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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大禹國·蓮蒂婚事

  臘月初三,蓮蒂的狐狸老爹竟然突發奇想,要將蓮蒂嫁給自己的門生,吏部的李敬和李大人。


  相傳這個李大人本是個有妻子的男人,但其生性多疑偏執,迎娶了少年時的青梅竹馬過門後,總是懷疑自己的妻子與旁的男人有染,且嫌棄嶽父嶽母家乃是商賈出身,身份低微,常常阻止自己的妻子與生身父母見麵,妻子與旁的男子稍稍親近半分,回家便會換得他一頓毒打。


  也便是前年冬日的那會子,他先頭夫人的娘家攤上了官司,他先頭夫人為了給自己的父母求條活路,不惜低聲下氣的在他房門外跪了一天一夜,可終究,還是沒能跪軟他的心。他的冷眼旁觀,逼得夫人不得已隻好去求助自己在刑部當差,恰好主理刑獄之事的另一位故交……


  而那一位故友,正是個男子。


  結果亦是可想而知。


  李大人曉得那事後,拖著自家夫人扔進寢房,用抽馬的鞭子抽了她兩個時辰,將她全身抽的血肉模糊,傷可見骨。


  後來李夫人因挨不過去酷刑,而命絕於李家了。


  且聽說,李夫人當初氣絕時,身上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了。


  李夫人娘家父母洗清冤屈從牢中出來以後,聽聞此噩耗,一氣之下將他告上了京政司。


  這件事在彼時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滿城風雨……可後來,仍因趙相的關係,不了了之……


  李夫人娘家沒能告贏這樁官司,萬念俱滅之下,隻想帶著女兒與外孫的屍身離開京城。可李大人,卻拒不交出李夫人的屍體,還以李夫人已是李家人的由頭,將李夫人葬進了李家的祖墳,氣的李夫人娘家父母雙雙病倒,險些沒了一條命。


  再後來,李夫人娘家父母在離開京城的路上,遭了劫匪,下落不明。


  至於這劫匪一事同李大人有沒有關係,可就說不準了。


  這兩年以來,李大人仗著皇兄重用丞相一黨,行事作風愈發犯上沒規矩。在外大肆宣揚自己對亡妻的深情,聽說,李府下人時常能看見自家大人在午夜時分,抱著一身穿夫人舊衣的稻草人,又親又摸,又咬耳私語……


  用墨風的話來說,那人就是個瘋狗!

  可偏偏,丞相大人便執意要將蓮蒂,嫁給這麽一隻瘋狗。


  許是害怕我與蓮蒂關係太好,屆時消息傳揚出了,我這個帝女殿下會出麵壞事,因此蓮蒂初二回家的,初三趙相便將蓮蒂的婚事給定好了,便定在初五。


  若非蓮蒂的貼身丫鬟冒險拿著蓮蒂的信物前來安南侯府尋墨風求救,蓮蒂被困相府,被趙相裏三層外三層的鎖在閨房裏逼她嫁人的消息,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


  墨風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想也未想,當即便下定決心要去相府救人。


  奈何,初四日,墨風潛進相府,連蓮蒂的人影都沒見到,就被出現在相府的化霖給打的攜傷而歸了……


  不死心的墨風一次救人不成,便在相府小姐大婚當日,於大街之上,大庭廣眾之下,硬是把人從花轎裏給搶了回來……


  相府小姐被蒙麵的黑衣人半道劫走,此消息一出,立馬便震驚了全城。


  趙相那個老狐狸與李府自是一下就想到了蒙麵黑衣人同侯府脫不了幹係,是以墨風剛把蓮蒂藏進杏花苑不過兩刻鍾,相府的人與李府的人,就攆著找來上門要人了。


  “相爺可真是在說笑,相府小姐丟了,相爺怎麽能來侯府要人呢?難道不是應該立即出動相府的侍衛,趕緊去別處找麽?這樣興師動眾的來堵侯府的門,若是驚動了我家侯爺,到時候相爺可就不好交代了。”硯北正領著一眾侍衛擋在侯府的大門口不許丞相的人靠近侯府半分。


  然丞相那個老東西這會子卻是理直氣壯的很,捋了捋胡子眯眼陰森森道:“哼!少同老夫牙尖嘴利,堂堂侯府竟也幹這種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之事,這等強盜行為,真是令人不齒!怎麽,安南侯府的人搶走了老夫的二閨女,難不成,是安南侯也看中了我家二女兒?行啊,他若願意,老夫可以把閨女送給他,隻是,老夫怎麽記得,安南侯這段時日以來,倒是與涼娍帝女,糾纏不清,關係曖昧,來往親密呢?”


