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修)
“皇上來啦。”蔣喬在龍輦前站定,行了一禮後便起身,仰頭望著坐在轎輦上的永宣帝。
美人大方活潑地露齒一笑,彎彎的兩汪秋水裏閃著歡喜的光,鬢邊柔軟粉嫩的芙蓉絹花霎時失了顏色,當真是人比花嬌,動人心扉。
永宣帝輕笑起來,自動忽略了蔣喬方才不算規矩的請安詞,從轎輦上下來,拉著蔣喬進了東側殿的門。
“你瞧,你問朕要絹花,朕便賠給你了。”永宣帝注視著蔣喬耳後那朵有些搖搖欲墜的絹花,不由抬了龍爪親自幫蔣喬理了一下,然後頗為溫柔地開口。
蔣喬見永宣帝一副“你晚上該如何謝朕”的眼神,下意識地將話題扯離永宣帝所想的方向,於是脫口而出:“皇上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不愧是咱們大晉的天子!”
永宣帝微微一愣,倒是久違地感受到被旁人誇獎的感覺——先帝寵愛他的哥哥順王,後來的養母許太後又和他相互猜忌,除了已經逝去的生母孝安太後,已經許久沒有人誇過他了。
不是繁華辭藻堆砌的阿諛奉承,而是言辭簡單卻充滿真心的誇獎。
緊接著,永宣帝又想到蔣喬年幼時便父母雙雙早逝,在蔣國公府又是寄人籬下,自然無人去誇獎嗬護。
如此,才會將親近之人的誇獎看得重要,要以誇讚來酬謝他了。
永宣帝在心底一歎:可見蔣良媛對他一片真心,將他視作親近之人。
又有幾分迫不及待:蔣良媛何時謝他賞的越級點心呢?
蔣喬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話有點像誇小學生的感覺,想著補救一下,不想一抬頭就看見永宣帝含著幾分感動與喟歎的眼底。
不知道永宣帝發散思維的蔣喬,在心底默默打出一個問號。
多說多錯,蔣喬不願意再開口,就主動拉著永宣帝向用膳的明間走去。
在經過一進門的待客明間時,永宣帝自然而然看到擺在顯眼位置的那一盤翡翠棗泥糕,心情愈發愉悅起來:“怎的愛妃下午的點心份例還放在這兒?”是不是因為朕多賜了一盤?
蔣喬見永宣帝按著自己排練的順序走,便純然一笑:“嬪妾一日四道點心,難得有嬪妾最愛的翡翠棗泥糕。今日見有,嬪妾便有些舍不得吃,想分作兩天慢慢吃。”
永宣帝聽得一愣,回頭冷冷看了何長喜一眼。
何長喜被看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可真不是他偷懶沒去做,還膽敢昨晚邀功呢。他可是親自去通知的大膳房,是哪個傻大膽敢對著皇上的聖命陽奉陰違!
