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宮鬥不如做鹹魚> 99、第九十九章

99、第九十九章

  “臣、臣妾見過皇上。”恭妃麵上是明顯的驚駭之色, 回過神來之後笑容也十分勉強:“皇上方才的話語,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永宣帝未曾搭理恭妃,而是轉頭望向香茵。聽方才這個宮女的話語, 應當是對此次的事件不大知情了。再想一想上回恭妃犯蠢爭寵的時候,這位宮女是極力勸阻的來著。


  這後宮裏麵,並非沒有才智俱佳又忠心的好宮人, 隻是可惜會用的主子卻並不多。


  這樣一想, 永宣帝的思緒一偏,想起了蔣喬:如今蔣喬已經從沉春閣搬到了永熙宮,一應事情都在茗夏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辦完,不算辜負了他將茗夏指給蔣喬的那點關切。


  “最近,是哪個宮女伺候恭妃最多?”永宣帝將思緒回轉, 淡淡向香茵問道。


  香茵腦中急速回轉,迅速跪下叩頭回稟道:“回皇上, 從年節以來,就一直是香茹陪伴在恭妃娘娘左右,恭妃娘娘甚少點奴婢陪同。”


  香茵並不傻,如今這情況, 擺明了是恭妃又被香茹挑唆,瞞著自己想要謀害大皇子, 卻不慎被德妃察覺, 還引得永宣帝過來興師問罪了。香茵自認為對恭妃一直忠心耿耿, 但是要在自己性命沒有危險的時候。看永宣帝如今的模樣, 是不準備放過恭妃了。恭妃一次兩次瞞著香茵作死, 香茵覺得隻將自己給摘出來,沒有說出恭妃從前做下的事情,是最後一次的忠心了。


  “朕知道了。”永宣帝使了個眼色給一旁的何長喜, 見對方會意地走下去之後,才繼續對香茵說道:“大皇子如今平安醒來,想念二皇子得很,你就將二皇子帶去景福宮吧。”


  “是,奴婢知道了。”香茵成功將自己摘了出來,頗為激動地應了下來。


  香茵放下了心,恭妃卻急了起來:永宣帝發現了自己謀害大皇子一事,必然是要嚴加懲罰自己了。在這樣的緊急關頭,二皇子就是恭妃手裏麵的一道護身符,恭妃怎麽會叫二皇子在此時離開自己呢?

  “皇上,皇上!”恭妃瞬間朝著永宣帝撲了過去,半拽著永宣帝袖子,麵上是一副泫然欲泣表情:“臣妾當年那麽辛苦得生下了瑜兒,又親自撫養瑜兒長到現在,您怎麽舍得叫瑜兒和臣妾骨肉分離,讓瑜兒飽受思念母親的痛苦呢?”


  永宣帝卻是沒有半點的動容,他伸出龍爪,捏住了恭妃圓潤的下巴,眼底是一片平靜的深水:“瑜兒還小呢,再加上又那麽純粹。隻要遠離你幾年,瑜兒是不會記得你的。”


  恭妃駭然睜大了雙眼,萬萬沒想到永宣帝一開口就是這樣絕情的話語,連半點都不顧瑜兒了——那她可怎麽辦?

  眼見香茵就要走到門口,恭妃心中一急,直接頗為沒有形象地喊道:“香茵!你在本宮這裏這麽多年,本宮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你且看在本宮的麵子上,不要將瑜兒給帶到景福宮去!”但香茵卻沒有半點理睬恭妃的意思,仍舊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永宣帝手上一使勁,將恭妃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甩開,行至上首坐下:“雖然朕心裏有了決斷,但是朕還是要來親自問一問你——恭妃,今日碧梅園,你是否是故意邀請德妃母子賞梅花,實則是想暗中謀害大皇子?”


  恭妃因為剛才永宣帝甩手的動作,此時狼狽地跌坐在地上,聽聞永宣帝的問話,先前泫然欲泣的表情變作了淚如雨下——恭妃內心隱隱的後悔在此刻爆發。自然,恭妃後悔的不是自己鬼迷心竅去害大皇子,而是自己沒有將事情做得更加隱秘一些,以至於這麽快就露出了馬腳。


  還有那個芽兒,居然敢供出自己!恭妃有些咬牙切齒:等一下她就要立刻傳消息出去,讓陳家的人把這個吃裏爬外的賤/人的家人全給處理掉!

