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切磋
蘇白宣耳朵尖的很，字字句句都聽到了。趁著家裏人沒注意，蘇白宣身形一閃便溜走了。
經過上次夜談，這地方她走的輕車熟路。在花園附近，蘇白宣找到了紀墨凡以及又蹲在樹上的黑鷹。這黑鷹明明是侍衛，總搞得自己像暗衛一樣，蘇白宣有時十分的不理解。
足尖一點便也上了那棵樹。
“嘿，小烏鴉。”黑鷹總穿著一身黑，蘇白宣禁不住逗逗他。
“我叫黑鷹。”這女人，怎麽又來了，黑鷹腹誹道。
“哎呀，差不多。你家主子這是……練劍呢？”黑鷹沒搭話且翻了個大白眼，這不是明知故問麽。鼻間聞到一股飯菜香自她拿的籃子裏散發出來，禁不住深深嗅了一下。
說實話，自打他和紀墨凡搬來這裏，吃飯一直是個麻煩事兒。以前在宮中從不用操心這些，出來了還真為柴米油鹽擔憂。主子不喜有外人，於是到現在也沒招個廚娘做飯，自己隻能每天來回跑上將近二十裏的路程去酒樓。路程一遠，飯的味道就不怎麽好了。
黑鷹細微的舉動哪能逃過蘇白宣的眼睛，她便知道自己定不虛此行。
正練劍的紀墨凡聽到了樹上的動靜，倒也不慌張。劍尖挑起地上的小樹枝，隨意一撥，樹枝便變了方向朝著樹上聲音傳過來的方向飛去。
蘇白宣武功頗高，隻偏了偏身子，便躲過了襲擊。可憐了黑鷹，樹枝速度太快，他反應時間略長，動作也就有些急促，險些從樹上掉了下來。
蘇白宣也是來不及同情他。把籃子向他懷裏一塞，順手取了他的佩劍，飛了下去。
蘇白宣今天的裝束和村裏的姑娘並沒有什麽差異。粉色的粗布衣裳，頭上別了一隻紫檀簪子，剩下的頭發編成了一條長長的辮子，整個人顯得極度的利落。
明明是普通的裝扮，在紀墨凡看來，也是驚豔的。這種感覺很奇妙，每次見她都會有新感覺，嬌俏是她，魅惑是她，清新佳人還是她。這種感覺他確是不懂，很多年後，蘇白宣告訴他，這叫拆盲盒的樂趣。
卻說兩人皆持劍而立，風吹過來，花瓣漫天飛過。
蘇白宣挽了個極漂亮的劍花，與紀墨凡兵刃相接。以黑鷹的角度，兩大高手比武切磋，上下翻飛，場麵罕見且過癮。隻是紀墨凡不曾真正使用殺招，總也留幾分餘地。
蘇白宣步步緊逼，招式越來越刁鑽。五十招，兩人錯身而過的同時，紀墨凡左手一轉，蘇白宣稍不甚便被奪走了兵器，高下立見。
輸了一招，蘇白宣也不惱。對方劍都駕到她的脖子上了，卻還在自顧自的欣賞美人。真是百看不厭，越看越喜歡呀。
“紀公子都不吝賜教，為表感謝，怎麽說我也得請你吃飯呀。小黑鳥，快下來。”衝著還在樹上的黑鷹說道。
黑鷹對於蘇白宣給予自己的稱呼，實在是有些敬謝不敏。不自覺的就翻了個白眼。提著籃子，也飛了下去。
“我叫黑鷹。”他心裏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提醒她，再亂給自己取名字，非得和她打一架不可。但是他沒有想過，以他的武功，估計是被揍的那個。
這時的蘇白宣卻沒什麽心情逗他，把籃子接過來，劍送回到他手上。臉色有些不好看。轉身時卻又恢複如常，叫人看不出真實情緒。
雖然隻過了五十招，為了不露出破綻，紀墨凡剛剛是硬撐著快刀斬亂麻結束了比試。此時血氣上湧，手腕也有些微微發麻，嘴裏傳來一股血腥味。
漸眠發作了。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就開始對身體造成了傷害。漸眠這東西，其實是皇家秘藥。很多時候，皇帝想殺誰卻又不讓其馬上死或者是為了折磨就會暗下此藥，這是朝廷心照不宣的秘密。
中漸眠者，前期並無異常，但身體會莫名漸漸虛弱，一年後四肢午夜時便會時常出現錐心刺骨之痛，三年間毒至內髒，如同廢人。很多人其間受不了這許多苦，便自殺了。
張崇聯合各大臣進言，讓皇帝給紀墨凡下此藥，可看出他們對其有多忌憚。
這時蘇白宣已默默無言的把飯菜放到桌上，去廚房給他們取了碗筷。
“你們先吃吧，放心，無毒的。吃完了東西讓黑鷹把籃子給我送回去便好，我先走了。”一句話也沒多說。
黑鷹隻當小姑娘是輸了比試，心裏不痛快，根本也沒把她情緒的變化放在心上。紀墨凡心思細膩，其實看了出來，隻是他此時氣息不穩，巴不得她先離開。她既然沒有打算說，他便也不打算問。
出了紀宅，蘇白宣的臉黑的似乎都能滴出墨來。她很清楚，論武功，她與紀墨凡其實不相上下。隻是她跟師傅學的杏林折枝手要是用了，很容易出現破綻被識破，於是隻用了些常見的招式。
但即便這樣，紀墨凡的退步依然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因為紀墨凡根本不用隱藏實力，他的招式，本來就是集眾家之長，沒有固定章法。可三十招過後，她已經感覺到他氣息不穩。
受傷了？還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必須要查清楚。來到一片茂密的樹林裏，吹了一聲隨身帶的哨子，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一隻遊隼便飛到了蘇白宣的肩膀上。
遊隼認主且凶猛異常，飛的極快不易被射殺。因此這隻遊隼是蘇白宣養來和銀針山莊通信之用。用身上帶的炭筆在布條上寫下命令，讓山莊的人細查紀昭離宮之前發生的事，隨後將其綁在遊隼的腿上。以銀針的能力，三天時間，足夠。
這三天，蘇白宣情緒很不穩定。又怕渾身的戾氣嚇到家人，就隻能忍著，話也說的很少。後院裏的雞鴨都遭了殃，蘇白宣逮到哪隻便做哪隻。手起刀落，連蘇白河都怕了她幾分，把話都和著雞腿默默咽進肚子裏，不敢多說一句話。
紀宅送飯時，也隻是把飯放下就走。黑鷹也很奇怪，這女子做飯是很好吃，就是這脾氣太差勁了。不就輸了一次嗎，公子武功這麽高，打不過她才不正常吧，真是小家子氣。對於蘇白宣的態度，紀墨凡反倒不置一詞，很是沉得住氣。且每次都把飯菜吃光，完全不像在宮裏，一個菜不能吃超過三筷子，怕是有人暗害自己。宮外的日子，真是平靜且肆意。那麽失去點東西，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