於是趕緊使了最靠譜的小壽子,去仔細查查是怎麽回事。
有了這個小插曲,永宣帝好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就是個直線墜機,隻看著蔣喬甜美的笑意,才勉強給壞心情刹了個車。
蔣喬好似未覺方才的一瞬古怪氛圍,勾著永宣帝的手進了用膳的明間。
明間裏雕海棠填漆的木桌上,已經放好了大大小小十多個畫著金龍的食盒。隻等永宣帝點頭,一旁等候的宮人就將放在食盒裏保溫的飯菜拿出。最後,再由專門的小太監驗過銀針,才可讓永宣帝放心享受。
永宣帝就在何長喜的服侍下落座,有些興致缺缺地看宮人們忙碌擺盤——宮裏的菜式雖然繁複多樣,但為著安全起見,極少會有創新菜進入永宣帝的食譜。於是永宣帝當了這麽些年的皇帝,禦膳房的菜式也已經輪了好幾回,他甚至可以通過今日的膳食,推出明日會有哪幾道菜了。
實在是提不起新鮮勁兒來。
等宮人們擺了滿桌子禦膳,永宣帝粗略掃了一遍,才感到有幾分新奇:“那份芙蓉鮮蔬湯和明珠豆腐,想必是愛妃點的菜。”
蔣喬抿嘴一笑:“皇上聰慧,一看就知道了。嬪妾想著一年隻有一春,總要吃些應景的吃食。這兩道菜又爽口又鮮甜,可算是春日的味道。”
永宣帝頷首,對蔣喬微笑著說:“春日的味道……愛妃的說法很有意思。”
話剛說完,永宣帝就賜了蔣喬一份榮幸:為他布菜,就要那份芙蓉鮮蔬湯和明珠豆腐。
蔣喬隻得起身服侍,還要不忘對永宣帝謝恩。
永宣帝見蔣喬一雙纖纖玉手握住白瓷勺子舀湯,一時間竟然分不出哪個更白潔奪目。
再看蔣喬送到自己麵前、已經布好的一湯一菜:小碗的鮮蔬湯微微蕩著,散發著蔬菜獨有的清爽香氣,在燈燭下不見半點油膩;白白嫩嫩的豆腐上放著一顆顫巍巍的“明珠”(鵪鶉蛋),淋上紅褐色的醬汁,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永宣帝一時之間,可以說是胃口大開,正要下箸,就看何長喜挪了進來,巧妙地站在離自己不遠不近的距離。
“稟皇上……陳修容身邊的香卉來報,說二皇子突然發了燒,在睡夢裏吵著要見皇上,便鬥膽來請皇上過去。”何長喜吞了口口水,一邊小心地通傳,一邊在心裏頭咬牙:眼見皇上的龍毛馬上就能被蔣良媛順平了,自己也能過上不被皇上故意挑三揀四的正常日子了,怎麽從來隻會逆著龍毛亂抓的陳修容要跳出來!
蔣喬知道永宣帝這些日子心情不順,最容易倒黴的就是這位禦前侍奉的何公公了,因而此刻頗為同情地看了眼何公公。
而後又感歎於陳修容的特殊體質——一般陳修容折騰個什麽事,都很容易踩在永宣帝的雷點上。
先前總是和蘇順儀拌嘴,還拌不過人家、總失了身為主位風度的事情便不提了,隻看今天來搶皇上這事,就可知一二。
首先,這一舉動便是妥妥的爭寵。永宣帝正惱前日行清節,因著後宮爭寵而衝撞了先祖,自己失了麵子的事情。此時陳修容跳出來,可不是又讓永宣帝回憶起懊惱之事,連帶著陳修容也看不順眼麽?
其次,永宣帝膝下隻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兩位皇嗣,平日裏也算是頗為疼愛。陳修容今日驟然說二皇子生病,要請永宣帝過去,永宣帝就難免要疑心一番:二皇子是真病還是假病?若是假病,陳修容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真病,陳修容要麽是沒好好照顧二皇子,要麽就是為了爭寵不惜置自己兒子的健康於不顧之地。
總而言之:橫豎都會叫永宣帝疑心不爽,對陳修容的忍耐度嘩嘩下降。
而陳修容最後踩上的雷點,就是派人來的時辰不對。若是永宣帝吃飽喝足,還能看這事多幾分忍耐度。但偏偏在永宣帝剛準備動筷子的時候,香卉來了。美人服侍在側,美食裝於碗盞,可永宣帝一個都沒嚐到味道,焉能不氣?
