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能提前看到人的死亡

  娘送六爺爺去山上直到中午才回來，她一進門就問，“陽陽啊，你咋一個人回來了，咋就不等娘？”。


  我看著一臉汗水的娘鼓起了勇氣，說，“娘，我今天看到兩個勇狗了，一個勇狗跑遠了，一個勇狗還在六爺爺家的槐樹下立著。”。


  “啥？”娘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看著我，“陽陽，告訴娘，你昨天早上確定看到了兩個六爺爺，一個在院子裏掃地，一個在給你拿糖？”


  “嗯，娘。”我肯定的應了一句。


  娘又問，“你確定今天看到了兩個勇狗，回答娘。”。


  “嗯，娘。”我又肯定的應了一句。


  娘的臉色頓時就不淡定了，喃喃自語了幾句，“糟了，看來這就不是巧合了，難道封印被破了能提前看到認的生死？不行，我得上勇狗家去一趟。”。


  娘說完到廚房洗了把臉，風風火火的就出了門。


  娘自言自語的那幾句話我是聽清楚了的，她在說我額頭人中穴的封印被電影院遇到的那個小女孩一口唾沫給破了，能提前看到人的生死。


  娘走後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提心吊膽的在等娘回來。說實話，我是真的不想勇狗有啥事，也不想我像娘說的那樣，能提前看到人的死亡。


  天黑的時候娘才回來，她苦著一張臉，一進門就坐在板凳上不吭聲。


  娘不是去勇狗家了嗎，怎麽回事？娘在我麵前很少那樣子，看得我幾次張嘴想問娘到底怎麽了，卻又不敢問。


  娘為啥苦著一張臉很快就有了答案，沒一會功夫勇狗他媽就拉著勇狗上我家來了。這個沒多少文化的農村婦女一進門就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叫你家陽陽這個小逼崽子給我出來，我家勇狗就算不跟他玩，他也不能詛咒說今天看到他的魂了吧……以後再敢亂說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勇狗他媽是村裏出名的潑婦，跟小虎他媽美貞在世的時候有得一拚。那個時候我畢竟還小，見她那個凶樣嚇得一溜煙躲在了我娘身後。


  娘站起身護著我，語氣很平靜，“嫂子，我這不是聽我家陽陽說看到兩個六爺爺，六爺爺他老人家就走了這事才上你家好心提醒你啊，你咋還上我家罵上了。”。


  勇狗媽本就不是個善茬，根本就沒聽我娘說，叉著個肥腰繼續大罵，“你有這麽好心？上我家來告訴我，你家小逼崽子看到了兩個勇狗，你生的什麽逼崽子，一天到晚就是咒人死，有人養沒人管的東西！”。


  她這一罵不要緊，把全村的人都給罵了出來看熱鬧。


  我娘一看情況不對，好話說盡才讓勇狗他媽止住了罵聲，拉著勇狗走了。臨走的時候她還放下狠話，說但凡他勇狗有一丁點零星的事，她還會找上門來。


  勇狗媽拉扯著勇狗走後，圍觀看熱鬧的村民才散了，娘靠著牆壁無力的在板凳上坐下了，她看著我，“陽陽啊，以後這事咱娘倆得注意了，就算你以後再看到啥，也不要說了。你看，我這不是擔心勇狗會出事嗎，好心上門給他提個醒，哪曉得好心沒好報，勇狗媽還罵上門來了。若是勇狗真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家就沒有寧日了。”。


  看著娘擔心的樣子，我有點心疼，張了張嘴，“娘，我也不想說的，我這不是看自己見到兩個六爺爺六爺爺死了擔心勇狗會出事才跟你說的，他媽怎麽可以這樣，就算勇狗死了又管咱們啥事啊……”。


  “你胡說八道啥？”娘一把站起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來了倔脾氣，掙脫娘的手，後退了一步，看著娘，“我沒有胡說八道，若像六爺爺那樣子我真能提前看到人的生死，她家勇狗可能還真是要死了。”。


  “你……，不許你再胡說，陽陽！”娘看我這樣子氣得不輕，但緩了緩又放低了聲音，柔聲說，“陽陽，好了好了，咱不說這事了，”。娘出了門，出門的時候我隱約聽到娘說了句，“菩薩保育勇狗他逢凶化吉，啥事也沒有……”一會兒，娘經常去的那間小佛堂就亮起了燈。


  娘這人就是心好，可偏偏就是好心沒有好報。我也沒說錯啊，她家勇狗就算真的死了管我跟娘毛線的事，我隻不過剛好看到兩個勇狗而已，我也不想是吧，還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那晚，我睡得特別的不踏實，夢裏翻來覆去出現勇狗站在六爺爺家槐樹下朝我詭異的笑那情景。


  或許就像我後來知道的那樣，閻王要人五更死，絕不要留你到六更，勇狗還是死了，他是被燒死的，渾身被燒成了焦炭。所有的事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