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打針
陸席城現在一看到宮廷禮儀這一套就來氣,喝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慢吞吞的!你們平時怎麽伺候主人的?”
管家笑得挺和善,說出來的話卻想一把軟刀子,“主人很少在這裏,我們平時都是按部就班,各行其是,習慣了一板一眼地按規章製度辦事,所以……”
“那以後就多加練習!”陸席城說這話,語調已經冷到冰點。
如果這是他的手下,或者他家的傭人,他早就軍法處置了!這麽磨嘰龜毛,還敢有理!
不過這不是他的地盤,犯不著費那心思!
淩厲的眼神閃了一下,親自接過女仆手上的托盤,放在床頭。
管家在後麵問:“陸長官,還需要什麽服務?”
陸席城冷聲說:“醫生留下,至於你們其他人,現在人質已經找到了,我們的戰士都忙了一兩天,你們去做頓好的,好好犒勞一下!”
看管家麵露難色,他沉聲喝道:“有問題嗎?”
管家似乎思索了一下,重新掛上稱職的笑臉:“城堡的開支每天都有定額,這得請示主人——不過主人很好客,我想他會答應。”
陸席城簡直要炸毛,俊臉一沉,大聲喝道:“那還不快去!”
管家一鞠躬,率領女仆,走了!
陸席城一路淩厲的刀眼相送,心裏盤算著怎麽將他的主人繩之以法!
其實戰士們並不缺少吃食,隨便叫家餐館就可以!
但!
他就是很不爽!一定要折騰他們一下!
人群散去,臉色稍霽。
陸席城轉過身來,準備給宋槐喂粥。
怕宋槐吃得不舒服,他還拿了兩個又大又厚的枕頭,塞在宋槐的身下。
“靠著!”命令!
宋槐靠上,枕頭軟綿綿的,承托著她堅硬酸痛的背,挺舒服,便給了陸席城一個溫和的笑臉。
陸席城拿起碗勺,用小勺子勺了一勺燉的軟爛的香菇雞絲粥,還裝模作樣地吹了一下,給宋槐送去。
“你餓太久了,腸胃萎縮,一下不能吃太多和太硬的東西。先吃點粥,墊墊肚子!”
宋槐看他大手配著精致的骨瓷碗勺,粗糙與精致、黑與白、強硬的身姿與溫柔的神情有著強烈的對比。
這一幕讓從來沒有被人伺候過的宋槐心裏莫名地感動。
張口接了,忍不住調笑:“陸長官,你伺候過人嗎?”
陸席城話說得硬梆梆的,眼神卻溫柔:“有誰能擔得起我的伺候?!”
又一勺粥下肚,“那我豈不是很榮幸?”
伸手將粘在嘴唇外的粥汁抹掉,“伺候一下老婆,這也是應該的,再怎麽說,這幾天也是我拖累了你。不過,等喂飽了你,就該我吃了!”
邪惡地揚了揚眉!
宋槐顯然沒有能夠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層含義,想到這幾天的凶險,心情重新肅正起來。
“你也不用憐惜我!我長這麽大,就屬這幾天過得最有意義。不是有句話說嘛,‘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就算之後我這輩子什麽都沒做,老了也可以向子孫吹噓一下,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巴古,是在我的協助下找到的。”
宋槐這句話是真情感悟。
此次,過程雖然凶險,期間多次埋怨陸席城,想要放棄。但是結束之後,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一種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滿足感。
陸席城舀著粥的手一頓,怪她口不擇言。
“胡說!做我陸席城的老婆,怎麽可能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以後我的功勞都算你一份!”
“那這在古代,豈不是‘誥命夫人’?”
陸席城咂咂嘴,兩眼一瞪,“可以這麽說吧!”
說得就跟真的似的。
不過此情此景,宋槐願意相信他說的話,也不想去深究兩個人之間的真正關係。
*
他們在這裏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把一個劫後餘生的場麵弄得仿佛蜜裏調油一般。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醫生頓時覺得自己,很亮。
他還是之前給鬱景濤診治的那一位,城堡的家養醫生,本來對陸席城就沒什麽好印象。
現在,看見另一個人質還沒有找到,而陸席城隻顧在這裏哄老婆,越發覺得陸席城是色令智昏,難當重任。
心中對他十分不屑!
沉聲插言道:“長官,我是現在給病人看病,還是等你們喂飽了我再來?!”
話裏濃濃的不滿,如一場蕭瑟的秋風,把整個房間都灌滿了。
宋槐頓感身旁的男人身體一僵,臉色一冷,整個房間的空氣直接由秋季過度到冬季了!
陸席城怎麽說都是太子爺一樣的人物,在部隊裏,位高權重!