蔣喬感歎完,便準備開始自己的表演。
鑒於自己在永宣帝眼中天真赤忱的形象,蔣喬沒有選擇先流露出不舍失望之情,再勉作大度勸皇上去陳修容那兒的一般妃嬪表演的常規套路模式。
既然是良善赤忱,第一反應定然是詢問陳修容哪兒的情況。
“何公公,香卉姑姑可有說二皇子燒得厲害麽?”蔣喬微微皺起了秀眉,顯出恰到好處的關心。
永宣帝聽完何長喜的話,正在腦中凝眉冷麵地分析,聽見蔣喬的話,便下意識看向蔣喬。
見蔣喬滿眼真切的關懷,半點沒看出來陳修容爭寵的真正意圖,莫名懷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歎氣:“愛妃倒是真的關心二皇子。”
蔣喬抬眼望向永宣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嬪妾先前向陳修容請安的時候,偶然見過幾次二皇子,生得白胖可愛,嬪妾便對二皇子心生了喜愛。”
永宣帝微微頷首,算是信了蔣喬的話:二皇子雖然有些癡傻,但天生長得一副討喜的娃娃模樣,是很能得旁人的喜歡,更遑論蔣良媛這樣的純粹心性。
“陳修容性子耿直,又一向疼愛二皇子,必然是二皇子在發燒中真想見皇上了,不得已才來求見。”蔣喬一雙明亮透徹的眼毫不扭捏地望向永宣帝:“皇上就去看看二皇子吧。”
永宣帝愈發長歎了一口氣:真是傻姑娘,陳修容那樣尖酸的性子也能被當作耿直——朕怎麽能不多看顧著她一些?
“你就不怕朕走了就不再回來?”永宣帝心底一動,撫了撫蔣喬耳邊的碎發,低聲問道。
蔣喬這時候才適時流露出一點不舍,然後轉瞬即逝,眉眼中一片堅定:“皇嗣之事關乎皇上的國家社稷,嬪妾不敢以一己之私念,讓皇嗣可能有所損傷,也不願皇上被旁人議論‘過於寵愛妃嬪而不顧皇嗣’。”
永宣帝的確是不喜陳修容的做法,但心中對二皇子的擔憂是真真切切的,聽見蔣喬雖是不舍他離開,但仍為他的名聲皇嗣著想,不由大為感慨:“愛妃不愧為蔣博的女兒,真是和你父親一般深明大義。”
隨後永宣帝托起蔣喬原本緊緊絞在一起的雙手,鄭重道:“愛妃放心,朕明日還到你這來。”
“皇上快去吧,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蔣喬的眉眼中悄然含了幾分歡喜和羞怯,推了永宣帝出門。
永宣帝深深望了一眼蔣喬,見對方盈盈雙眼中有明顯的情意流露,和那日早晨,依依不舍看他上朝的場景何其相似。
雖是心中愈發柔軟,但永宣帝麵上仍是一片平靜,隻是轉身時動作微微慢了些許罷了。
如此“深情不舍”地望著永宣帝離開,蔣喬收起了“望夫石”的動作,先眼疾手快地拉住還沒離開的小福子。
“小福公公,皇上還沒用晚膳呢,隻能煩請小福公公將這些膳食趁熱再裝回盒子裏,送到陳修容那邊。”蔣喬淺笑著,慢聲細語地同小福子說話。
小福子雖在禦前當差,但可從沒被妃嬪主子喊過一句“小福公公”,當下就有些美滋滋。
又聽蔣喬的話全然是為永宣帝著想,半點沒考慮留著晚膳,好讓永宣帝有理由回來,就又有些驚奇。但小福子還是依言將膳食裝好,招呼宮人們往正殿的方向送去。畢竟晚膳沒及時跟著,皇上一生氣發了脾氣,那麽倒黴的還是自己。
蔣喬做到美人塌上,隻作一副垂首憂傷的模樣,直到旁的宮人提著食盒離開,屋門被茗夏利落關上,才收了做戲的姿態,以葛優癱的姿勢攤在美人塌上。
茗夏輕咳兩聲,忽略蔣喬此時不大雅觀的姿勢,向蔣喬讚許點頭:“主子這一番表現,可是叫皇上好生心疼感歎。”