  “哭夠了?”永宣帝看著哭哭啼啼的恭妃,自覺自己的耐心即將告罄,神色頗為不耐地問道。


  “皇上既然有了決斷,又為何要來詢問臣妾呢?”恭妃更咽半晌,還是嘴硬道:“回皇上,臣妾並沒有想蓄意謀害大皇子——今天早上的那一場意外,不過是皇子們貪玩、宮人們疏忽才導致地意外罷了。”


  “證據確鑿,恭妃你居然還想抵賴麽?”永宣帝怒極反笑:“不論是那個叫芽兒的宮女,還是送去被下了毒藥的午膳的宦官,可全都指證是你恭妃的吩咐——你還有什麽狡辯的地方?”


  永宣帝話音剛落,就想起了方才在景福宮的時候,德妃對自己的話語,又看了看此時恭妃身上所穿的衣物,敏銳發覺恭妃此時換了一聲衣裳,就即刻冷冷吩咐道:“小壽子,你立刻將恭妃換下來的、今早所穿的衣服給朕拿過來!”、


  恭妃還在一旁有些搞不清楚永宣帝為何下了這道命令,但從方才永宣帝的話語中發現了些許不對勁的地方,連忙停下了更咽,向永宣帝麵露疑惑:“皇上,那個給景福宮宮人下毒的人,指認了臣妾?”


  恭妃不說還好,一說就讓永宣帝想起景福宮倒了滿地的宮人,心情愈加惡劣起來:那群宮人玩忽職守、愚鈍不堪,險些叫大皇子喪命,自然該被狠狠地懲處一頓,但罪不至死。


  “自然是指認你這個毒婦!”永宣帝狠狠地拍了拍交椅上的扶手:“為了不暴露自己斬草除根,一下子害死了十幾個宮人!依著朕看,連武興帝時的華貴嬪都沒有你狠毒!”


  武興帝算是永宣帝的曾曾祖父,其後宮裏的華貴嬪可是“名留青史”的毒婦。恭妃雖認自己起過一些不得見光的心思,但還不至於落到與華貴嬪一個檔次。


  “在皇上心裏,臣妾居然是和華貴嬪一樣的麽?”恭妃的嘴唇有些顫抖,無法忍受自己受到永宣帝這樣看待。


  “你居然自認為沒有華貴嬪狠毒麽?”永宣帝想起了孟太醫所說過的話,眉眼中是深深地嫌惡:“不但蓄意調走宮人,引得大皇子往有柳絮的地方走,還在茶點、果茶之中都下了會叫大皇子更容易引起咳疾的堅果!你甚至不惜利用瑜兒,在他身上弄了一層濃濃的花粉!”


  恭妃是越聽越迷糊,但還是堅持咬定大皇子貪玩的原因,在連連否認上述話語的同時,順便將調走宮人也給一塊否認掉了:“皇上!皇上!臣妾發誓,臣妾絕對沒有做過以上的行為啊!”


  恭妃尖利的嗓音剛剛收住,何長喜就和小壽子趕了回來。一人身後帶著被捆起來的香茹,一人手上拿著一大一小兩件厚重的華衣。


  恭妃扭過頭去,一眼就看到頗為心虛的香茹,腦子三轉兩轉,才察覺到一點香茹往日的不大對勁,但又不知所以然。


  “小壽子,你先說給朕聽一聽。”永宣帝用下巴先點了點小壽子。


  “皇上請看。”小壽子往前走了一步,在旁邊宮人的配合之下,將兩件華衣抖了起來,

  華衣是冬裝的樣式,最外頭鋪了一層厚厚的雪白絨毛。隨著小壽子等人的動作,無數撲鼻芬芳的細碎花粉從華衣中被抖落了下來。


  永宣帝立刻就想起了大皇子乳母曾說過的話,不由點頭:玦兒中下的衣裳上被蹭上的花粉,應該是瑜兒穿著華衣,纏著玦兒的緣故。


  恭妃看著眼前如細雪一樣紛飛的花粉,恭妃算是徹徹底底地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花粉,對哮喘病人來說也是發物——恭妃自然是知道這一點,才會特意邀請德妃母子前往碧梅園賞花,抱的就是讓大皇子不慎吸入花粉的小心思。


  可恭妃萬萬沒想到在自己的衣裳上添加上花粉啊!峽穀小說網 .xiagu.

