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大禹國·兄妹關係
“陛下,老臣此時若不來,陛下怕是要釀成大錯!”
“少危言聳聽!”
“這涼娍帝女,陛下不能動。”
“為何?”
“老臣怕陛下動了,以後就舍不得撒手了。”
“朕說過,朕不會對娍兒下毒手,娍兒的命,是朕的!”
“嗬,那陛下便等著退位上斷頭台吧。”
“老東西你有話大可明說。”
“人跑了。”
“什麽?”
“他會用暗器,暗器上抹了昏睡散。”
“混賬!當初是何人信誓旦旦的同朕說,能好生看管的住他。是何人同朕保證,一定能撬開他的嘴,讓他說出英王藏起來的那個人的下落?你就是這樣給朕撬的?腳筋都被你大閨女給挑斷了,你竟然還能讓人跑了,你是幹什麽吃的!”
“老臣承認,這回是老臣低估了英王手下那些夜鶯們的本事,老臣一時疏忽,讓他鑽了空子……”
“去找,無論如何,掘地三尺也要給朕把人找出來!”
“怕是,晚了。”
“什麽意思?”
“據血鹿們來報,刑部的張萬郎張大人,還有劉塵劉尚書,都已經收到了夜鶯們傳過去的密信。雖說信上內容究竟是什麽,血鹿們還不清楚,可這幾日,老臣的心裏直打鼓,直覺告訴老臣,陛下的身世,恐怕要瞞不住了……”
“好一個英王!他手下的夜鶯朕還真是除之不盡了!”
“張大人與劉大人可都是三朝元老,先皇在世時,與先皇關係匪淺……想要動這兩隻老狐狸,難。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盡量將先皇留下的那些老臣給斬草除根,讓他們再無與陛下您對抗的機會,將朝堂內外,全部換成咱們的人。”
“是全部換成朕的人,還是全部換成趙相您的人呢?”
“老臣的人,也是陛下的人。”
“哼!”
“另外,安南侯不能留了。”
“……為何?”
“血鹿們追查夜鶯的時候無意得知,當年先帝薨逝前,曾留給安南侯一道密旨。”
“什麽密旨!”
“極有可能是關乎陛下身世的密旨,不管那密旨上究竟是何內容,老臣敢篤定,一旦密旨現世,陛下必要遭威脅,所以安南侯不能留,多一個人知道陛下的秘密,陛下便多一分危險。更何況,這涼娍帝女近來又與安南侯走的頗近……涼娍帝女遲早會曉得這些事的,陛下,一個女人罷了,這萬頃江山,難道還不如一個女人重要麽?你別忘記了,這涼娍帝女可是先皇唯一的血脈,先皇後嫡女,一旦安南侯等人下定決心擁護皇家正統繼位了,陛下,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娍兒她不會傷害朕的,即便她做了女帝,她也不會真的對朕趕盡殺絕,或許,把帝位還給她,也無妨……”
“嗬,陛下可真是好盤算啊!的確,以帝女如今對陛下的敬重之情,即便帝女知曉陛下占去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知曉陛下與她並非親兄妹,他日帝女登基稱帝,也不會因這一點點小事,就忘卻了陛下這麽多年來待她的好……可陛下,你可別忘記了,你與帝女之間可是隔著殺父之仇!帝女若知曉,當年先帝之死乃是你所為,你覺得,她還會饒得了你麽?陛下,有些事,既然當初做了,就不要想著後悔了,如今你與老臣,皆已沒有回頭路了。”
“那是他上羽家欠朕的,朕對他下手,也是迫不得已。這皇位,原本便是屬於朕的……朕隻不過,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
“陛下既能這樣想,老臣深感欣慰。陛下聽老臣一句勸,勿要被區區一女子亂了心智。如今帝女殿下能不能留,便要全憑天命決斷了,若此次陛下的身世能成功隱瞞過去,瞞天過海的話,若安南侯這個隱患真能被除去的話,屆時陛下若想留著帝女,老臣沒有異議。老臣的三閨女那裏有一瓶能讓人神智全無,變成癡傻的藥水,到時候陛下將藥水喂給帝女殿下,再令老臣的三閨女毀了帝女的靈根,帝女沒有了法術,又變成了傻子,如何處置不就全憑陛下心意了麽?
但如若,安南侯一年內沒有被除去,陛下的身世被人撅了出來大做文章,帝女殿下知道了一切原委,決心與陛下反目成仇了……雙帝星一旦象征著陛下的帝星被另一顆帝星壓製,這帝女殿下便不管怎樣,都留不得了!”