茗夏知道,蔣喬主動叫小福子將晚膳挪去陳修容那兒,則是讓陳修容覺得蔣喬示弱了、害怕了,好下次放心大膽地更得寸進尺。
蔣喬方才用盡畢生的演技表演了一番,此時已是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隻麵無表情道:“你也聽見方才皇上所說的話了——等明日皇上再來的時候,才是咱們的重點。”
“陳修容今日的這番舉動,必然是瞞著身邊的香茵姑姑的。如今香茵知道陳修容犯了蠢事,明日定然會阻止陳修容。”
“因此,茗夏你明日要看準時機,找機會絆住香茵的腳步,好讓陳修容得償所願。”
茗夏看著蔣喬疲倦的樣子,點頭體貼道:“奴婢曉得了。主子,奴婢去大膳房拿銀子要碗雲吞回來,再吩咐時蘭他們準備熱水沐浴。”
蔣喬微微合上雙眼,錦扇一般的羽睫顫動著,輕聲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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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永宣帝一出了東側殿的門,就看到在正殿門口翹首佇立的陳修容。
明明是和剛來時,在蔣喬麵上曾看到過的期盼表情相同,但掛在陳修容麵上,就隻讓永宣帝不耐,而沒有半分的愉悅。
“皇上、皇上來了!”陳修容見真的把永宣帝請到了自己這兒,不免激動地口幹舌燥,甚至於落了幾滴淚下來:“臣妾和瑜兒這些日子,都心心念念盼著皇上來。”
陳修容邊說邊往永宣帝的懷裏鑽,渾然不覺永宣帝的心情惡劣,隻想小鳥依人地一靠,卻被永宣帝無情地拂開伸出的手臂。
“帶朕去看看瑜兒罷。”永宣帝神色平靜,對著陳修容淡淡道。
陳修容被永宣帝格外冷淡的態度搞得心中一突,隻好抹著淚帶永宣帝去內室看“發燒且思念父皇”的二皇子。
二皇子正被放在小床上,由乳母搖著床、哼兒歌。乳母見永宣帝來了,連忙起身請安,將位置讓出去。
永宣帝走到小床邊上,隻見二皇子可愛的小臉上滿麵通紅,鼻尖上冒著汗珠,極不舒服地在那裏哼哼。
永宣帝一下子心疼起來,探身為二皇子擦去鼻尖的汗珠,問陳修容:“怎的沒請太醫?”
陳修容趕忙回道:“臣妾著人去請了,隻是還沒回來。”
說話間,二皇子就慢慢睜開了雙眼,看到永宣帝,怔愣了片刻後就笑起來,露出一口小白牙:“父……父皇。”
二皇子生來智力發育緩慢,三四歲的孩子了才隻能勉強說出“父皇”和“母妃”兩個詞,還得說得極為緩慢。正是因為這樣,永宣帝才格外心疼二皇子,連陳修容都格外忍耐。
永宣帝聽見二皇子開口喚自己,便下意識地露出一抹寵溺溫柔的微笑,再摸了摸二皇子有些燙的小臉蛋,溫聲道:“瑜兒可有想父皇?”
二皇子雖然小臉燙燙的,但所幸精神尚好、小眼明亮,咯咯笑著回複永宣帝的話。
陳修容見此時永宣帝的態度軟和了一些,便上前柔聲道:“皇上還沒用晚膳吧?上個時辰德妃姐姐那兒才去喚過太醫,恐怕太醫還要耽擱一陣子才能來,皇上就在臣妾這用晚膳吧?”
此話一出,永宣帝尚未作何反應,一旁正氣於香卉趁著自己不在、挑唆陳修容利用二皇子爭寵的香茵倒是倒吸了一口氣,恨不得時間倒流,自己代替陳修容上前說話:想留皇上便委婉些說罷了,不行用“二皇子想皇上多陪陪”的理由也比直說的強啊!更何況,提就提了,簡單說今日太醫當值忙就可以了,怎麽又要提起身為自己對照組的德妃娘娘呢!
正如香茵所想,永宣帝果然聽完後不爽,對著陳修容,腦中第一想法是:朕到現在還沒用晚膳,不都是你的鍋?