  再想想永宣帝口中加了堅果的糕點和果茶,給景福宮宮人下毒的宦官,恭妃才發覺是有人悄然坑了自己一把,為自己做了許多細致工作。


  會是誰呢?恭妃不由冷汗涔涔,在腦海中快速地過著一個又一個妃嬪的名字——咬定大皇子貪玩的這個主意如今行不通了,永宣帝根本已經確認她是這些細致工作的主謀人了,唯有找出可疑的妃嬪,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恭妃大腦飛速轉動的時候,永宣帝示意小壽子退下,又轉頭點了點香茹:“這就是那個最近服侍恭妃最多的宮女?”


  何長喜福了福身,回道:“稟皇上,這位宮女就是香茹。”末了,何長喜又頗為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奴才方才去簡單問了問有關香茹的事情,發覺香茹是被陳家給送進宮來的。”


  永宣帝微微挑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恭妃尖銳的聲音猛然想起:“皇上!臣妾想起來了!今日早上,臣妾和瑜兒的衣裳都是香茹挑選的,臣妾完全不知道上麵還會有花粉這種東西啊!”


  “除此之外,臣妾對糕點果茶和下毒的事情,也是統統不知的啊!”恭妃伸手指向被捆住的香茹,不顧形象地爬到永宣帝身邊,神色慌亂又哀傷:“一定是有人買通了香茹,以此來陷害臣妾的!”


  永宣帝看得微微一愣:隻看恭妃的神情,似乎所說並非是假——難道是旁人做下了這件事情,然後嫁禍給恭妃的麽?


  香茹雖然被捆住了手腳,但並沒有被捂住嘴巴,此刻張嘴就嚷道:“娘娘,那些事情分明都是您吩咐奴婢去做的,怎麽到了這個時候全都推到奴婢的身上來呢?”


  恭妃就是再愚笨,也能看出來香茹是受了旁人指使的。


  “賤/婢!”恭妃雙目有些發紅,狠狠地盯著香茹,好像要上前生生把香茹撕開一樣。


  “娘娘,既然您不仁,就不能怪奴婢不義了!”香茹倒是一副英勇無畏的模樣:“雖然奴婢的家人在娘娘手上,但奴婢是不會受到娘娘威脅的!”


  “皇上,奴婢指證恭妃娘娘,蓄意謀害大皇子!”香茹咬著牙,仿佛豁了出去一般。


  恭妃再也忍受不住,頓時理智全失,向香茹撲了過去。


  “給朕按住恭妃!”永宣帝冷冷一喝:“事已至此,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什麽想要狡辯的!”


  恭妃的心一再墜落下去。對於恭妃而言,香茹的證詞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直接將整個事情都壓在了恭妃的身上。


  “皇上,皇上!臣妾承認是有謀害大皇子之心!”恭妃不顧一切地尖叫起來:“但臣妾隻是調走了宮人,引得大皇子前去柳絮那邊而已!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對於其他事情是一概不知道的!”


  恭妃在這邊尖叫,香茹也不甘示弱地揭開恭妃的老底:“娘娘,您不是從蘇貴嬪誕下大公主的那日就開始抱怨,說皇上來看二皇子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了麽?還說大皇子不過是個病秧子,怎麽配和二皇子爭寵愛呢!除此之外,您還不斷地說其他妃嬪主子是狐媚皇上的賤/人……”


  越聽,永宣帝的麵色就愈加難看。他知道恭妃心胸有些狹窄,但不想居然到了這般惡毒的地步,以至於怨懟皇帝、謀害皇嗣、嫉妒妃嬪……


  若是大皇子一事被恭妃做成功了,將來還不知有多少妃嬪皇子會遭到謀害呢。


  何長喜見到永宣帝看向在地上掙動的恭妃的目光裏滿是厭惡,立刻就乖覺地親自上前為恭妃在嘴巴裏塞上幹淨的木條,口中還十分有禮貌地說道:“恭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布條一塞進恭妃的耳朵裏麵,正殿裏令人耳膜不適的尖叫聲就停了下來。


  “將陳氏壓到鹹福宮的後殿裏麵關押。”永宣帝冷冷看了一眼恭妃,自覺後續的處理是一件麻煩事情:“等朕的聖旨下來,再行處置。”


