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巨大的網
大約是不想讓陸席城感覺太嚴肅的關係,連雷部長都沒有穿軍裝,而是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並且沒有打領帶。
他當了一輩子的兵,骨子裏都是彪悍的氣質,即便穿著西裝,身板也板著筆直,給人一種浩氣正氣的感覺。
方部長則要隨和得多。
他身上是一套休閑的深藍色西裝,俊逸的臉上輪廓分明,溫文爾雅的氣質中帶著淡淡的威嚴,卻並不會讓人感覺到拘束。
無論怎麽看,這兩個成熟穩重人一出現,都會成為全場的焦點,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宋槐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因此他們一到來,她就非常客氣地站了起來,笑道:“雷部長好!方部長好!”
兩位部長示意她不用客氣。
宋槐猜想兩位部長聯袂而來,應該不僅僅是看望陸席城那麽簡單。因此她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開水以後,便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還給他們帶上了門。
雷部長看著宋槐離去的嬌小身影,笑道:“小陸,老婆娶得不錯!”
陸席城被自己的頂頭上司表揚自己私人的事,心裏很是開心,嘴上最大男子主意:“瞎湊合,女人,會洗衣做飯就行!”
雷部長立即批評他,“你這種思想可要不得,女人能頂半邊天,要對女性有基本的尊重。”
陸席城顯得很沒有主見,立即改口:“部長批評得很對,我是很尊重女性的。”
兩個部長嗬嗬地笑了起來,在病床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方部長問:“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陸席城說:“沒問題,就是傷口有些疼。”
方部長說:“疼是必然的。不過現在醫學昌明,我們完全可以相信醫生,他們說你會恢複的,就一定會恢複。”
陸席城從善如流地答應:“對!我一點也不擔心,休息幾天,隨時都能在上戰場。”
難得方部長非常放鬆地笑了起來,卻是對雷部長說:“老雷,我聽說你這個部下是最能征善戰的,怎麽今天看起來,這孩子好像有點拘謹啊!”
雷部長開玩笑說:“那一定是因為老方你來了啊,你被喻為第一勇士,他肯定是在你麵前自慚形愧了!”
方部長說:“什麽第一勇士,那不過是外界不了解事實的真相,美化了而已,我早就轉做幕後的工作了。”
雷部長也頗有感慨,修長但有些粗糙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桌麵上。
“是啊,我們老了,青山倍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確實該退居幕後,將戰場留給這些年輕人了!”
陸席城深邃的眉眼上都是愉悅的笑容,連一直折磨他的傷口上的痛都少了幾分。
他出身顯赫,自己也有出息,年紀輕輕就升了大校,鎮守一方疆土。世界上多有溜須拍馬、靠著祖宗陰德混吃等死之輩,他少有可以尊重的人。
但是眼前的兩位部長卻不再此列,他們是真真正正戰場上拚殺出來的人,一生中戰功無數,受過的傷痛也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比起他們來,他現在這點傷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他是真正的心悅誠服,因此一點都不拿架子,真心把自己當成一個謙遜的虛心學習的晚輩。
噓寒問暖一陣,這才進入正題。
雷部長一改剛才輕鬆的態度,麵色嚴肅地說:“小陸,前段時間,我們的人已經找過你談話,準備把你調回京城。”
陸席城立即正色說:“是,他們準備把我調回國防部特別行動作戰部……”
雷部長說:“當然,你這些年來,不論是功績還是實戰經驗,或者處理各種突然狀況的應變能力,調回京城擔任更高的職務,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國家也非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參與到更多實戰中,去領導我們的軍隊,加強我們的力量。”
“剛才,我們已經谘詢過醫生了。你這次受的傷,雖然醫生已經打了包票,說一定能夠恢複到原來的正常水平……但是軍人到底不比尋常的工作,你從軍多年,也應該深有體會。要是身上有隱患的話,以後工作起來,會有很多不便,對身體也不好。今天早上,我已經向上麵反應了,我們征求你的意見,你是想繼續留在特種部隊,還是轉做一些指揮部署工作,比方說,可以調去總參……當然,無論你選擇做什麽樣的選擇,都是繼續為國效力,這是肯定的。”
這個問題讓陸席城沉思。
自從他十八歲穿上軍裝開始,這輩子就沒想過要脫下來。
前一陣子,上頭的人找他談話,想要將他調回京城,擔任京城軍區特種兵作戰部副司令一職,軍銜升為少將。
這無疑是他軍旅生涯中的又一大進步。
可是這一次的受傷,尤其是腿傷,讓陸席城也產生了懷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勝任前線的工作,還能不能上戰場殺敵?
