聽到這麽勁爆的事情,有十分強大的震撼力,她的注意力果然被陸席城吸引了過去。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她到處去摸陸席城的身子,深怕他受到傷害。
“受傷倒沒有,但是逃離的過程中,我曾經休克了一分多鍾,還好我命大,被隊友搶救了回來!”陸席城抓住宋槐的小手,送到嘴邊去親吻了一下。他的眼中溢滿溫柔,劫後重生也讓他更加能體會到平凡幸福的可貴!
“休克!怎麽會休克?”宋槐聽得心髒巨震,現在陸席城還好端端地坐在她麵前,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可是兩天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陸席城居然休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還記得上次我遇刺時,身體裏有一種不明物質嗎?”陸席城問。
“當然記得!”宋槐脫口而出,但實際上,這個物質一直沒有被再提起,而陸席城身體又沒有什麽異常,她都已經快要忘記了。她在心底反省,平時她專注於自己那點小心思小事情太多了,對陸席城的關心根本不夠!這真該死!
“這次我們就是去調查這個東西!建築裏有一種物質會對我身體裏的東西有排斥反應,這讓我十分不舒服!建築物爆炸後,這種物質發生了擴散,現在,那一片區域的所有居民都被感染了!”陸席城說著,深邃的眼眸中出現一抹沉痛幽怨的目光。
“被感染,後果會怎麽樣?”宋槐艱難地問了一句,因為在平常人的觀念裏,被感染就意味著大麵積的病痛或者死亡。
“現在還不知道!表麵上看來,並沒有什麽危害,就像我身體裏有,也還能正常地工作學習一樣!”陸席城深深地望著宋槐,他真的希望她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這怎麽可能?敵人大動幹戈,難道隻是為了釋放出一種沒用的東西嗎?”這麽淺顯的道理,連宋槐都覺得不可能。
“所以,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這次,是因為建築物被炸毀,我們知道裏麵有這種東西,所以才會去檢查,才能發現。但是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呢?敵人還有多少個研究所?是不是藥物早已經擴散出去了?感染的麵積有多大?現在我們都沒有什麽反應,是不是藥物存在潛伏期?又或者藥物需要什麽東西引發?到時候,如果大量的群眾被感染,而疫情一旦爆發,那可能就是世界末日到了……”
“我不要你有事!”宋槐突然緊緊抱住陸席城的腰,她突然想到電影中《生化危機》的那種場麵,全世界的人都變成喪屍……那種局麵,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恐怖。
“傻瓜!我之所以告訴你,是為了讓你明白,或許我們正處在一場關乎人類生死存亡的巨大災難中!所以,你那點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陸席城點了點宋槐的小鼻尖,露出一個俊美迷人的笑容來。
宋槐一想,兩相對比,還真如同陸席城所說的那樣。
連地球都快毀滅了,人類就要滅絕了,誰還管個人的名譽或者財富什麽的!
“你真壞!這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勵誌的故事了,我已經不難過了!”宋槐埋怨了一句,含嬌帶嗔地盯著陸席城,露出這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宋槐的小手抱著陸席城的脖子,而陸席城的手環上宋槐的腰。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唇粘到了一起,激||情地擁吻,然後在床上滾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