  隨即轉頭指了指香茹:“一切聽從陳氏吩咐的宮人,全都杖斃,在宮人住的地方展示一天再扔進亂葬崗裏麵——叫那些黑心的宮人們看一看,助紂為虐、謀害主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何長喜趕緊應下,小心周全地服侍永宣帝上了龍輦,再留下小壽子處理鹹福宮的殘局。


  小壽子先是吩咐大力宮人們將恭妃送進後殿,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若是恭妃娘娘要一些水和吃食,你們記得不能耽擱。”


  雖然皇上口口聲聲稱呼恭妃為“陳氏”,但到底還沒有真正地廢掉恭妃,隻能將恭妃繼續當主子來服侍著了。


  隨即,小壽子就將目光落在了香茹麵上,憨厚開口道:“香茹姑娘,你且放心,皇上雖然要將你杖斃,但是你的家人們是不會因為陳家丟掉性命的。”


  “還愣著做什麽?將香茹姑娘拖下去吧。”小壽子輕輕叫手中的小拂塵一甩,已然有了幾分何長喜的影子。


  ————————


  永宣帝先去了一趟景福宮,瞧見大皇子和二皇子玩得極為開心,才放心地對德妃說:“這幾日,恐怕要麻煩你好生照顧二皇子了。除了你,旁人都不大放心。”


  德妃雖是應了下來,但麵上仍有驚魂未定的後怕之色:“皇上的吩咐,臣妾必然會竭盡全力去完成,隻是……”


  永宣帝瞬間意會了德妃的意思,平淡說道:“你放心,朕不會輕易放過陳氏的……隻不過,她畢竟是為朕誕育了二皇子,又在後宮中服侍了朕多年,朕決定留她一條性命。至於她所買通的宮人,朕已經全都吩咐杖斃了。”


  德妃向永宣帝行了一禮:“臣妾多謝皇上為臣妾做主。”


  “德妃不用多禮,朕就先回建章宮了。”永宣帝扶起了德妃,就馬不停蹄地往建章宮趕,準備在晚膳之前處理好這件事情的結局。


  而當永宣帝回到建章宮的時候,發覺慈安宮的陳嬤嬤已經等在門口了。


  “陳嬤嬤怎麽到這來了,可是母後有事情?”恭妃之事估計早就傳到慈安宮去了,故而此番見到陳嬤嬤的永宣帝並不感覺驚訝。


  陳嬤嬤按照規矩行了一禮,隨後就搖頭說道:“太後娘娘聽說了恭妃的事情,所以親自來問一問皇上。因著皇上許久未回來,太後娘娘就坐在裏麵等了。”


  永宣帝有些厭煩地撚了撚手心:剛剛處理完恭妃的糟心事,現在還要應付許太後。


  恭妃自作自受,許太後是不會看這種蠢人半眼的,那麽許太後隻為一個目的而來——二皇子的歸處。


  再算算時間,端妃的病,也應該痊愈了。


  永宣帝雖然心中對許太後的到來無比厭煩,但麵上卻是一派和如春風的笑容,和陳嬤嬤一道走進了建章宮的正殿。


  “兒臣見過母後,讓母後久等了。”永宣帝拱手向許太後行了一禮。


  “哀家等的不久。”許太後笑意溫和:“隻是不知道恭妃之事,真相到底如何?”


  永宣帝心底嗤笑了一聲,口中耐心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早就知道的許太後說了一遍,隨後淡淡道:“恭妃犯下如此多的惡事,必然是罪無可恕的,但因為誕育皇嗣,朕隻打算把恭妃廢作庶人,永遠安置在鹹福宮的後殿之中。”


  “那二皇子呢?二皇子畢竟還小,攤上這一個生母也是不容易。”許太後果然提及二皇子,眼角眉梢間都是對二皇子境遇的感歎。


  “從今往後,二皇子的生母就不是恭妃陳氏了。”永宣帝在來時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如何安排二皇子的去處:“這樣惡毒的妃嬪,不配作皇子的母親。”


  “哦,皇帝已經想好了麽?不知將來誰是二皇子生母?”許太後聽見永宣帝的這句話,就知道自己想要撫養二皇子或者推薦端妃撫養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但是許太後也不打算強硬爭取,畢竟在施家一族被徹底鏟除之前,她和永宣帝是利益共同體,沒有必要為這等小事撕破了臉皮。畢竟二皇子天生癡傻、適合當傀儡,但能夠成功登基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現在如今要注意的,就是究竟是何人要撫養二皇子。如果是嫻修媛,那許太後必定是不會同意的。


  “是文妃。”永宣帝沉了沉聲音,向許太後說道。


  許太後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皇帝是指文充媛?”不僅要給皇子,還要給特意抬了妃位?

