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麒一走,這個角落裏便隻剩下宋槐跟王潔兩個人。
王潔大概很失望,“今天這相親真是安排得爛透了!有誰會把相親安排在慶功宴上啊!”
宋槐本來也在撥弄手機,聞言,抬起頭來。
“在你的想象中,上流社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王潔露出想象的目光,說:“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豪車豪宅,外加奢侈品和商業大樓,大約是這個樣子吧!”
宋槐說:“那不就結了!我們現在正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中,如果你不能夠適應,還是趁早放棄你那個夢想吧!”
王潔被宋槐一噎,卻不能發作,無意識地拿了個勺子放在嘴中咬著,“可是都沒有人理我們啊,兩個漂亮的女人在宴會上坐冷板凳……!”
宋槐說:“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成為主角!而這裏是宴會,不是酒吧,不是你穿得漂亮就有人來勾搭你的!這裏看的是實力和身份地位。你想要成為主角,就需要更多的努力!”
“要怎麽努力?我看我就算蹦達一輩子,也夠不著他們!”王潔兩眼望天花板,露出一個傷腦筋的神情。
宋槐將她的臉扳正來。
“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這會怎麽突然變笨了?如果你還認定那個男人,現在就去找他!說不定他正是給你一個單獨和她相處的機會呢!如果你不能坐冷板凳,那就考慮別的人,比如文中尉,他真的很不錯的呢!”
大約人都是這樣,見過了合心意的那一個,其他的就算再好,也隻能算是將就。
王潔不想將就。
而宋槐將披肩取下來,端上一杯酒,準備走了!
“唉,你要去哪裏?”
宋槐說:“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唄!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才不要在這裏坐冷板凳!”
說著,然後深吸一口氣,收腹挺胸,臉上掛上笑容,走了過去。
“唉,你還真敢去啊!那我呢?我怎麽辦?!”王潔懊惱地嘟起了嘴唇,在進與退之間猶豫不決。
宋槐的心情遠沒有她表現的那樣平靜。
現在她所要走過去的,並不是眼前這段距離,而是橫在前麵的一座不可愉悅的高山——畢竟,她說要麵對的,是兩個真真正正站在世界最頂端最強大的男人。
人群裏,龐麗清正在跟陸席城說話。
她年齡大約四十多歲,因為穿著軍裝的關係,妝畫得很精致,但是素雅,有一種不分年齡的美,兼具少婦的風韻和少女的容貌,跟電視上看到的很有出入。
因為唱歌的關係,她的聲音也很圓潤清脆,非常動聽。
“所以說,你結婚了?”
陸席城說:“正是,因為時間倉促,所以還沒來得及公布。”
“那可真是遺憾了……”
宋槐也不知道他們之前在討論什麽,趁機叫了一聲:“席城。”
她一出聲,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陸席城向她招了招手,她便站到陸席城身邊,大方笑盈盈地讓大家看著她。
陸席城介紹道:“這位就是內子了。小槐,叫人,龐團長,方部長,雷部長。”
宋槐一一地叫過去,她感覺龐麗清的視線很微妙地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怪異,出於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位龐團長好像對她抱有敵意。
她不會是打陸席城的主意吧?
就算她保養得再怎麽年輕,可是真實年齡就擺在那裏,和陸席城相差了至少有十多歲呢!
事實上,宋槐那隻是一閃而過的念頭,因為方部長立即對她說話了。
“宋小姐,上次的事情你也參加了,辛苦了!”他是那種隻要他的眼睛看著你,就好像已經攝去你魂魄的人。
宋槐匆匆跟他握了一下手,完全不知道自己嘴巴裏說了什麽,完了隻能感覺到自己指尖留下幹燥溫暖的觸感。
有些悻悻地收回手。
因為她的突然插入,原本熱鬧的場麵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
正好,負責主持宴會的司儀在前方的小台子上拿話筒試了一下音,宣布宴會開始了。
一群人便擁著兩位部長往前走。
龐麗清好像故意晚留了一下,對陸席城說:“陸隊,你的調令應該很快就會下來了,到時候我們再聊!”
陸席城說:“一定,到時候,我會去府上拜訪的。”
龐麗清笑道:“那我們說定了。”
說完,她別有深意地看了陸席城一眼,才轉身走了。
等龐麗清走遠了,宋槐才小聲地問陸席城:“什麽調令?”
陸席城說:“剛才雷部長說,年後我可能會調回京城吧!這事我們稍後再說,現在先去吃飯。”
調回京城?
那不是把她的計劃全打亂了,她才去公司上班幾天啊!
宋槐的心情變得亂糟糟的。
這時候,迎麵走來了一位穿著軍裝端著托盤的俏麗服務員。
陸席城隨手把酒杯放在經過的服務員托盤中,那服務員還對他笑了一下。
陸席城突然覺得她這個笑容有些怪異,大約是某個想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吧!