在家裏,也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鳳凰蛋,這些異國他鄉的家奴竟然敢輪番來挑戰他的權威!
果真是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但看太子爺怎麽發飆吧!
陸席城沉穩如山的身姿慢慢轉動,周圍的空氣隱隱形成暗流。
但宋槐沒想到,他隻是狠狠地剮了醫生一眼,還把她身邊的位置讓出來。
忍氣吞聲道:“你現在看吧!”
宋槐驚奇:這是為了那般呐?
陸席城擔憂的眼神傳達出一種訊息:她的身體更重要!
宋槐的心裏頓時感動!
這個暴醫粗魯地翻了翻宋槐的眼皮,又讓宋槐像吊死鬼一樣,將舌頭伸出來給她看。
宋槐一一照做了。
醫生臉色深沉,眼神帶著一種不屑的冷勁!
不置一詞,莫測高深。
然後,那一雙魔爪居然伸進被子,將她的小手抓出來。
宋槐想著,那是要號脈吧!
號脈就號脈,醫生看病,這也正常。
誰知,那醫生並不號脈,拿著她的手,將袖子捋起來,左看右看,最後,居然還要伸手來解她的衣扣。
這下,不但連陸席城發飆,連宋槐都不爽起來。
一手將領口抓住:“你要幹什麽?”
醫生白了他一眼,“當然是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外傷!”
“看外傷不需要脫衣服!”
“不脫衣服我怎麽看?!”醫生答得理直氣壯。
宋槐還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麽操蛋的回答,這流氓耍得,真是——
臉上扯出一個虛假的笑容,非常和藹可親地道:“在我們中國,看病講究‘望’、‘聞’、‘問’、‘切’四個字。以前太醫幫皇帝的妃子看病,不僅需要隔簾觀望,還隻能懸絲診脈,就能確定病情!醫生,請問這四樣,你會哪一樣?”
醫生的中文都隻是半吊子,聽宋槐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堆,那些很具有中國文化底蘊的“隔簾觀望”和“懸絲診脈”根本聽都沒有聽說過,哪裏能理解。
將臉一沉,“我是西醫,不是你們的中醫,不懂得你說的那一套!如果要我看病,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宋槐對著醫生的眼睛,突然一拳過去。
“那你可以去吃屎了!吃屎知道嗎?Eatshit!”
醫生突然受到攻擊,而且還被侮辱,氣得一手握住被打的眼睛。
“你怎麽打人!太粗魯了,竟然不懂得尊重醫生!”
宋槐甩了甩打疼的手臂,萬分不屑地道:“我看你表麵上是個庸醫,實際上是個流氓!就憑我的身份,讓你看一眼都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滾吧,我不需要你看!”
醫生冷哼一聲,“哼!要不是你們用強製手段,你以為我稀罕啊!”
竟然還不知死活!
宋槐朝陸席城露出一個甜蜜蜜的笑臉,柔聲道:“阿城,這人不是最後接觸鬱景濤的嗎?我看他很有問題!說不定是他自己沒本事,將人給醫死了,所以將人質藏了起來!我看,調查人質的下落可以從他入手!”
陸席城早看這人不順眼,剛才是顧念著宋槐的身體,才忍氣吞聲。
現在宋槐發話,哪還有不遵從的道理?
將臉一沉,大聲喝道:“來人!”
一直守在門外的文麒聞聲立馬竄進來,大聲答道:“首長!請指示!”
陸席城將手指往醫生那一指:“此人是最後接觸人質的人,將他帶下去,嚴加拷問!”
“是!”文麒瘸著腿還啪的一聲,將軍禮敬得十分有氣勢!
他一揮手,立即有兩個突擊隊員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將咒罵聲不斷的醫生給拖下來。
人群散去後,陸席城本來看著宋槐寵溺的眼神慢慢沉下來。
“小蹄子,將醫生弄走了,誰給你看病?”
宋槐說:“他會看病,豬都會飛天了!我一沒被打,二沒被虐,哪有什麽病!不過是餓了兩天,有些虛弱罷了!你要是不放心,給我掛點葡萄糖就可以了!你會打針的吧?”
特種兵,關鍵的時候,急救很重要!
陸席城當然會打針!
剛才看這小蹄子發威,心情還不錯!
想來,他陸席城隨便撿來的女人都還不賴,巾幗不讓須眉,有那麽一兩分英氣!
但是,竟然敢越過他發號施令,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會打針!但是以後,我的事情,你不能擅作主張,也不能越俎代庖!”
宋槐拉長了語調說:“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看他敢對你不敬,心裏不爽嘛!”
這悶騷的男人,剛才高興得連嘴角都忍不住揚起來了,竟然還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