  “文充媛之前小產過一次,太醫說過往後極難懷上孩子——所以,朕原本就打算將來給文充媛一個孩子。”永宣帝緩緩說道:“母後可是有什麽更好的人選?”


  說起來,文充媛小產的事情和端妃也有一定的關係。許太後的眼神閃了閃,點頭道:“皇帝想得很周全,哀家是沒有意見的。”


  “母後沒有意見就好。”永宣帝也朝著許太後笑起來,眼神微微往禦桌上看去。


  “看來皇上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呢,那哀家就不在這裏打擾皇帝了。”許太後站起身子,在動步之前望著永宣帝深深說道:“隻剩下幾天了,皇帝。”


  永宣帝微微瞬間就明了了許太後的意思,輕笑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


  等天色剛暗下來的時候,建章宮全都點上了燈柱。


  永宣帝將後續送上來的奏章全部改完,心裏頗為鬆了一口氣。何長喜見縫插針,將司寢司的總管給領了過來:“皇上,該到翻牌子的時辰了。”


  永宣帝下午即刻就發了將恭妃貶為庶人,禁足在鹹福宮後殿的聖旨,但是並沒有將文充媛撫養二皇子並且晉為文妃的聖旨給下下來。按理說,永宣帝此時應當去瀟湘殿,將這個消息告訴給文充媛,叫她提前準備準備的。


  “去永熙宮吧。”永宣帝在心中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自己的心意選擇去蔣喬那邊。


  隻有在蔣喬那邊,永宣帝才能感到徹底的放鬆和愉悅。


  “何長喜,你記得去瀟湘殿一趟,告訴文充媛無事多去景福宮見一見二皇子。”永宣帝對何長喜輕聲吩咐道:“等你回來了,再服侍朕去永熙宮吧。”


  何長喜趕緊應下,腦袋一縮就往文充媛的瀟湘殿小跑而去。


  等到了瀟湘殿,何長喜就被文充媛的貼身宮女給請了進去。


  文充媛見了何長喜,不像旁的妃嬪那樣麵露客氣的微笑,而是依舊冷淡著一張蒼白色的臉。


  “何公公怎麽來了?若是本宮記得不錯,方才才從建章宮那裏傳來消息,說是今晚明貴嬪侍寢啊?”文充媛正倚在窗戶邊上懶懶地翻書,看向何長喜的目光全然都是拒絕:“若是皇上突然改了主意,那也不要來找本宮。”


  何長喜嘿嘿一笑:“娘娘您誤會了,皇上叫奴才來,是為了給娘娘傳一句吩咐。”


  文充媛的眉眼間這才放鬆下來,合上了書本,對何長喜露出幾分笑意:“可是皇上又要本宮寫詩作畫了?”這些事情文充媛愛做,自然樂意去做。


  何長喜見文充媛會錯了意思,就連連擺手道:“娘娘別著急,皇上吩咐娘娘的是多去瀟湘殿看一看二皇子。”


  文充媛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永宣帝此舉的意思。在思慮了片刻之後,文充媛朝著何長喜露出一個微笑:“本宮知道了,何公公回去好好替本宮謝一謝皇上吧。”


  “娘娘就放心吧——那奴才就不打擾娘娘了,奴才告退。”何長喜看見文充媛幹幹脆脆地應了下來,不由麵上一喜,十分恭敬地告退了。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心要叫您給撫養二皇子?”知畫小聲地問文充媛:“二皇子可是天生癡傻,娘娘不要再考慮考慮?”