  “丞相大人慎言。”硯北黑著臉冷硬道:“小人已經同丞相大人說過了,二小姐不在侯府之中。還請丞相與李大人莫要再多做糾纏,否則,就休要怪小人等不客氣了!”


  “不客氣,嗬嗬!”侯府大門口那身穿紅色新郎官喜袍的中年男人嗤之以鼻,大言不慚道:“小小的侯府侍衛,竟有如此大的口氣!本官今日還就想看看你們這些下人想要如何同本官不客氣了!區區一安南侯府,本官今日還偏要進去瞧一瞧了!”


  男人言罷就要抬腳走上來,硯北立即一步邁到男人跟前,擋了上去。手中捏著長劍,臉上寒霜大片:“李大人,三思。安南侯府可不是你一個四品官輕易能闖的。”


  中年男人不屑發笑,抬眼對上硯北冷冽的眸色,與硯北目光對峙,繼續不怕死的大放厥詞:“安南侯府,又怎樣?不過是條訓不熟,過了氣的野犬,你以為本官怕他麽!有本事,你讓他親自出來,我們當年對峙!嗬,他是沒臉出來了吧!縱容手下搶別人的新娘子,你們安南侯府真不愧是強盜出身,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硯北有些受不住羞辱,握在劍鞘上的大手,五指指節被攥的發白。


  男人樂此不疲的昂著醜惡嘴臉繼續挑釁:“怎麽?生氣了?生氣你打我啊,拔刀殺了我啊!啊!你這條安南侯府最忠誠的看門狗,怎麽不敢替你主人出氣鳴不平了!”


  硯北緊繃的背影有些顫抖,握劍的手一緊,正要給男人點顏色瞧瞧,卻不料男人又咬著牙恨恨威脅:“你若敢當街毆打朝廷官員,你家主子,可就得替你承著這個後果了。”


  “你!”硯北氣急咬牙,有恨難消。


  中年男人見狀得意的一揮手:“來啊,搜查安南侯府!”


  “誰敢!”硯北等人立即拔刀擋住來者,那中年男人還要再靠近,我終是忍不住的攜著花藜從暗中現了身,走出去,給硯北他們撐腰:“搜查安南侯府?好大的膽子!便是當今陛下,無故也不敢輕易下令搜查安南侯府!滿口的犯上言論,真不知是何人給你的熊心豹子膽!硯北,此人忤逆犯上,罔顧王法,冒犯鎮國安南侯府,如同抗旨欺君,給本宮打!好好替他解一解這滿身的戾氣!”


  “是!”硯北早就看這王八蛋不爽了,彼時見我出麵撐腰了,立即便眼底一喜,連忙向我拱手一禮領命,爾後轉身一腳便將那姓李的王八蛋從台階上踹飛了出去,踹完還不忘另有深意的喊人去幫著打:“兄弟們都聽見帝女殿下的吩咐了吧!快去好好幫李大人消一消身上的戾氣!”


  守在門外的侯府侍衛們泰半都是潁州侯府的舊人、跟了我三哥不少年的親兵,都聽硯北這樣說了,心裏大致也都有譜了,遂紛紛收劍領命,上去便對那撲倒在侯府大門口,丞相轎子旁的李大人好一通拳打腳踢……


  敢在他們麵前罵三哥,這會子終於還是得了報應了吧,瞧那些侍衛們的架勢,可都是怎麽使勁怎麽來,怎麽解氣怎麽來,似恨不能將他兩拳頭打成肉泥,末了再狠狠踩上兩腳。


  因著那些侍衛都是習武之人,故而沒兩拳頭的功夫,那混蛋便已被侍衛們給揍得不成模樣了。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回蕩在整條寬敞空曠的京城長道上,良久,才將那瞠目結舌的趙相給驚回神。


  見那混蛋被揍得淒慘至極,老狐狸終究還是憋出了一句話:“殿下!當街毆打官吏,可是重罪!”


  我挑眉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丞相大人見到本宮不下跪行禮,反而對著本宮大呼小叫,不知,可也是重罪。”


  “你!”老東西被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堵得啞了嗓子,麵目扭曲的狠狠瞪了我一陣,方不甘心的揮袖揖手恭敬行禮:“老臣,見過涼娍帝女殿下。”


  我垂眼掃他,嗤之以鼻:“丞相大人可真是好本事啊,抄家都抄到安南侯府來了!”


  老東西直起脊背,亦是不甘示弱的填堵道:“老夫是為了尋自己的女兒,老夫的女兒,被安南侯府的人搶走了,老夫親自來尋人,天經地義!”