隨後第二個想法是:德妃那兒去請太醫,必然是玦兒用身子不爽快了。玦兒身子弱,整年裏是三天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可不見德妃用玦兒這個理由,把自己從旁的妃嬪那兒拉走。
可見,陳修容整個兒是居心不良。
永宣帝唇邊的笑意就是一淡,但看著二皇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永宣帝雖然心知二皇子可能什麽都不懂,卻還是從自己小兒子的眼中讀出幾分期盼來。
或許,就像幼時,自己也不明白先帝為何每每來看自己時,隻看一眼就匆匆離開,全然不管自己眼中對父親留下的渴望。
再一想,自己的確將近一個月沒來看望二皇子了。
就在永宣帝對著小兒子湧起心疼、愧疚的心情時,陳修容將永宣帝的沉默理解為了猶豫,愈發向永宣帝走進一步:“皇上您瞧,瑜兒也必然盼著皇上留下呢。”
正巧這時,小福子進來福身:“稟皇上,禦膳已經帶過來了,隨時可以取用。”
屋裏兩位主子聽後的反應截然不同。
永宣帝結合陳修容方才殷切的話語,已然斷定陳修容是利用自己的小兒子來爭寵,此時聽完小福子的話就更加確定了——居然叫人從東側殿搬來了禦膳!
永宣帝已然在腦中想象起蔣喬含著委屈的眼了。
而陳修容則是歡喜:這蔣良媛真夠傻的,居然主動將禦膳挪到她這兒來,可不是將皇上實打實地留在自己這兒了麽?
嗐,怪道是剛進宮的新人呢。
“擺膳吧。”為著自己的小兒子,永宣帝還是選擇留在陳修容這兒,並且在心裏告訴自己:隻有這一次,下一次不論什麽原因,都不能助長後宮爭寵這股歪風邪氣!
陳修容不知道永宣帝已經在心中為自己定下“事不過一”的標準,心中就有些喜滋滋:這個辦法可行,下次再來!
鹹福宮的正殿一片燈火忙碌,後殿則隻燃了幾根零星的蠟燭。
“禦膳房的點心就是好吃,比大膳房送來的要更鬆軟、更香甜。”溫寶林坐在自己屋裏,看著桌上已經空空蕩蕩的五個點心盤子,笑著感歎道。
隨即又有些恨恨:五道點心的正五品份例,可不是她先前一直享用的?如今蔣喬作為從五品,不但享用了正五品的份例,還是從禦膳房端出來的!瞧瞧滿宮裏的妃嬪,除了柔昭儀被特許在禦膳房點菜之外,就隻有幾位主位娘娘可以從禦膳房拿菜,還得是自己生辰當天——她蔣喬憑什麽!就憑著一副好相貌麽?
溫寶林的掌事宮女在底下笑道:“還是主子聰明,輕而易舉就享用了美味,還大方分給咱們。”
溫寶林從恨恨中回過神來,翹起個蘭花指托住自個兒的臉:“那是蔣良媛太蠢,自己的掌事太監吃裏爬外、貪圖小利都沒發現,還愈發重用——聽說她那兩個貼身宮女也要聽李祿的話呢。也是皇上這回不知起了什麽心思,賞賜了卻沒告訴蔣良媛。”
這主要感謝玉珠姑姑的指點,點出新人裏都有些許太後的眼線。
“莫約是隨口賞的,過後就忘了吧。”溫寶林的掌事宮女推斷道,而後道:“奴婢瞧著正殿的模樣,陳修容已經成功了呢。可憐了蔣良媛,被翻了牌子,還要獨守空房。”
溫寶林便合心地笑起來:隻要見旁人失意犯蠢,她就開心。
等下次皇上要來,她便攛掇著陳修容再幹一次這樣的蠢事。然後再將陳修容用帕子浸了滾水,將二皇子捂得像發燒一樣來做借口的事情告訴端妃娘娘。
之後,端妃娘娘教訓陳修容、肅正後宮風氣、重振自身威嚴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端妃娘娘拿回鳳印,重新代理六宮之時,就是她重回嬪位之日。
溫寶林以手支頤,笑著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