  “本宮從前也見過幾次二皇子,雖然說傻傻呆呆的,但勝在乖巧可愛,不怎麽惹事。”文充媛卻是打定了主意:“而且,本宮要想向端妃和許家複仇,手上總是要有底牌的。”


  隻要她好生照顧二皇子,二皇子就會是她的一道免死金牌。


  “恭妃是因為二皇子才被晉為妃位的,如今恭妃做了這樣的錯事,皇上很可能直接將二皇子的生母換做別人。”文充媛悠悠地補充說道:“若真是這樣,那本宮晉升為妃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等到了那個時候,文充媛和端妃並列妃位,但文充媛的膝下育有二皇子,自然是能將端妃給死死壓製住了。


  “知畫,去準備一些二皇子喜歡的玩意兒吧。”文充媛哼著小曲,心情頗為愉快地吩咐下去。


  天上掉下來一個兒子,叫端妃知道的話,恐怕臉都要被氣歪了。


  ————————


  蔣喬得了永宣帝來永熙宮侍寢的消息,神色淡定地吩咐宮人們下去準備東西。


  錦瑟在一旁頗為擔憂地問道:“可是皇上壓根沒有察覺娘娘有孕的消息,不然怎麽會還點娘娘這兒侍寢呢?”


  茗夏在一旁噗嗤一笑:“如此一說,錦瑟你懂的可就不多了——誰說皇上點了事情,就一定會真的侍寢呀。”


  蔣喬習慣性地撫了撫小腹,溫和笑道:“茗夏說的對,皇上估計是白天糟心事情太多,想來聽一聽好消息罷了。”


  隻想想看這段日子大膳房和殿中省對自己的照顧,蔣喬就敢說永宣帝必然是知道了自己懷孕一事的。


  茗夏點了點頭:“娘娘的龍胎已經過了三個月了,也算是穩定了下來。加之馬上施貴太妃和順王就要離開京城,是個好時機。”


  茗夏對於前朝的事情有一種頗準的直覺,她認為施貴太妃離開京城,不但不會將煩擾帶走,還會將麻煩擴大到極廣的地方上去,甚至連後宮之中的目光都會被牽扯到。


  “算算時間,皇上應當來了吧?”蔣喬發覺永宣帝似乎很喜歡自己在門口等他,每次都是算準了時間到門口侯著的。


  “娘娘將這個軟毛披風給披上吧,畢竟夜晚風涼。”自從蔣喬被診出有孕以來,茗夏算是徹底融入了老媽子這個角色,凡事都會不厭其煩地給蔣喬考慮。


  蔣喬看了一眼披風,是襯托自己膚色的金粉色,就歡歡喜喜地拿過來披上了,再由茗夏扶著前往永熙宮門口等待永宣帝的到來。


  不知為何,永宣帝覺得今日的轎輦走得格外地慢,周身的氣壓是越走越低。


  “皇上莫急,再轉過一個拐角,就到明貴嬪娘娘的永熙宮了。”何長喜敏銳地察覺到了永宣帝趨於爆發的心情,立刻上前回複了一句。


  永宣帝輕聲嗯了一下,在轉過拐角時就看見了永熙宮匾額下金粉色的身影。


  “皇上來啦!”蔣喬照舊小跑著迎了上去,笑容和嗓音都格外地甜軟。一身金粉色披風,在燭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將蔣喬襯得眉眼溫柔如雪。


  永宣帝下了龍輦,格外小心地將蔣喬給扶住:“漢白玉的石板有時候還是挺滑的,愛妃要小心摔倒才是。”


  蔣喬溫順地點了點頭:“臣妾記住了,保準以後走路都很小心,不叫皇上擔心。”


  隻和蔣喬短短說了這幾句話,永宣帝就感到自己的心情變得頗好,拉著蔣喬的手往裏頭走。


  “方才一看見愛妃,朕就發現愛妃長胖了——可是最近吃得太好?”永宣帝笑意吟吟,在穿過永熙宮大院的時候輕聲問著蔣喬。


  蔣喬的耳尖就是一紅,向永宣帝哼道:“臣妾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胖的呢!”隨後又用沒被抓住的那隻手擰了擰身上的衣服,嬌怯道:“等進了屋,臣妾就告訴皇上原因。”


  永宣帝抿了抿要上揚的嘴角,悶笑著回答了一句:“愛妃可要說到做到。”說罷,就一腳踏進了永熙宮的正殿。


  一進去,永宣帝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感覺。那是在沉春閣時的溫馨感,並沒有因為驟然空曠的正殿而散去。不像有的妃嬪,晉升了主位之後,滿宮裏都是冰冷冷的感覺了

  “愛妃,朕問你一個問題。”永宣帝的滿意心情到了極點:“愛妃覺得,明昭容這個稱號好不好聽?”


  蔣喬被永宣帝這突如其來的一段話弄懵在了原地。


  明昭容?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