“有沒有可能,雙帝星的另一顆帝星,所指的並不是娍兒。”
“祭司閣與占星閣一致的占卜結果是,大禹國氣數未斷,還能綿延個四五百年。氣數未斷,便意味著不是外臣叛亂,改朝換代,乃是上羽家自家的紛爭。如今陛下還姓上羽,眾人皆知,先帝膝下,隻有涼娍帝女與陛下兩個子嗣,陛下與帝女兄妹倆,再無旁的兄弟姐妹,所以這帝星命格,隻會應驗在帝女的身上!
且,陛下可還記得,殿下出生時,國師為她判的命格?國師說,涼娍帝女乃是大禹國的守護神女,天降祥瑞,有涼娍帝女在,可保我大禹國百年安泰。涼娍帝女,乃是天生凰命。天生凰命,與天生龍命,又有何異。陛下可記得極荒之地的羅刹國女君,便是天生凰命。”
“天生凰命,女君……難道朕真的要與她同室操戈了麽……”
“況,陛下你想得到她,安南侯不死,她又怎會心甘情願的從了陛下。到頭來不過是得到了她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罷了。陛下你若現在便把持不住,占有了她,隻會打草驚蛇,讓帝女提前察覺到異常之處。眼下安南侯乃是帝女殿下的後台,安南侯尚存,你囚不住殿下的。陛下,殺人誅心這個道理,老臣希望陛下能懂!”
“趙相果然是經驗十足,論強占女子,趙相堪可做朕之師!”
“不敢,老臣都是為了陛下著想,老臣也相信,陛下能明白老臣的一片良苦之心!”
“罷了,眼下你與我,乃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朕除了相信你,沒有旁的選擇。”
“安南侯之事,陛下這回,不可再心軟了。”
“朕心軟又如何,朕心軟了,趙相不還是自作主張,派人前去截殺安南侯?”
“……”
“密旨的事情,安南侯並未同朕提起過……朕與安南侯,終究是回不去了。趙相說得對,不管是皇位也好,還是娍兒也罷,安南侯,都是一個礙事的威脅。那便,交給你去辦吧。安南侯手下高手不少,你下手麻利點……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傷害到娍兒!”
“遵旨。那夜鶯……”
“你想怎麽辦?”
“還得讓蓮枝去辦一回……”
“想都別想!蓮枝上次為捉拿那人,身上被砍了五六刀,刀刀入肉見骨,脊梁都快被人狠手砍斷了,現在臥床養傷朕都舍不得去打攪,你還想讓她給你收拾爛攤子?!趙相,你要記住,蓮枝現在是朕的人,已經不是你相府大小姐了,你使喚不得她!”
“……陛下,你對蓮枝,莫非……”
“蓮枝自幼便在朕身邊長大,是朕的知交好友。”
“哦。”
“穆昭太子,哎呀穆昭太子你可不能亂闖,陛、陛下……”
“呦,趙相也在,本太子來的不巧,早知他來……我還是得來的。”
“放肆!誰允你無詔闖宮的!你將朕的寢殿當做什麽地方了!”
“哎呀呀,本太子實在不是有意要衝撞大禹陛下您的,是涼娍公主……”
“娍兒?關她何事!”
“嘖,陛下有所不知,涼娍帝女應下了今晚月上中天時,幫本太子修補一首古曲。此古曲乃是我大璃國的至寶,曲譜年久失傳,少了那麽幾個音,本太子早便聽聞涼娍公主善音律,所以今日黃昏時分,特與公主約了這件事,公主欣然答應,本太子喜不自勝,可本太子半個時辰前趕往春帝宮赴約時,卻聽聞公主來了萬歲殿見陛下……嘿,這複原古曲事態緊急,本太子在春帝宮等公主,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特想著親自來提點公主一番……嗬嗬,原來公主是在陛下這睡著了啊。正好,本太子來了,這外麵夜黑風高的,讓太監宮女們送公主回去也不方便,本太子就行行好,幫陛下把公主送回去吧!”
“你!”
“陛下,既然穆昭太子有此好意,那便,有勞他吧。”
“趙相……”
“好說,哈哈哈,好說!”
“……嘖,衣帶都解開了一條,真是禽獸啊,親妹妹都不放過!涼娍帝女啊,恩師啊,你們這次可是欠了本太子一個好大的人情!本太子聽花藜提及你入夜還未回春帝宮的消息後,可是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來萬歲殿救你了。還好,有趙相這個礙事的在。以後還是多離你皇兄遠一點吧,皇室兄妹亂倫,這可是天下第一大醜聞。傳揚出去了,你這天之嬌女可怎麽活!”