  “被安南侯府的人搶走了?”我淡淡反問:“被安南侯府的哪個人搶走了?”


  老狐狸擰眉:“應該是那個叫墨風的侍衛!”


  “應該?”我嗤笑:“何謂應該?難道,丞相大人還不是十分確定,搶走相府小姐的人是侯府的墨風侍衛,就趕來侯府門前要人,無理取鬧?”


  “我、”老狐狸心虛的噎了下,續又堅持道:“反正此事就是那個墨風侍衛所為!帝女若不信,大可將他喊回來,咱們當麵對質!”


  “當麵對質?”我卷了卷袖子冷靜道:“現在當麵對質,還真不行。一早的時候,本宮已經打發墨風去城南的胭脂鋪子裏給本宮買桃花香的胭脂水粉了。眼下,他還未回來。”


  老狐狸頓時像是捉到了破綻一般,歪嘴冷笑:“究竟是給殿下買胭脂水粉去了,還是去幫殿下搶人去了?老臣知道,殿下與老臣的二閨女私下裏的感情一直都極好,殿下前日,不是同安南侯一起回報國寺上香去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殿下,老臣勸殿下,勿要太過感情用事,這男女婚配,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你無端阻止老臣的女兒婚配,過度插手臣子家事,就不怕,引來非議麽!”


  “丞相大人這潑髒水的本事,果真是高明!剛才懷疑是安南侯將二小姐藏了起來,現在又懷疑是本宮把人藏了起來,丞相大人好歹也是文武百官之首,難道還不知捉賊拿髒,捉奸拿雙的道理麽?”抬起手,我示意那些侯府侍衛先停下來,免得真把人給打死了。


  姓李的那混蛋最終在自己隨從的攙扶下痛的齜牙咧嘴,踉踉蹌蹌起了身。侯府的侍衛重回了我身邊,一個個麵色緩和了不少。


  這一通打下來,他們解氣了,我心裏也舒服了許多。


  老狐狸目光狡黠的仍舊不依不饒的揪著墨風不放:“老臣自是知道,捉賊要拿髒。但是老臣更知道,寧肯錯殺一百,不肯放過一個。老臣聽說,老臣的女兒在侯府時,便常受那位墨風侍衛引誘,到底是不是他幹的醜事,也隻消將他交出來審一審就是。


  侯府的侍衛,老臣自是不敢隨意處置,所以殿下也請放心,老臣不會當著您的麵,對他屈打成招的。事關安南侯府,侯爺這麽一個潔身自好的人,自是也不願自己的清名上,沾染了半粒汙點。把人交出來問一下,也好洗清安南侯府的嫌疑,對殿下,對侯爺,都有利無害。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歪,殿下您這樣藏著人,不肯讓他出麵自證清白,反而,更會招人懷疑。”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怪不得平日裏能將皇兄也拿捏的死死的,這咄咄逼人的本領,真是令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那若是,本宮把人交出來,你們當麵對質,卻沒能對出個所以然呢?”我也不甘示弱的問。


  老狐狸昂了昂頭,挺直脊背道:“若沒對出個所以然,那便隻能證明,臣的二閨女被人擄走一事,確實與墨風侍衛無關了,屆時,臣自會主動向侯爺、殿下請罪。可若是查明了擄走臣二閨女的人就是墨風侍衛……”他故意頓了頓,再昂頭虎視眈眈的盯著我:“那臣,就要向殿下,向安南侯討個說法了,臣還要先懇請殿下答應臣,若此事確為墨風侍衛所為,請殿下,將墨風侍衛,交給臣處置。”


  交給他處置?我冷笑一聲。


  這分明就是想借機,將墨風往死裏整……將氣撒在墨風的身上。


  隻是還好,早有準備。


  不等我開口應下老狐狸的要求,墨風便已經挎著個花籃子從侯府門口圍觀百姓的隊伍後擠了出來,一手拿著剛買的糖葫蘆,作勢要向我顯擺:“殿下!看,路上買的糖葫蘆,哎呦殿下您讓屬下去的那個地方,實在是太遠了!我說,買個胭脂水粉,至於要使喚屬下去那麽偏僻的地方給您弄麽!嘖嘖,這不,路實在太長了,半個時辰前買的糖葫蘆都快化了!粘了吧唧的,你湊合著吃吧……殿下您可真難伺候,比咱家侯爺還難伺候,要不是因為咱家侯爺還在報國寺沒回來,您就該使喚他去給你買!讓他自己感受一下自己媳婦有多麻煩!”


  嘴碎的念念叨叨來到了我眼前,來到了瞠目結舌的硯北眼前,以及,一臉陰霾的老狐狸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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