陸席城心裏嗤笑了一下,牽著宋槐的手就往座位走。
這個時候,主幹道上隻剩下宋槐、陸席城、服務員,以及龐麗清四個人。
龐麗清略走先幾步,看見已經回到座位的蕭海南,似乎覺得他有些眼熟,還朝他點頭露了一個微笑。
蕭海南的身邊坐在王潔,他正在喝水,看見龐麗清向他笑,他也點頭示意,但是反應冷淡。
一切都毫無征兆。
那位擦身而過的服務員突然從托盤地下抽出一把刀。
蕭海南隻看見寒光一閃,本能地叫了句:“小心!”
宋槐一愣,下意識地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她隻能看見蕭海南驚得睜大的眼。
匕首仿佛一條毒蛇,閃爍著幽藍的寒芒,以刁鑽而隱蔽的角度往宋槐的揮去。直取咽喉。
陸席城全身寒毛立起,這是他多年來生死間磨練出的本能,眼角餘光瞟見一道寒光,下意識飛起一腳,正好踢向服務員的手腕。
服務員反應極快,手腕一轉,匕首向陸席城的小腿劃去。
那把匕首,或者應該稱做短刀刀身修長,尾端帶了一點圓弧形,極其鋒利,幾乎一沾到肉就會自動吃進去。
陸席城隻看到這些,來不及閃避,就感覺到小腿上一陣涼意,隨即鮮血從自己小腿處噴湧而出。
那一瞬間,他根本感覺不到疼,但是腳下一輕,仿佛全身的熱血都向受傷處湧去。
憑借多年上戰場受傷的經驗,陸席城覺得他的小腿骨可能被劈斷了。
但是他根本來不及多想,那位刺客應該是來刺殺宋槐的,見一招失手,立即又轉身揮刀向宋槐刺去。
宋槐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隨即陸席城整個身體向她撲來——
宋槐被突然的重量差點撲倒,腳下一崴,隨即劇痛傳來——她支持不住,和陸席城雙雙倒在了地上。
陸席城的胳膊上也挨了一刀。
那一瞬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就像電影的慢鏡頭。
會場上亂成一團,無數的人向他們這邊湧來。
蕭海南奮力擲出酒杯,杯中的茶水灑向服務員的眼睛,服務員本能地伸手一擋。
隨即,她手中的刀去勢不減,看到事情敗露,她自知沒有活命的機會。
順勢將刀直直插入自己的心髒。
有人大喊:“攔住她!”
但是已經晚了,服務員倒在地上,帽子掉下來,露出她滿頭的黑發和一張清麗白淨的臉。
她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嘴角逸出一抹鮮血,直接斃命。
王潔這時候才從驚詫中醒過來,奮力擠進人群,將宋槐扶起來。焦急地問:“你有沒有事?”
宋槐說:“沒有,就是崴了下腳!”她顧不得王潔,轉身去看陸席城。
誰知她才抬起頭,就又被躺在地板上的陸席城一把按進懷裏。
晃眼間,陸席城的臉上十分扭曲,聲音也透著難受的沙啞:“我沒事,別看!”
宋槐被按在懷裏,自然看不見,但是王潔往陸席城的身上一看,驚得大呼一聲,本能地捂住了嘴,眼睛睜得老大。
陸席城胳膊上的那一刀傷口很深,鮮血成噴霧裝從傷口處噴出來。而整個小腿骨直接被劈斷了,隻還在一側連接著些皮肉。現在,那一截小腿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橫在地板上,而傷口處血流如柱。
“查!快點去查,竟然有人能混進這裏,看看凶手還有沒有同夥!”有人大喊,一瞬間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會場全部戒嚴,這些軍人都訓練有素,自覺地奔向各處。
兩位部長麵沉似水,看見陸席城腿上恐怖的傷口,心情都很凝重。
宋槐顧不得外界的什麽反應,她被陸席城牢牢按住,隻覺得他身上粘呼呼的溫血不斷流出來,幾乎打濕了她的整個胸口。
她心裏又急又怕,偏偏陸席城將她抱得死緊,她掙不脫,隻能聽見陸席城心跳一下快過一下,鼓動著她的耳膜。
她的眼淚一下流了下來,嗚咽道:“到底傷得怎麽樣,你讓我看看啊!”
陸席城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竟然有些氣若柔絲,但他還在宋槐的頭頂吻了一下:“別擔心,我受了點傷,但是不會死的……”
他說完這句話,隻覺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陸席城,陸席城,他怎麽了?”宋槐無助地問。
“怎麽會暈?”有人問道。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陸席城身上的傷雖然恐怖,但是並沒有傷及內髒,即便瞬間流血過多,但也不至於讓一個特種兵立即昏過去才對。
蕭海南踏前幾步,盯著地上那把匕首,又看了看女刺客開始發青的臉色,心頭一顫。
他輕聲說:“刀身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