——
三月十五,祭司閣設壇舉行祭司長繼任大典——
化霖身披一襲攀了仙鶴紋的玄衣早已肅立於正殿內,等候大典開始了。
香案上三炷香已近燃盡,那挎著雪白拂塵的墨衣祭司長大人卻依舊背對著化霖,昂首盯著正堂懸掛的天地二字紋金靈幡默不作聲……
兩側長老與女祭司們皆是低頭不敢私語,態度恭敬的挺直脊背,隻待祭司長出聲發號施令。
見冷霜祭司長遲遲不肯啟唇發令開始大典,化霖有些許穩不住陣腳了。
冷哼一聲,化霖出言揶揄:“師父,再不開始,吉時便要過了。三炷香都快落爐了,師父你究竟在等什麽?今日任憑師父再怎麽拖延時間,這祭司長的寶座,徒弟都坐定了。”
冷霜大祭司側過容顏,用餘光瞟了她一眼:“一時半會兒都等不了,徒兒,你的耐性還需修煉。”
“不是徒兒還需修煉,是師父你還需放寬心,師父做了這麽多年的祭司長,也該退位養老了。”
“為師的確該退位讓賢了。不過,化霖你記著,即便做了這萬人之上的祭司長,也終會有退位的那一日。為師的今日,亦是化霖你的明天。”
化霖胸有成竹的嗤笑:“師父你的人生,已然快要結束了。而徒弟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徒弟的明日會是什麽樣,就不勞師父你操心了,畢竟,師父你也看不見那一日。”
旁側的五位長老拄著權杖麵麵相覷,五長老有些看不慣化霖的做派,冷眉肅聲出言嗬斥道:“化霖,怎麽同你師父說話的呢!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今日就算繼任了祭司長之位,冷霜師姐也照舊還是你的師尊!我祭司閣弟子向來尊師敬友,你這還沒當上祭司長呢,怎就開始離經叛道了!”
“離經叛道?”化霖高傲的不將幾位長老當回事,雙手背後底氣十足道:“多謝六師叔誇讚,弟子離經叛道,不敬師長,還不是同師父學的?弟子是師父的徒弟,自然與師父最像。”
三長老抿了抿唇:“化霖,你這孩子胡說些什麽呢?”
化霖冷聲嘲諷:“胡說?當年師父是如何逼師祖退位的,五位師叔又是如何逼大師伯離開祭司閣,拱手讓出祭司長之位的,幾位師叔與師父,難道都不記得了麽?”
五長老一聽這話就急了:“化霖你這個逆徒!你是聽誰說的這些事?!是不是冷嬋那個賤人告訴你的!”
年輕氣盛的五長老說話間就要衝過去尋化霖算賬,餘下四位長老見狀卻是趕緊攔住了她:
“好了好了好了,別同她計較,別生氣,今日日子不一般,不能在弟子們的麵前失了儀態。”
“六師妹不要激動,有什麽事,咱們可以等一切都結束了,再仔細追究啊!”
“是啊師妹,同一個不懂事的小輩置什麽氣呢,緩緩氣緩緩氣,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不值得。”
見五長老被人攔住了,化霖索性更加大膽了,口氣大的凝望著冷霜祭司長高挑聳立的背影,一字一句道:“當初師父你是怎麽對待師祖的,今日化霖就怎麽對待師父你。化霖這可不是大逆不道,化霖這是,徒承師業。”
冷霜祭司長被化霖一番話氣的拄著權杖的手都抖了,但礙於場合關係,隻好強壓下心頭怒火,咬緊牙關字字深刻道:“你可真是,為師的好徒兒!”
“師父謬讚。”
一上來就又親眼目睹了冷霜祭司長與化霖的唇槍舌戰,我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後悔自己沒能再在春帝宮多磨蹭一段時間再過來了……
三炷香落盡,化霖再次等不及的催促:“師父還想拖延多久?再不開始,吉時便過了……莫不是師父想用這等齷齪的手段,當著祭司閣上下祭司的麵,光明正大的故意錯過繼任大典的吉時,好讓徒兒不能順利繼任祭司長?”
“嗬,你也忒是抬舉自己了。為你,本祭司長還犯不著如此煞費苦心!”
“那為何遲遲不肯開始儀式?”
“祭司閣上下,在恭迎一位貴人。”
“貴人?誰?”
“祭司閣聖女。”
“聖女?誰是聖女?”