如果從此不能上前線,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有自己的思考,綜合了一下現在他所掌握的信息,陸席城說:“調令還是先緩一陣吧,我先養好傷,看一下恢複的情況,再做決定。何況,現在已經接近年關了,即便要調走。‘戰狼’大隊的交接工作也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讓我先想一下。”
雷部長說:“當然,我隻是事先給你提個醒,也是讓你好好思考的意思。”
陸席城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時間似乎靜止了一會。
之後,方部長又交代:“跟你透露個事,那個女凶手的事我們查到了。她的履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五年前,發生過一件奇怪的事情。”
陸席城側耳傾聽。
方部長卻沒有繼續說女凶手的事,反而問:“上次在B國的行動,我看了下麵的匯報。說有一個平民叫鬱景濤,他本來是受了嚴重的內外傷,但是被恐怖分子劫持後,不僅獲救,內外傷還奇跡般恢複,你知道嗎?”
陸席城神色一頓。
鬱景濤的傷,那是他親手打出來的,這在執行任務中,是嚴重的失職。
事到如今,他也沒有想過要瞞兩位部長,他們肯定一早就了解事情,並且不準備追究他的責任。
他沉吟了一下,大方地承認道:“對,他身上的傷是我一時失控打的,聽當時負責診治的醫生說,好像肋骨斷了兩根,而且內傷也挺嚴重。他自稱是受神秘人所救,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我當時就很懷疑……”他沒說說自己一直有叫人調查的事,因為這不是他的職責範圍。
方部長斟酌了一下,麵沉入水道:“五年前,女凶手的兒子也患了一種奇怪的病,當時醫生判斷,她的兒子可能活不到三歲……但是這次的調查中,我們發現,她兒子現在已經六歲了,健健康康,以前的病似乎不治而愈,因為沒有任何他們看病的記錄……所以我們懷疑,是不是有什麽神秘的力量,掌握了一種我們所不知道的先機技術……這種技術能夠快速恢複人體受損細胞,從而達到治愈外傷內傷或者人體病變什麽的問題……”
這個疑團在陸席城的心裏徘徊已久,隻是沒有像方部長這樣,用這樣清晰思路表達出來。
他思考問題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想要點燃一支煙。
但是現在他在醫院裏,顯然沒有這樣的條件。
於是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右手,手臂上傳來的痛感提醒他,現在他隻是一個傷患。
他咬了咬嘴唇裏麵的肉,說道:“你們還掌握了什麽其他的信息嗎?”
方部長說:“具體的還沒有……但是最近事情好像特別多,全世界各地都有突發事件,我的手下都派出去了,忙得腳不沾地。”他頓了一下,“如果這是一張網的話,那一定是一張很大的網,幾乎覆蓋了全世界。我們會加緊調查的。”
陸席城和方部長不是在同一個係統,有關這些情報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不過就他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鬱景濤一定是一個點,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他們所知道的奇跡康複的人。
陸席城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上頭問我的觀點的話,我建議對鬱景濤實行監控。另外,也可以查一查還有那些病例是莫名其妙就好了的。‘神秘人’竟然以這種方式在我們內部安插棋子,那肯定別的部門機關或者別的什麽行業也還有,說不定世界範圍內都有,我們隻要鎖定這個方向,就一定能查出問題。”
方部長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方向,我們的意見也是如此。不過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具體的部署工作還需要進一步協調規劃。”
當然,這是上麵總指揮的問題,陸席城頂多能盡點綿薄之力。
兩位部長走之後,陸席城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在整個大世界麵前,個人就算矯勇善戰,可是存在感還是太渺小了。
他恨不得自己能馬上痊愈,立即投入到工作之中。
可惜,現實生活始終沒有雞湯故事來得勵誌,他正心煩呢,來送晚餐的白靜姝竟然將顧瑤瑤給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